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晚的分别之后,我一人乘上以邻省为目的地的长途大巴。

公文包当然一直被我拿在身边,此时正被我压在背后。

手上握着最便宜的矿泉水的瓶子,它被我轻易地挤压变形。

换洗衣物和其他行李,可能是单纯弄丢了,但更不如说就好像从来没带出来一样。

离开他或许是对彼此更好的选择。毕竟我一直认为自己不配拥有与他那样熠熠生辉的人等同的未来。

白色的百褶裙不知沾上了从哪里掉下的烟灰和食物碎屑,身上也沾满了黏糊糊的汗。车厢里充斥着小孩的哭声与女人用未知方言的叱骂。

我很厌恶自己,长相,自己的身体本身以及意志的软弱。

“对自己的仁慈是一种残忍。”我反复在脑海中诵读这句话,大概出自初中看过的什么漫画。

要是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会有多好,生活一定可以改变吧,也一定能接受充斥普通人一生的苟且吧,比如安稳地和他结婚,生个孩子,一起旅行。

自己也一定能找到理由无所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可是我又想做什么呢?现在大概是想成为真正的女孩子——可在那之后呢?

最终我所要面对的仍然是被无趣填满的漫长人生,但无论怎么说只有面对才能知道我所要面对的那是什么,在这里半途而废是懦夫的行为。

我用力扭紧了脸笑了,随后眼泪流进了嘴角,毕竟我没有资格说这种漂亮话,不是吗?

在我回去之后,发生了那些令人作呕的事,自此之后我再也没去过学校,成绩也没发生什么变化,轻而易举考进了外省的一所重点大学。

我几乎作为透明人存在,不去上课,醒了就用手机看动画。

难过的时候就大哭一场,然后吃安眠药逼自己入睡,之后药物也没那么好使了,我只能继续看一切能让我消当下无趣的东西消磨时间消磨精力,再不济只能强制逼着自己进入贤者时间,这一招从来没有失效过。

我几乎不出门,不和任何人交流,每天的活动就是拿外卖,洗漱,室友几乎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从额头流淌而下的黑色长发甚至可以遮住脖子,穿带花边领子的蕾丝衬衫和被蕾丝精致点缀的各种丝袜,用因为肩宽变得很紧的连衣裙把自己牢牢捆住,起初室友还对我这样的行为感到关切,但我的无回应让他们逐渐对我失去了兴趣。

就这样,随着大一24个学分的必修课缺考,我休学了,还是靠着在学校任教的亲戚的关系,我才免于被学校开除。

当我继续以这样一种奇特的装束,和女生的造型,出现在亲戚面前时,她的眼神很是惊诧。

“唐子成,你这样我们很难办啊。”

我没有回应,慢悠悠地吃着食堂饭。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好好调整状态重回校园。”

“嗯。”我就这样敷衍过去。

“夏澄,你又把我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