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瑞穗所预料,雪今天并没有回来.

课室中突然多了两个空位,让少女感到一阵深深的不习惯,平野一进来就跟大家说了,音月和雪都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请了假,不过少女清楚实情根本就不是如此.

就在昨晚,雪从自己面前逃走了,明明音月被人捉走,理应要大家一起思考对策才对,可她却选择了逃走.

确实,刚开始时瑞穗是生气得想狠狠地揍她一顿,不过当她睡了一觉后,怒气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会逃走也是情有可原的,音月被捉走对她造成的冲击肯定不少,而且据铃月所言,在这之前她已经受到了一定刺激,瑞穗这才想起来,雪,也只不过是个和自己同龄的普通人而已.

即使她知识多渊博,性格多成熟,也并不能掩盖掉这个事实,更何况,她一直以来给自己多大压力,瑞穗也不是不清楚.

这么一想,少女也就释然了,反倒有点担心雪会不会想不开而做出些什么偏激的事来,另一方面,音月的安危也令她极为忧心.

实际上,昨天晚上在雪逃跑后,瑞穗有想过报警,不过在联络平野后,他却阻止了众人,让他们等到明天再说.

今天平野进来后也是,明明众人还没有向她详细地报告过,他已经像是知悉了一切似的,令瑞穗有点纳闷,只是考虑到在下课后平野肯定会说些什么,她也就选择闭口不谈.

果不其然,下课后平野便召集了神隐部的众人,连同界一起,召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在听过众人的汇报后,平野沉默了一会儿,眉头紧皱着,像是在考虑些什么重要事情,因此众心也没有去打扰他.

过了一阵子,终于得出了决定的平野环视了众人一眼,叹口气后才开始说起自己所知道的事.

“以下我要说的事情,有关于我,明冰院和秋怜的个人私隐,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说出来,不过这次她们的身份和事件有莫大的关系,因此我才不得不在没有得到她们本人同意之下说出来.因此,以下事情你们必须对外人绝对保密,并且在听完后,你们也无法从这件事中脱身了…我能够相信你们吗?”

“…”

这次到众人沉默了,他们没想到平野竟然会突然说起如此严肃的话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

出乎意料地,首先开口的是界,令众人注意力一下子全放在他的身上.

“秋怜和明冰院…她们两个都很特别,在公,我不能让这学校的人出事,在私,我也不想她们两个有危险.连我这个局外人也能答应的话…身为她们的‘朋友’,又会怎么回答?”

“…嘁,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最先答应,这样我们颜面何存啊?”

瑞穗搔了搔头,与恋和雅晓对望了两眼,才认真地回应说:

“我们也一样,虽然是由东文口中说出来有点不满,不过他说得没错,作为她们的朋友,如果连那点事都做不了,还怎么说自己是她的朋友?你们说是不?”

“这个嘛…毕竟雪没有我在就什么也做不到,听听倒是无妨啦.”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我可不想一个人被排斥在外.”

也就犹豫了那么一会儿,众人最后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让一开始还有那么一点担心的平野满意地点点头.

能够看到学生在自己的教导下渐渐成长起来,对于老师来说就是一件最欣慰的事了.

“好…那么我便告诉你们吧,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作为新一代的你们,也有必要去知悉以下的事实.”

平野顿了一顿,在整理好脑海中的情报,深呼吸一口气后,才开始说起,自己也只是在昨晚才得知的事实.

“其实,在昨天晚上接到你们的电话前,有某个人打了通电话给我,而那个人…是明冰院…或者说,天河忧人,他的父亲,天河集团现任董事长天河惇人.”

“什…!?”

虽然每个人得到的情报量也不一样,但同样的是,众人都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明冰院是那个天河集团的少爷!?不是说笑吧!?我是听说过本来在隔壁班上的天河集团少爷突然就没有回来,而明冰院也是差不多在那个时期…也就是说,是神剧的影响吗!?”

“你接受能力倒是挺强的嘛,一句话前面还那么惊讶,后半就已经在分析原因了.”

“还好啦…不对,那么说,你们全都知道了!?先不论你,琉璃羽她是明冰院青梅竹马,她知道也正常,连东文前辈也知道!?原来我一早已经被你们排斥在外了吗!不对,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融入过你们之中吧?其实是我自作多情对吧?啊哈哈哈…”

“不,我并不知道,只是有这么一个预感在,毕竟从一开始线索就有很多,如果真心想去调查,很简单就会知道吧.”

无视了一个人在发疯的雅晓,意外地很快冷静下来的界,其目光就好像早就看穿一切,本来在众人之中,他的判断力及学习能力和雪就是差不多一个等级的,而且比起雪,他更有年长这个优势.

“比起这个,我更加想知道,为什么身为天河集团董事长的那位天河惇人会联络平野老师你?”

“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我和他,以及明冰院的母亲,实际上都是樱吹同一屇学生,同时…也是上一代神剧的解决者,可以说是初代的神隐部那样的存在吧.”

“!!”

“至于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我,则是和秋怜有关,我不知道你们中有谁知道了,秋怜右眼的事.”

“…平野老师,你连这些事都已经…”

瑞穗感觉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事能令自己惊讶了,平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爆炸性,如果不能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大概在一句话上就已经能耗上个几十分钟.

“看来这件事只有鹤见你知道啊,那我就稍微跟大家说一下吧.秋怜的右瞳,应该是犹如月亮般的淡黄色的,大概她平常会用黑色隐形眼镜去遮掩着,我说的有错吗?”

“不,正如老师你说的那样.”

“嗯…至于原因,鹤见你知道吗?”

“有关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连音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老师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明冰院的母亲,她就是上代月瞳的持有者,这件事连明冰院本人也不清楚吧.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这个说来是怎么也说不完的,简单概括一下,就是神大人寄居在秋怜体内的影响.”

“…?”

这次众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即使在过了几秒后,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到平野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也在平野的预料之内,如果有人在听到这种话后马上点点头说明白,他倒要怀疑究竟对方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

“你们没有听错,神大人…那位神大人,确实是在秋怜的身体里,所以她的右眼才会显淡黄色.不过也就只有一部份而已,而且看样子,还没有完全从沉睡中醒过来吧.”

“…不不不…等等,平野老师你是说,神就在秋怜的体内?”

“没错.”

“这…也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即使连界,也明显没有从这冲击性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拿神剧和这件事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算他们再习惯面对不可思议的事件,这也实在是过于不思议了.

“…不,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我那时看到的,并不是错觉吗…”

被平野一说,瑞穗突然回想起来,在追踪虐杀野猫事件时,音月曾差点被弩箭射中,那时瑞穗就看到过,弩箭在空中诡异地停顿了一瞬间,界才能及时扑倒她以免她受到伤害.

那时少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如果说神就寄宿在音月体内,神大人保护了自己的宿主,那一切就能说通了,而音月那在提到神大人时的怪异反应,也能用这个理由解释.

瑞穗感觉自己一瞬间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虽然在这背后还发生过很多事,现在先不说那些…说回昨天晚上,惇人打电话给我,就是想向我‘借’秋怜一用,以她为人质,去把明冰院带回去,不过我想不单是明冰院,连秋怜也是他的目标之一,毕竟都让他知道了秋怜是月瞳的持有者了,实际上他现在才动手反而才奇怪…”

“可…就算说当初解决神剧的是老师你们,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关连了吧?为什么那家伙的父亲还要盯上音月?”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月瞳…老实说那并不代表什么,除了说明神寄宿在她身上外就没有其他意义,但重点就在于神寄宿于她身上…因为,惇人他应该是憎恨着神吧,这次捉走秋怜,就是为了做些什么.”

“…平野老师…看上去,你知道一些连我们,连忧人她也不清楚的事呢.”

在沉默了一会后,先开口的是一直在思考着的恋,看上去她已经恢复了冷静,并整理出个什么头绪来,目光锐利地看着平野.

“忧人他甚少会提起自己的家庭,当然这是在那件事发生后才变成这样的,因为我在那之前就认识他,所以对他家中的事也略知一二,现在听到平野老师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忧人的母亲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基本上我每次看到她,都是坐在轮椅上,一副病弱的模样,连头发也是斑白的,至于是甚么病,连忧人也不清楚,本来这就是件奇怪的事,为什么他会连母亲是患了什么病也不知道?”

“那之后,他母亲果然病死了…这样地对外公布.一直以来我也就觉得有点奇怪,但亦仅此而已.不过按照平野老师你说的话,我现在又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若果说,忧人母亲的病,是因为神寄宿于她体内,令她这么短命,而这也就是忧人父就一直向忧人隐瞒的‘病’的原因,也是他憎恨神的原因,现在他把音月学姐捉走,就是为了向神报复…这么说,会不能够说通呢?”

“!!”

这假设确实非常大胆,连平野也因此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却倒不是因为这设想太过不切实际.

“…你猜对了,不愧是天才啊,只靠那么几句话就猜出来了.”

“等…!如果说雪的妈妈是因为神寄宿于她体内才导致‘生病’的话,难不成音月也…!?”

“恐怕…是那样,明冰院的母亲,在中学时身体其没什么异样,大概二十多岁开始,身体便渐渐…如果秋怜的状况真的和她一样,那大概…”

平野已经不忍心再说下去,三十多年的寿命,说短不短,可也绝对不算长,明明那之后才要真正开始人生,却竟然说她只能活到三十多岁.

而且这么算的话,少女已经差不多渡过了人生的一半,即使十多年看起来还很遥远,这依然带给众人很大冲击.

平常在遇到什么倒霉的事后,人们或多或少会怪责神明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但他们已经连疑问也提不出来了.

为何偏偏是她?

“我知道你们一时很难接受,不过,这也是老师我交给你们的一个不负责任的任务…要不要和明冰院以及秋怜说出这些事情,由你们去决定,只是…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们都能留在她们身边…不要,再一次犯下我们的错误…拜托了…”

“…”

众人不清楚平野口中的错误到底是什么,只是从他那彷佛在忏悔般的表情看,大概他承受的,是和惇人丧妻之痛同样级别的痛楚吧.

作为老师的他,会在学生面前表露出这软弱的一面,一方面说明了他真的愿意去相信他们,同时亦说明了,他极度希望众人能够答应他无理的请求.

“我知道了,老师,我们会去解决的,谢谢老师你愿意告诉我们这些事情.”

瑞穗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以疲倦的笑容回应说.一时间得知这么多冲击性事实,让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种感情.

“抱歉…本来这些事情不应该交给你们去处理的…其他的事情,我就留待下次再说,你们先去上课吧.”

平野一副抱歉的表情,眉头紧皱着,众人清楚他所承受的压力绝不会自己要少,因此并没再说些什么,安静地离开了平野的办公室.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把这些事都告诉她们吗?”

雅晓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将视线投向了瑞穗.

“她们迟早都会知哓这些事实,只是…该在何时告诉她们,我觉得这选择权应该交给你喔,瑞穗学姐.”

“我同意这个决定,只是有一点我想提醒你,秋怜她对‘死亡’抱有一种恐惧,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上次即使是看到野猫死去也令她情绪失控,如果是有关她自己的话…那些事情,你真的要在适当时机才说出来,她们两个都已经无法再接受更多的精神冲击了吧.”

“知道了啦…我又不是笨蛋,这些事情怎么可能突然就告诉她们,至少在我自己可以接受之前,应该也不会告诉她们,何况…如果不去找她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们咧.”

音月被人捉走,雪也不知去了哪儿,她们两个应该有好一阵子都回不来了,这倒是给众人一段考虑的时间.

瑞穗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地冷静,正常而言,此时自己应该暴走了吧,但连知道了音月寿命后,她也只能无奈地去接受.

虽然少女并不怪责雪选择了逃避,因为她现在也很想选择抛开一切,从现实中逃开,不过同时她亦希望雪能够回来,然后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大概最后还是会什么结论也得不出来吧,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在心底里产生了一种只要和她们两个一起,什么事情最后都会顺其自然地解决掉的感觉.

所以…至少给我回来一趟啊,现在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呢,音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