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想，在这种天气吃圣代，不得不说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
他忽然转过的话题令叶怜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导致她和这个话题有些脱节，可王幕的话并停止，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关于苏益清找你的这件事情并没有我的授权，但他所说的的确是方法之一，要想解释为什么苏益清以我的名义想让你加入动漫社附属的唱见部的问题，还要从最初开始说起。”
王幕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但也仅仅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
“最起初的原因，就是苏益清以我参加社庆的这个源头约我出去单独约谈，可在谈话的时候他和我进行了一次交易，以让我解决‘唱见部的部长二年生祈羽所困扰的问题’为前提，以‘我剩下的两年都不必受到学校管制’的资格和我进行了谈判。”
他将握着勺子的手放开，勺子插在圣代上却无力的慢慢倒向杯沿。
“我之前没有答应这个条件，原因在于‘那个二年级生祈羽所困扰的问题’发生的根本原因就在苏益清的身上，而那个女生确实做出来的事情是我所做不到的，所以我拒绝了这个请求。”
此时的叶怜皱着眉头，打断了王幕的话。
“你等一会，‘你所做不到而那个女生做到的事情’具体是指什么？”
“我所作不到的事情，就是无条件的为了别人做一些什么，并原谅冒犯她的人。”
王幕的脸上露出了浅浅地笑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动着发出了哒哒哒的微小旋律。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并没有出错…不，事实证明我之前的猜测十分准确，在并未知晓‘苏益清所指的二年级生祈羽’的情况下，我见到了她，并因此产生了别样的看法——当然这个别样的看法仅仅只是针对她的性格部分的看法。”
“你和那个女生——”
“——我不会回答你我是怎么见到那个女生的哦。”
王幕笑眯眯的对着叶怜这么说着。
“切。”
叶怜撇了撇嘴，却也并未多言。
“之后我和那个女生聊了很久的时间……若是具体用什么事件来相比的话，那就是之前‘我’和你那一次的夜谈吧，虽然我们只是作为暂时认识的朋友，没有谈心到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身上，可这似乎让苏益清产生了危机感。”
他继续轻轻敲打着桌子，眉头一挑看向了叶怜。
“好了，你现在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问我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叶怜低头沉默了一会，再一次抬头望向了王幕。
“首先：假若你之前所说的都不为假的话，你现在性格究竟是以前的王幕，还是…你所说的第二个性格？”
“第二个性格。”
王幕停止了之前不断在敲打着的手指，将双手的手肘放到了桌上，双手交叉了起来顶在了鼻尖，眼神微微眯着打量叶怜。
现在的叶怜似乎有些不大相信王幕，眼神中充满着狐疑，显然没有完全相信王幕所说的话——但这并不妨碍叶怜这种表情下的叶怜依旧很好看的事实。
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但这时间持续并没有多久，她就望着王幕眯着的双眼再一次开口。
“第二：苏益清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苏益清曾经追求过那个女生，而那个女生拒绝了苏益清，这让当时的苏益清很恼怒并单方面决裂了关系。随后因为苏益清成为现充的原因，她也因为她比较孤寂的原因，被身为苏益清爱慕者的室友排挤。”
“这是苏益清让你解决的事情么？”
“并不是，虽然之前我认识他，却也仅仅是点头之交——所以他在见到我非常适合帮助他完成这件事情之后，特意用着‘帮了你’的借口让我去帮助那个少女、以及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而已。”
王幕嘴角撇起了一丝背手挡住、让叶怜未曾看见的冷笑。
“他的算盘当然打算的好，一个女性恐惧症患者，其是这个女性恐惧症患者还疑似有女朋友的情况下，那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安全的事情了…估计以你的智商，你已经将整件事情的大概理清楚了吧？”
叶怜点了点头，随后接过了服务员递给自己的圣代放到了桌子上，她拿起勺子小小的勺了一口放到了口中。
“嗯~”
她同样也打了个颤，估计是舌头被刺激到了，但还是将冰冷的圣代咽了下去，再一次开口。
“呼…果然还是有些冷了。”
叶怜似乎是觉得这话有些脱离自己和王幕所谈论时的状态，随后正起了脸回答着王幕刚刚问向自己的问题。
“假若你说的不假、也正如你所说那样，我已经将整件事情都大致理解了——所以最根本的问题还是现在的你没有女性恐惧症而产生的。”
“当然如此，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不受掌控的人，尤其是现在的我。”
王幕直起了身子，靠到了身后的座椅上双手放到脑后，一脸轻松，可他的话却没有停止。
“所以你找我出来的问题已经解决完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以问吗？我这个状态的话，应该可以回答我之前没有对你说的实话……当然，我只回答三个问题。”
“嗯…”
她的鼻子哼哼了几下，再次舀起一勺圣代吃了一口后，她才将自己思考的问题说了出来。
“我现在该称呼你什么？”
“你可以称呼我【十九】。”
王幕立即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造成怎样的困扰。
“第二个问题：假如你可以随意转换性格，那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
“这个似乎你早就在我们见面不久之后见过了。”
他忽然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用充满着狐疑的目光看着叶怜。
“你确定你不会将这个方法说出去的话，我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叶怜沉默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
得到了叶怜的回答后王幕重新靠在了座椅上，再次伸出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脑后，回复了刚刚那悠闲地姿态。
“这种方法其实很简单，经过催眠就可以做得到，当然，我会告诉我怎么发现这一件事情的。我曾经研究过缸中脑悖论，这是一个几乎永远解不出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很简单，用我的解释来说，那就像是比动漫【刀剑神域】中更真实的VR潜行游戏，甚至可以模拟现实中的一切，乃至于人、物都让你分不出这是一个VR游戏——而你的真实，确实一个被囚禁于培养槽里的大脑，你该如何发现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
对面的叶怜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但并未言语。
“之所以说到刀剑神域的例子，也仅仅是接触他的人更广而已——当然对于这个问题你也不用太过于去深究，因为这终将是一个只能用歪理来解释的问题。”
王幕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再简单地说一个例子：人都觉得大脑是非常重要的器官，而这本身是大脑所产生的想法——当然这个说法有些偏激，但将两个事例结合起来，大脑所接收到的反映就是现实中信息量产生的反馈，而当大脑分不清楚资讯到底是从【VR虚拟游戏中传递过来的感受】还是从【现实中接触到的信息量传递】的时候——”
叶怜忽然将王幕的话打断，并给出了王幕并没有来得及说出的回答。
“——人就会根据自己大脑潜意识的反应而判断现实和虚拟实境，也就是说在大脑的判断中，VR现实虚拟实境对大脑来说……就是现实。”
“所以理论上，只要能够让自己相信自己拥有两个人格的时候，就能够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他咂了咂嘴，继续说着。
“这是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问题，而【刀剑神域】中桐谷和人说的那一句‘能让人分辨出现实和网游的区别’只是在信息量的不同，是完全正确的想法。”
窗外从刚刚开始还非常细小的雨滴开始不断加大，但这甜品店中还是一股暖洋洋的气氛，完全没有因为下雨天学校四处而出现的萧瑟感——而靠着窗的两人，却还在思考着这个年龄本不该思考的问题。
在短暂的沉默了之后，叶怜总算是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是她们两人该想的，于是她决定不在细问这个问题，转而问向她还剩余着的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她并没有想好自己的第三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
等待着问题的王幕并没有听到叶怜如约而至的第三个问题，随后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疑惑的问向了叶怜，而叶怜却正看向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看到叶怜这个样子，王幕也并没有出言打断她的状态。他重新直起了身子，拿起了放在圣代杯杯沿的勺子慢慢地将杯中的圣代一口一口吃光殆尽。
“会不会有某时候……你是否会觉得这世界会很灰暗。”
这忽如其来的问题令王幕愣了一会，抬起头望向了叶怜。
“你愿意听到怎样的回答，我就会给你怎样的回答。”
“那第三个问题的回答就到此为止吧，等你哪时候想要给我这个答案的时候，我再听你的回答。”
叶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放在了身前自己并没有动过几次的圣代上。
她犹豫了一会，再次将勺子从杯沿拿了起来慢慢地吃着。
“你这个样子可不是之前我认识的叶怜啊…”
王幕哈哈地笑了笑将身子俯向前方伸出手在叶怜的头发上狠狠地揉了揉后顺势站起了自己的身子，也没有在意叶怜抬头向自己透露着‘她很不爽’的目光。
看了一眼周围正在你侬我侬的情侣们后再次将目光转回了叶怜的身上。
“我准备想要走了，你还有多久的时间？”
“快了！”
叶怜应了这一声之后低下了头快速地吃着圣代，进食的速度堪称神速——几乎相当于一个人十多分钟的时间才能吃完的圣代居然在一分钟内不到的时间中被消灭殆尽。
她吃完了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释负重地靠在座椅上，双手捂着肚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天花板。
这令现在的王幕都感到有些好笑。
“你这个举动可配不上你的样子啊。”
王幕这么揶揄着叶怜。
“难道每个人都得在意自己的形象么！你不是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么！”
原先还生无可恋的她一改常态，怒视着王幕。
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波斯猫一样，不管怎么样炸毛都会令人感觉到无比的可爱——尤其是她在嘴边还有一些由于进食太快没有吃到嘴边的圣代的情况下，令人觉得可笑又可爱。
“行，当然行。”
王幕忍住了笑意回应着叶怜，同时伸出了一只手指了指叶怜的嘴角。
叶怜反射性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角的圣代，做完了之后她才发现在一旁一直在忍着笑扶着座椅在颤抖地非常辛苦的王幕。
——让人火大！
她想都没想，站起身抬手甩到了王幕头上。
“你笑什么！”
“……”
王幕有些懵，他伸出了手止住了再次抬起了手跃跃欲试的叶怜。
“不对…”
“有什么不对！”
叶怜咬了咬牙，将刚刚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对不起，我现在似乎有一些事情要解决，我们可以早一点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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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突发的事情，每个人总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但很多人总是不能冷静的下来思考——但王幕可不是这种类型的人，所以他现在正思考着他刚刚所遇到的问题。
但似乎叶怜并不能来理解王幕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走的那么快，明明还在下着很大的雨不是么？”
叶怜对王幕所作出的这个决定十分不满，原因就在于这一点。此时他们还在甜品店的门口，但是一把伞可容不得两个人，所以叶怜才会抱怨着王幕所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先回宿舍，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在这句话说完后王幕深深的吸了口气，冲入雨中，以着百米冲刺的速度沿着来时的路跑去。
“喂！！”
她对着王幕的远去的背影大叫着，但却没有得到王幕丝毫的回应。
“跑的真快，我明明话都还没有说完呢。”
叶怜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撑开了自己的雨伞漫步走入雨中，但她的速度绝对不可能像是王幕一样一秒好几米。
因为身穿连衣裙，她只能慢慢地在路上走着——至于追上王幕，一开始或许考虑过这个选项，但自己现在也不可能冲上去。
索性这一套连衣裙只到膝盖，若是到膝盖以下被雨打湿的可能性就会高的不成样子了，恐怕之后洗起来就真的会很难洗了——千把来块钱呐…
她抬头看了看正在不断下大的雨，摇了摇头。
——哥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我和王幕两个人互相接近的啊…既然想让我们互相接近，又想让我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这么想的话，他难道想让我们两个人成为挚友一类型的人吗？
“不行啊。”
她叹息着，慢慢走在路上。
——他所隐藏起来的东西太多了，令人感觉到难以捉摸，如果再接近他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我能不能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心态啊…
一个不能让别人看清底细的男生，对于不认识的人来说王幕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对于认识他的我来说，他隐藏的东西太多了令人感到怀疑、根本分不清他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啊…
——话说刚刚他不会生气了吧…因为我打他的头…
雨一直下着。
雨滴打在雨伞上啪嗒啪嗒的声音令叶怜那再次开始发生波动的内心冷静了下来。
——嘛、管他呢。
她这么想着，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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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周开始，王幕已经几乎没有进行过正常生活活动了，而造成这种情况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最近令他感觉到非常难以解释的两个女生。】
【一位是叶怜、一位是祈羽。】
【这两位女生毫无疑问地对他整个人的生活发生进行了一次又一次地巨大冲击，叶怜的出现使得王幕第一次正视了自己有女性恐惧症的存在，而祈羽的出现无疑是将他患有女性恐惧症的事情在他眼前暴露地一干二净，并为此催眠了自己。】
【若是他们两个人和王幕毫不沾边的话，王幕只会在这三年之中安安静静地写自己的小说，为了自己的妹妹而支撑家庭——但现在他们两人的出现则是将王幕的生活击溃的丝毫不剩。】
【成为了两个女生的好友，但是关系却不像是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关系。】
【一种玄而又玄的关系。】
【如果仅仅是朋友的话，那也不会对王幕造成如此大的心理波动——但不论是叶怜、还是祈羽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让王幕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有着怎样大的缺陷。】
【前几日王幕曾对叶怜说过自己的性格本身已经趋近于平稳，平常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可这两人就像是拥有魔力一样能够轻而易举的能够让王幕的内心产生巨大波澜。】
【就像上次对叶怜坐车那一件事情耿耿于怀的自己，无疑是异常中的异常。而对于祈羽来说，王幕想要帮助她的心情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很可笑的一件事情，甚至可笑到要催眠自己的地步。】
【王幕曾经认为自己这大学三年都可能在宿舍之内以写小说度过这三年，但是这两周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写出十多万字的青春系小说了——这显然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大的负担。】
【有人说过，当任何一件事情成为自己的每日每夜思考着的负担的时候，就能够真正思考、该要怎么解决这一件事情，但这句话对于王幕来说并不适用。】
【除非他能够狠下心，和这两个女生断绝联系。】
【可王幕并不会这么做。】
【王幕在潜意识中还是将叶怜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而他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下这么狠的决定，这是毋庸置疑的。从很早之前王幕就已经很少对自己的妹妹发过脾气，更多的时候还是百依百顺，而一个承载了‘她’这一点的叶怜，对王幕来说就是一个多出来的负担。】
【虽然他并不想将这个负担舍去。】
【再换做祈羽来说，每一个男生见到一个女生孤孤单单地在流眼泪，心中肯定会有很多的疑惑和忽如其来的心疼感。这个感觉纵然促使了王幕打算克服女性恐惧症的困扰主动去接触这个少女，可不管怎么说，祈羽还是让王幕感觉到有些事情必须去干。】
【一个很简单的想法，可却同样很复杂的想法——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了，王幕纵使答应了苏益清的请求去主动去解决少女的问题，可猜疑却依旧接连不断的的产生着。】
【苏益清的质疑、叶怜的质疑、以及这两人处理不好后，因为李晃是叶怜哥哥的缘故，王幕与李晃肯定会交恶。】
【那这个生活，就会变得很糟糕。】
【将所有的事情先总结一下吧。】
【首先是李晃打着的那不明所以的算盘，紧接着到苏益清那明摆着下的套……】
王幕敲打着键盘的手忽然停止了下来，从屏幕中反射除了他那迷茫的双眼，左下角的QQ栏正在疯狂的闪烁着，但他现在没有理这些消息的心思。
——完！全！没！有！
他吸了口气将自己的平复了下来，随后再一次敲击着自己的键盘。
【现在我尝试着以第三人称写出这几件事情对于自己的关联，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好像…在这这几件事情中一直扮演着被动的角色，算计、算计、以及自己的入套成为了这几件事情的所有关联。】
【我这几件事情一关联，我发现我终究还是扮演着被动的角色，就像是在大海上的孤舟一样，不知道明天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风平浪静的明天、还是有着能将自己这一只小船轻易拍翻的暴风雨。】
【我曾经说过：‘我宁愿当成一个算计者，也并不想要让自己被人算计’，但现在的自己似乎已经逐渐偏离了这个想法，甚至和五六年前的自己的想法全然相反。】
【与其说是自己变得成熟、却也只不过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屏幕上的文字再一次停止了跳动，而操控着文字跳动的王幕则是再一次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像是年迈的老人见到了以前的自己一样，充满着无限的感慨和悲哀，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象着假若自己的棱角没被磨平，那以后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屏幕上的文字再一次跳动了起来。
【他曾经拥有两个人格不错，但最后幸存下来的，只有那悲哀的主人格而已，而剩下那一份的人格早就被现实磨平殆尽。现在的主人格、只会将自己的恐惧视而不见，甚至使用了催眠自己的方法来面对着恐惧。】
【所以——】
【——面对恐惧。】
【——感受恐惧。】
【——习惯恐惧。】
敲完了这一段话后，王幕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得到方向更安心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