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发的深邃。

街边小道上的一角,一个少年正在极力奔跑。

周遭的灯光忽暗忽明,使得少年难以看清自己脚下的道路。

自己踩的,到底是路还是草?是水泥还是石子?

少年不知道,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用知道。

闭上眼睛,认定前方;凭着感觉与记忆,奔跑于自己所认定的道路。

少年并非不能静下来,停下脚步,用心去仔细观察四周;在做出走哪条便捷道路的决定。

而是心急的他,自认为已经没有时间用来观察。

他奔跑着,在漆黑之中奔跑。

而在他的心中,焦躁正使少年越发的不安。

(不要有事……)

躁动的心脏正剧烈的跳动,无尽的汗水滴落在少年的脚边。

(千万不要有事啊,楚清。)

他如此想着,他如是想着。在漆黑的深夜里,他不停的奔跑着。

本该就在前方的终点,疲惫的双眼却完全看不见。

而疲倦的意识,却又宛如走马灯一般,放映起过去的画面。

——我听到了虫鸣声

记忆里,那大致也是一个夏天。

 

朋友,

我有时候,会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死亡将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是如佛所说坠入黑暗直至消散,还是如神所说升入天堂或是坠入地狱?

我不知道,

可我却想要知道。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死亡似乎是一件轻飘飘的事。

从高空坠下,

啪!

……

……

啊,死了。

就这样,死了。

当我亲眼看到尸体的时候,我楞了一会儿。

“啊,她死了啊。”

那一刻,我所想到的,只有这句话。

仅此而已。

为此,我曾癫狂过。

自那之后,又过了两年。

……

“哥?你在听吗?”

耳旁的手机响起,传来了我所熟悉的声音。

我连忙回应道:

“啊,在听在听。”

“那我刚才在说些什么呢?”

“额,这个……”

我犹豫了一会儿,应答道:

“……是关于你15岁生日的礼物问题?”

电话的那头一阵沉默。

“……哥,你今天已经是第四次出神发呆了。”

“嘿嘿……”

我挠着头,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

“所以说,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你想要些什么呢?只要是在我荷包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我都买给你的哦。”

“当真!?”

“当真,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唔……”

妹妹的语气之中似乎有些犹豫。

“算了,我还没考虑好,改天再说礼物的事吧。哥,我们先说正事。”

说到这,她的声音低沉了起来。

“哥,今天是「她」的祭日,对吗?”

……

“……你说的没错,虞。”

我尽可能的用着平淡的语气回答。

确实,她已经去世两年了。

在两年前,一位与我同龄的花季少女,倒在了自己家的楼下。

警察们做了调查,认定她是死于坠楼。在少女的家中也发现了留下的遗书。于是,这次事件被当做青春期少女的自杀事件所处理。

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哥,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人总得向前看……”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好吗?”

“可是……”

“虞!”

我厉声叫道。

“……我知道了。”

她低沉的回复道。

事实上,

我知道斌死亡的真相。

我曾大声的呐喊,意图告知世人此事的真相,也因此在法院上述说着我所知道的真相。

可结果,却是无人相信。

没有一个人相信,一个15岁少年所说的真相。

那一天,

我眼睁睁着望着杀人犯漫步离开了法庭。

瘫坐在证人席上的我,看到了。

看到了那位被判无罪的杀人犯的嘴角。

那里,犹在零星微笑。

为此,我崩溃了。

 

从法院回来的后的几个夜晚,我不止一次梦见那嘲讽的微笑。

从梦中惊醒,浑身冒出冷汗。止不住的颤抖;我用棉被捂住自己的面容,隔绝自己的视线。再狠狠裹紧,在黑暗中告诫着自己不能继续思考。

到了第二天时,我的棉被已被汗水完全浸湿。但分不清这究竟是因恐惧而发出的冷汗,还是因燥热而留下了热汗。

那时的我每天醒来后所盼望的,是夜晚能够安眠。

可是,事与愿违。

噩梦不止在梦中出现了。

在学校、公园、、街道、家中亦或是厕所里。我总能看到或是听到嘲讽的笑声。

这使我最终因疲惫与虚脱而倒在了家中,一时间不省人事。

我被家人送往医院,接受了一场我至今不知其名为何的急救手术后,我勉强的从地狱回到世间。

但我并没有回到人世。

这场手术使我的本就面临崩溃的精神更加的疲惫,最终患上了被害妄想症与重度抑郁症。

在医生的建议下,我住进了一所精神问题医院接受了为期一年的治疗。

直到一年后——也就是现在。

重新回到人间的我匆忙的接受了升学考试。令人诧异的是,我的成绩竟然还不错。

父母将我送去专科的计划最终破产。而在我的坚持下,我选择了一所我出生城市的高中——文晓高中。

就这样,我回到了别离了十年的老家。

“哥……你还好吗?”

妹妹担忧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胸口的燥热令人生痛,我张开口,吞吐周遭的空气。

一上一下,重复数次。

“放心吧,我好的很。”

捂着心口的绞痛,我如是说着。

事实上,我难受的要死。

过去的事总该被遗忘,否则人就无法向前张扬未来。

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虽然医生们都说你已经没事了,但你毕竟现在是一个人住在老家。哥,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们好吗?”

“嗯,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只能希望不要向以前那样;当真正遇上了事情时,你总是妄图自己一个人承受,结果是确实被沉重的压力压垮……”

“……”

我沉默了些许,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眶中仿佛有些湿润。

“总之,哥。在那边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先挂了,我们改天再联络好吗?”

“虞……你不是说有要事要跟我说吗?。”

“有是有。但现在就算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吧?”

“嗯……确实。”

“所以,我们改天再聊吧。”

“好吧……再见,虞。”

“再见,笨蛋老哥。”

嘟……嘟……嘟

我将手机放回口袋,将脸庞望向了苍茫的天空。

人是否应该遗忘过去那些不必要的记忆呢?

——有时候,我会如此的想。

斌已经去世了,去世了整整两年。

我是否应该把那段记忆丢弃,好让我不再痛苦呢?

理性告诉我,遗忘是最优解。

可我无法背叛自己的感性。

♢♢♢

“你知道吗,尘?人在越痛苦的时候,越是要笑出来哦。”

♢♢♢

她的声音依旧在耳边所环绕,

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湛蓝的天空是如此的明朗,可阳光似乎太过耀眼。

而正当我想要用手遮挡住光芒时,两道黑影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揉了揉眼睛,望向那道黑影。

那是什么?

是思念过深的幻觉?

又或是思念过深的错觉?

我不清楚。

我只是望着黑影,感觉却异常的熟悉。

那……是「她」吗?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移下视线,

那是一名穿着校服的双股辫少女。

“你是文晓高中的学生吗?”

那是在一颗杨柳树下,怀抱着小叠传单的双股辫少女。

我愣了一会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文晓高……中?是我马上就要入学的高中……你怎么知道?”

“哼哼,这就是推理的力量啊。”

她如此自豪的说着,强硬的将传单递到了我的手上。

“这是……?”

“文晓高中,「真相社」的招募社员的传单。你也仔细的看一看吧。”

握着传单的我,稍稍皱了皱眉头。

……传单吗?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传单这种东西。

这个时候,应该象征性的看一看,然后委婉的回绝吧。

嗯,总之还是先看一看……

“「关于不小心踩到香蕉皮结果手中的披萨全部滑落,而更加倒霉的是六份披萨毫无意外的接触的接触地面的是有陷的一面」就这个定理进行深度探索。”

这个社团是不是从不干正经事啊?

看到传单的第一行,我的心中不由的如此发文。

从常识上考虑,传单的第一行难道不应该是鲜明且简介的标题吗?应该出现的是如「大甩卖!」或是「特级招生!」这样的字眼才对吧?

还有,什么「关于不小心踩到香蕉皮结果手中的披萨全部滑落,而更加倒霉的是六份披萨毫无意外的接触的接触地面的是有陷的一面」这他喵的不就是「墨菲定理」吗?

直接写「关于墨菲定理进行深度探索」不就完了吗?有必要这样故意夸大其词吗?

心中满是“情感”的我,都快忍不住进行吐槽了啊!

唔……不行。

当着陌生人的面这么吐槽未免太不礼貌了。

或许下一行就正常了呢?还是先别那么早做出否定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将视线转向下一行——

「与社员们卧薪尝胆二十五年,调查上万只乌鸦,确信它们都是黑色的。」

谁他喵要跟你一起将二十五年的时间用在调查乌鸦上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了想要让这份传单看起来好看一点,所以想要在传单上回答吉利特·伯吉斯那首关于“乌鸦悖论”诗的答案,但你至少在下面批注一下好吗!?

否则看客会完全不明所以的啊!

还有二十五年到底是什么鬼啊!?我最多只会在社团里呆三年啊!还有那二十二年都发生了什么事了啊!!!

(我从未见过紫牛,Ineversaw a purple cow

但若我见到一头,Butif I were to see one

乌鸦皆黑的概率,Wouldthe probability ravens areblack

更加可能是一么?Have a better chanceto beone?)——吉利特·伯吉斯

哈……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这份传单的套路了。

反正下一行上面写的肯定就是:「研究相互联系的两种力量运动规律之间存在的相互排斥现象之间的奥秘。」了吧?

像这种故意将简单的话复杂化的文字特点,就是这份“作品”的套路了吧?

哈哈,那么太可惜了。

我可不是在同一个套路上跌倒三次的男人!

来吧!

双眼的聚焦工作已经完成。

那么,看看下一行——

“研究二律背反的奥秘。”

……

……

……

“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一声环绕于天际的努嚎,从我的口中喷涌而出。

 

“怎么称呼?”

“真相社社长,柳楚清!”

如是说着,她拍击着自己令人残念的胸部。

“你呢?你怎么称呼?”

“我?”

我指了指自己。

“L……不,不对。”

“什么不对?”

“……没什么。叶尘斌,我叫做叶尘斌。口十叶,尘风尘,文武斌。”

“「尘斌」是吗?真是一个好名字呢。”

在光芒的衬托下,她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怎样?有想要加入真相社的意愿吗?。”

“你说意愿……”

我的语气低沉了下来。

坦白的说,我不想跟这种奇怪的社团有着什么联系。

因此,我张开了口。

“抱歉,虽然你们的社团很缺人,但我恐怕帮不了你的忙了。”

“啊,这样啊……”

她的语气显然变的低沉了。

恐怕她也有些郁闷吧。

“当然,如果你有其他的困难,我随时可以来帮忙的。”

她的眉头一扬,脸上稍些阴霾的脸色有些淡化。

“当真?”

“当真。”

我理所当然的点着头。

“那么,帮我拿一下这个东西好吗?”

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装着赤红的玻璃盒子。

“当然可以。”

我接了过来,右手拇指稍稍用力,却发现它的触感是软软的。

将它放在眼前仔细观察,我这才发现这个玻璃盒子缺少一面盖子。

“那么,再帮我拿一下这张纸吧。”

“哦,好。”

没有多想,我用右手接过她递来的白纸。

白纸上似乎写了什么,但我并没有看清——眼前的柳楚清迅速将白纸回收了。

“好了,就这样了。”

她将白纸折叠,放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向后撤了几步,她向我道别:

“那么,再见了尘斌。”

“啊……再见。”

我迟钝得回复着。

一阵清风徐过,引得眼前的柳叶飘絮。

我望着她,望着这位名为「柳」的少女。

她低下了头,嘴角向上弧去。

“不用多久,我们还会见面的。”

“你说什么?”

我歪着自己的脑袋。

她轻轻的回复了我:

“没什么。那么,再说一遍。「再见」了,尘斌。”

转过头,我看见了她的背影。

微风浮动,柳叶舞起。

双股辫也并非例外。它……不,它们。它们顺着这股微风悄然升起。

她——楚清,轻轻的捂住自己的长裙。

如……梦一般。

我的脑海中,回想起了熟悉的身影。

尽管她们并不相似。

尽管她们的性格天差地别。

在那一刻,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充满了温柔的身影。

那是一个令我无比怀念的身影。

也是我,绝不能忘记的身影。

“……斌。”

我呢喃道。

当时的我,完全不知道。

在那时,我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后来见到她,是在开学后的真相社了。

当时,我匆匆忙忙的打开了活动室的大门,用力的拍打活动室的桌子,发自肺腑的呐喊:

“柳·学·姐!!!”

“啊,是尘斌啊?欢迎欢迎。”

她的脸上满是笑意。

“今天可是你第一次参加社团活动,不开心一点吗?”

“你要我怎么开心起来?”

我如是说着。

“为什么我的拇指印会莫名出现在真相社的社团报名表上啊?学姐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嘿嘿……我没干什么啊。”

她嫣然一笑。

“还记得那一天我给你的装满红色东西的玻璃盒吗?”

“记得。”

“那东西,其实叫做印泥哦。”

“印泥……啊!”

一瞬之间,我那稍些迟钝的头脑恍然大悟

那一天,我拿的白纸,其实就是社团申请表吗?

我是一个新生,学校还不能认定我的笔迹。因此那张社团申请表上不管写上怎样的字迹都无关紧要。只要有我的拇指印(指纹)就可以了。

走了这样一个漏洞,那封与我无关的社团申请表才会被认可。

换句话说就是,

我被算计了。

见我恍然大悟的神色,学姐她捧腹大笑了起来:

“噗哈哈……你终于发现了吗?”

“这,这,这……”

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干寒口舌只发出了同样的一个文字。

“你……学姐,你算计我!”

“哈哈……不管怎么说,看到你这幅表情,我就感到自己做的事值了啊。”

止住笑容的学姐,抹了抹自己因笑而产生的眼泪。

“所以说,接下来你要干什么呢?”

“当然是去学生会,取消这份报名表啊!”

“虽然这么做确实是人之常情。不过尘斌,这样做是不行的。”

“哎?”

吹了吹自己手中的热茶,她缓缓喝上了一口。

“我们学校啊,再加入了社团之后,需要两个礼拜后才能申请退社。这句话可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社团需知上的哦。”

“……!”

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所·以·说!这两个礼拜,你必须作为一名真相社的成员,参加真相社的社团活动哦。权且当做体验入社嘛。”

“唔……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两个礼拜后,我若是申请退社,你能够不阻挠吗?”

“当然,我是不会阻挠的。”

她如此做这字面保证。

内心里,有一种被人彻彻底底看透了的感觉。

我的反应、回答、退路,仿佛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逃避方法,如今的我必须在这个奇怪的社团里参加两个礼拜的社团活动。

不过幸好只是两个礼拜而已。

我在心中暗自庆幸。

“……我明白了,在这两个星期里,我会参加社团活动的。”

“太好了呢。那么,我再说一遍好了。”

她顿了顿,脸上满是欣喜。

随后,她激昂的说道:

“「在这个充满谎言与欺骗的世界里,揭露出并告知世人事件的真相。」这就是真相社的宗旨。欢迎来到「真相社」哦,尘斌。”

伴随着楚清得意的笑容,我鬼使神差般的加入了这个古怪的社团。

这两个礼拜,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每天来到活动室里,沏上一杯茶或是咖啡,听楚清高谈阔论。

又或是完成一些修门修灯诸如此类的普通委托。

意料之外的,感觉还是不错。

两个礼拜过去之后,我并没有申请离开这个社团。

 

不要出事,

千万不要出事,

内心的呼唤宛如蛟龙在怒吼。

心脏的绞痛从刚才开始就未曾停息,撕心般的痛楚令我大声的喘息着空气。

我讨厌受伤,

不管是自己受伤,还是朋友受伤,我都很讨厌。

于是我一直兢兢克克,努力的忘记那些伤痛。

因此,

请千万不要受伤,柳楚清!

 

“叮咚~”

门铃的响声传遍了整个屋子。

厨房里,正在做用于招待客人的水果沙拉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来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越过客厅,走向门前。

少女清楚现在来的人是谁;所以她并没有通过猫眼打量来者的面容,而是直接开了门锁,打开房门。

一切似乎都如她所想,来者确实是她正等着的少年。

不过,与预想却也有些不同。

这位少年,如今正扶着墙壁,贪婪的喘息着四周的空气。

“楚……楚清……”

少年似乎正喊着少女的名字。

少女也傻了眼;愣在了原地,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尘,尘斌?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只是你……”

“我怎么了?”

“手……手……手……”

说到了这,少年双脚一软,倾倒在了少女身上。

 

头疼,

犹如宿醉般的疼痛。

坐在柳家客厅沙发上的我,接过了楚清递来的茶杯。

“没事吧,尘斌。”

“没……没事。只是楚清,你还好吗?”

“我?”

她指了指自己。

“我只是得了感冒而已啊,你怎么急成这样了?

我张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似乎堵在了自己的口腔之中。

最后,我只能缓缓吐露出三个字:

“你的手……”

她愣了一会儿。

“噗......

“你笑什么?”

我歪了歪头。

“我啊,昨天送项月雀回家时;不小心被野猫抓伤了手臂。不过没有什么大事,已经做了消毒处理了。瞧你急的这幅模样~”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

“看起来,你很担心我呢。”

————

这一刻,心脏似乎骤停了。

一股涌上眼眶的热感,令我有些想要放声大哭。

就像以前,跟斌在一起时一样。

可是,

我能这样做吗?

斌已经去世了。

过去的我,也应该死了才对。

如今,我不想不愿也不能流出眼泪。

更何况,这是在柳楚清的面前。

我深切的知道,眼泪是懦弱的表现。

我不愿让她察觉到我的懦弱。

我,不能去依赖她。

抬起了自己的头,让眼泪流淌回去。

我缓缓举起温热的茶杯,喝上一口。

“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受伤而已,谁都会有这样的感情的不是吗?”

“唔……”

柳楚清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情。

“尘斌,你会不会经常被朋友说很喜欢逞强啊?”

“曾经有,如今到没什么会说了。”

“是吗?如今没什么人会说的原因,是因为你如今没有什么朋友吧?”

“……你话真多啊。”

带着一丝被说中了的惊讶,我偏过头,如此说道。

 

“呐,尘斌。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问题?”

歪着头的我,将眉毛上扬,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楚清坐在一旁。她的手里多出了一本笔记本,不知是从哪拿出来的。

笔记本大概只有手掌这么大,似乎是能刚好插入胸前口袋般的的大小。封面上也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图案,只有被朴素的棕色所覆盖。封面上似乎还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但有碍于视角和昏暗的灯光,我看不大清楚。

“对于尘斌而言,「推理」是什么呢?”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这你就别管了,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了。”

“……”

我疑惑的神色变得更加的凝重了。

“……虽然不知道你突然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不过在我看来,「推理」或许就是解开数学题目吧。”

“啊?”

意料之内的,她的神情里也露出了疑惑。

“哎,怎么说呢……”

我低下了头,沉稳的解释道:

“我们所知的情报=已知

我们所拥有的知识、理解、常识=公式

我们想得到的答案=答案

想要解开迷题的步骤,就是获得尽量多的「已知」、了解更多的「公式」,再将公式套入已知之中,得到新的「已知」。如此重复这个步骤数次,自然而然就可以得到了我们要的「答案」。”

我顿了顿,吹了吹茶杯中温热的绿茶。

“这是数学题目的解法,但这也是迷题的推理法。这就是我认为推理是解开数学题目的原因……从刚刚开始,你就在写什么呢?”

“不……没什么,只是在把你说的话记下来而已。”

眼前,握着圆珠笔的楚清正在笔记本上飞快的做着笔迹。

见她这幅模样,我调侃道:

“又不是在上课,你至于认真到这种程度吗?”

“总觉得你刚刚说的话十分帅气,我还是记下来好了。”

“……我刚刚说的那么多话,你就只感到了帅气是吗?”

脑袋上又是一轮黑线。

我话刚说完,楚清就停下了笔。看样子笔记似乎是做完了。

随后,她便将笔记本收了起来。

“尘斌,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有数学题目(迷题)解不开了?”

“嗯,是的。”

她直率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是关于项月雀的,大概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吧?”

“我也只知道一点啦,她是个没有朋友的学生会副会长这一点。”

“昨天送她回去的时候,我也察觉这一点。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的情况,可能不太妙啊。”

听到了这话,我的心头不禁一紧。

这使我不禁紧皱起眉头,捂住自己的下颚,严肃着紧盯着柳楚清。

不过,我这份严肃倒也并不是担忧项月雀的情况。

而是担心起我眼前的这位“人形自走麻烦制造机”要做了些什么麻烦事。

“姑且还是问一下,项月雀的情况‘情况不太妙’,不会是你导致的吧?”

“怎么可能会.....等等。”

话说到一半,她便停了下来,用着一副难以言喻的神色望着我。

“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

“你为什么沉默?”

“我只是突然觉得,有的时候沉默或许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品质。”

“‘啊,这家伙又惹事了......’你刚刚这样想了对吗?”

“我能够不正面作答吗?”

“尘斌!!!!!”

一声呐喊,响彻了整个漆黑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