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只需要舞动手指,便能产生浅蓝色火焰,点燃幻想的奇迹。人们称他们为术式者。

以灵为薪,以术为火。

在现代科学社会里,没有对术式的认知,对于常识外的事物,普通人只会将其当成奇迹,超现实现象。

相信,学习,利用这些无法计量之物的术式者是与这个现代社会不相容的存在。

术式虽然是奇迹般的存在,但绝不是奇迹。客观存在的术式自古以来已经形成了一套正规的理论体系,演变成了一种与现代科学文明齐头并进的术式文明。

流动在体内的灵,是驱动术式的唯一能量,术式者只有驱动自己体内的灵才能释放术式,没有灵,便没有一切。

在光荣时期战败的术式者们,被刻下了最深的诅咒。

灵的获取不再简易,能够成为术式者的人数也大幅度削减,加上战争时期死亡的术式者,导致世界上的术式者已经所剩无几。

这份诅咒将灵封印在了生命之中,让灵只能以血脉为媒介来传递。

也就是说,新的术式者诞生只有两种可能,其一,父母之中有一人是术式者,便能伴随着灵的刻印出生,获得灵的庇护。其二,将术式者杀死,并喝下术式者的血,便能夺取已死之人的灵。

如今术式者们依旧没有化解这个诅咒,生存在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处境之中。

同时,正因为这份诅咒,也让术式者们团结起来。

将术式的文明,如同火焰的交接一样,一直传递下去,是术式者们至高无上的使命,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和普通的办公室一样,眼前这座相当普通的办公室便是我工作的地方。

虽然门口已经布满锈迹的招牌上面写着侦探事务所,但这里是货真价实的术式者教会。

为了避免术式者的文明与现代科学文明产生冲突,同时保护术式者的秘密存在,需要有一条清晰的线将两种文明分割开来。

因此,术式者们成立了教会这个组织。

隐藏是术式者们唯一的选择,弱小的术式文明若碰上现代的科学文明,只会有以卵击石的结局。无论是哪种破坏性极强的术式,都比不上现代兵器的袭来。

教会这个组织便是这种分割线的存在,肩负着类似监察者这样的职位。每个地区都有专属的教会,多达一百多多个教会分布在这个辽阔的国家各个地方。

制止术式者作出危害现代社会和暴露术式存在的行为是他们的主要任务,即使是将对方杀死,也要完成的目的。

位于玖都地区的教会支部。

原本此处被用作为侦探事务所,教主代理者将这里买下后,继续沿用了之前的办公用品,并维持着原本的侦探事务所的气息。

“今天明明是星期六啊。”

一推开工作室的门,咖啡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今天早上去了医院吧,琉的情况怎么样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还是那副令人遗憾的模样对吧,看你的表情我就猜到大概了。”

邢赤紫和往常一样穿着那件带有幽暗的青色大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左手撩起垂过眼睛的赤发,眯着眼睛一副满足的模样品尝着手中的咖啡。如果没有刚才那番令人生气话,肯定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

在邢赤紫的身旁,放着一个与南方气候极不相符的物品,一个巨大的火盆。

火焰在跳动,带着愈来愈猛烈的气势。

“结果是正确的,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我说错了什么?难道琉的眼皮今天稍稍动了一点?还是小指头能够伸直了?”

邢赤紫睁开双眼,露出深邃的紫瞳。

“钟凌还没有放弃,他仍然为他做常规检查,从这种举动来看,并不能算是令人遗憾的样子吧。”

“呵,你还是老样子,永远过分的乐天。不过那个男人还没有放弃啊,真是稀事呢,以他那种性格。”

邢赤紫笑道,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说起来今天召集我们来到底是为何啊。”

“好了不谈他了,开始谈正事吧,闲落英,你也过来一下吧。虽然这不是一件我们该管的事情,确切来说,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插手的事情,这绝对属于警察调查的范畴,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兴趣。”

闲落英还是那幅不符合任何时代潮流的装扮,黑色的皮质大衣里面是黑色的衬衣,黑色的头发随性地扎成马尾,流淌过肩,融入黑色的服装之中。

因为被黑色包裹,裸露在外那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瞩目。

明明只是十七岁的少女,却根本不能在她身上寻找到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青春与活力,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对世界失去好奇地眼神。如同静谧美丽的装饰品,亭亭玉立地站在残旧的会客室一角,却又散发着拒绝他人靠近的气息。

对我的到来毫无兴趣,也对我们谈及的事情毫无兴趣,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她是代替琉的人,担任这个教会支部的暴力执行者。她既不认识琉,也不知道发生在琉身上的事情,她所接替的,只有琉的任务,她在教会里几乎不会多说一句话。

想要让过去十七年都沉浸在杀戮的人感兴趣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闲落英头也没转过来,只是用无趣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我,便向我们走了过来。

一瞬间,我的视线与她空洞的黑瞳对上了,我苦笑了一下。

“是杀人案件哦。”

邢赤紫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了我。

“昨天晚上在游乐场发生的杀人案,警察已经在调查了,今天早上我从警察手里拿到的照片,虽然是一件杀人案件,理应是交给警察处理,可是这样的现场,要想把它归类为普通的杀人案,实在是有点勉强。”

虽说是杀人现场,可是照片里根本不存在尸体,只有暗红色充斥着整个画面,我零零碎碎地在照片中找到人类身体的某些部位,没有一块完整无损。

与其说是杀人,还不如说是将人给完全破坏了。

我紧皱眉头,眯着眼,观察了一会,扶了扶眼镜,一股眩晕从我脑内扩散开。

加入教会工作仅有两年,虽然偶尔也要调查杀人事件,但像这样将人类的躯体撕成肉块的情况,还真是首次遇见。

”怎么样,大开眼界了吗?“

邢赤紫的笑着说道,我连盯也懒得盯他一眼,毕竟毫无作用。这个教主代理人就是这种性格恶劣的人,从形式上。

“你们不能制造出这种破坏吗?利用术式。”

身后突然响起闲落英的冷冰冰的声音,撕裂出来的肉块似乎很成功地捕捉住她。

“呵,术式者大部分人都是以高贵自居的人,所谓高贵,就是经常研究一些毫无实用性的术式和过分重视毫无意义的细节,像这样的杀人,先不说高贵不高贵,甚至连对人的生命最基本的尊重都丧失了,有修养的术式者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当然也不排除少数生性恶劣的术式者。”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生性恶劣的术式者这里不是有一个吗。

“哼,多事的人。”

“而且监视网并没有任何反应,可以说,这次杀人完全没有术式使用的痕迹。”

“那些尸体并不是被切开,也不是被炸裂,难道是人通过蛮力,硬生生地撕开?”

我指着照片中的一块残缺的尸块向邢赤紫问道。

“如果你在怀疑这不是人为,而是野兽所为的话,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是人干的。”

“莫非有目击者?”

“嗯哼。”

邢赤紫发出愉快的声音。

“被害人是一对结婚不久的夫妻,有一个女儿,才几岁大,当时她在现场,凶手并没有杀她,而是将她塞进了停车场的一辆车里面,车窗可是透明的,她目击了整个杀人的过程。”

”为什么要这么做?“

”猜不出原因吗?还是说不出?“

“警察询问了她了么?”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样做,不过听说好像是那个女孩主动跟警察说的。”

“主动说的?”

我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没错,她说了,是一个大哥哥做的。”

“凶手莫非是为了让这个女孩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杀?”

冰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闲落英锐利的眼神正盯着散在桌子上的令人反胃的照片。

“或许有其他理由吧,总之结果就是这样。

人类真是有无限的可能性啊,能够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情,虽然说不依靠术式,仅仅靠自身肉体就强大到一塌糊涂的人类这里就有一个。只是这样的现场看来,凶手更像是丧失人性的强大存在。秦拭司,你的脸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一提到小女孩你的表情就变成了这样了。”

“我要介入这件事件。”我打断了邢赤紫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件事件我们接下来了,不管他是不是术式者,至少可以肯定凶手不是一个属于现代科学社会范畴的正常人。”

邢赤紫歪着头,狐媚地笑了。

“我们教会的职责是什么,你难道忘了么?”

“存火于林,既要维护术式,又要让其隐秘。”

我坚定地回答道。

“如果你和这头怪物冲突的话,术式可是会有曝光的可能性。”

“拜托你了。”

我双手合十,低下了头。

我恳求邢赤紫的机会并不少,但是除去她恶趣味的刁难之外,能让我真诚地低下头的机会实际上属于少数事件。

邢赤紫伸出手放在火盆上面,深呼吸着。

“琉的事情呢?”邢赤紫平静地说道。

我怔了怔,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

伤害琉的凶手仍在调查之中,只是目前为止都毫无进展。

“琉的事情还能再缓一缓,钟凌今天跟我说,琉不会死的。”

“那个死脑袋会说这种话么?就算儿子成了这副模样他的表情也不会有一点变化的人啊。”

“他只是过分地脚踏实地,父亲该履行的职责他还是会去做的。”

“人类的情感有时候确实很碍事,但是过分压抑情感却变得十分可怕。”

“压抑情感其实并不可怕,压抑自己真实的情感,用虚假的情感包装自己的人才更可怕吧。”

邢赤紫稍微转换了一下坐姿,依旧保持着魅惑的神情。

“司,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如果你是瞎子的话,或许会更加可爱。”

“是在称赞我睡着的样子么?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看的。”

“比强大更恐怖的是未知,你确定做好了与怪物战斗的准备么?”

这句话是对一旁沉默的闲落英说的。

“只是一头怪物而已。”

“你紧张的模样可是难得一见的光景啊。”

邢赤紫又展开了妖娆的笑容,闲落英只是瞥了她一眼。

”这次的事件我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妥,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只是微妙地感觉到一股涌动的气流。“

邢赤紫收起了笑容,深紫色的双眸变得冷漠。

”首先还是要解决当下的事情。“

”事件的情报我能得到的只有这么几张照片,其余的情报还需要你自己去收集。“

”真是不可靠啊。“我微笑地抱怨道。

”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