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酒吧的门口，三个因为各自的事情聚集起来的人，有两个人在沉默的对视着。
一位是祈羽、而另一位则是苏益清。
王幕正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等着他们两人开口——然而他们两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向对方开口。
他感觉有些不大好玩了。
“于是你们打算要这样对视着到天亮？”
“不、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开口。”
苏益清抬起了自己的手在空中摇晃着，似乎想要辩解什么。
“那就不用开口了。”
王幕抓住了苏益清的衣领，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右侧，而左侧则是呆呆地在发呆的祈羽。
“现在我们解决一下这里的问题，而在解决问题的这个过程中，我全程听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从现在开始，我们沿着这一条人行道，慢慢走，慢慢解释？行…祈羽！”
“啊…我、我可以的！”
祈羽被吓了一跳，终于回过神急急忙忙地点了点自己的头。
“我没关系。”
苏益清叹了叹气。
“那好。”
王幕满意地点了点头带头走了出去，而两人也同时跟了上来。
“所以你们谁想要开口？”
他没有走多远，就催促着两个人开始开口。
然而说这句话了之后，苏益清走了两三步才开口。
“我先来吧。”
苏益清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想到当时因为我的任性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啊啊…这个、这个没什么的，唱见部…唱见部的事情本来就像是你说的那样。”
祈羽连忙解释着，但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我指的不是唱见部的事情…而是你后面被舍友排挤的事情…”
“不…是我本来就被排挤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
——心脏不跳、也不结巴！很好！
“其实你这件事情也只是诱因而已，她们本来就很讨厌我了。”
“没有我的话，你应该不会被排挤地这么厉害吧？”
“应该…大概吧。”
她有些不确定。
“所以你们的对话就只是这样子而已吗？”
王幕摊了摊手。
“对我来说你们这两个事情解决地很轻松，完全没有一点意思，依照我的意思你们两个干脆成为一对情侣——”
“不！”
少女忽然惊呼出声，直接打断了王幕那满口开火车的话。
“我拒绝！”
“啧。”
王幕望向了苏益清。
苏益清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但是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这是已经恢复状态了啊…
他笑了笑，随后转头对着祈羽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我有事情和你说。”
“哦？哦…”
少女点了点头，随后不再迈动步伐，停在原地——而王幕伸出手搂着苏益清的脖子，一边走一边低声的说。
“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啊…”
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着。
“我和她的缘分也就仅此而已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看你了。”
“她对我来说可不是必需品。”
王幕呵呵的笑着。
“这是你先前答应的，难不成你要反悔么？”
苏益清反手拍落王幕的手，停下了脚步，看着王幕。
“并不是啊，只是感觉到不是很好玩而已——我觉得逗逗叶怜应该会很有意思。”
王幕到没有什么反应，同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用手慢慢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叶怜很有意思，这个少女…太嫩了，不好玩。”
苏益清反手抓住王幕的衣领，他的脸上陡然出现了如同猛虎一样的眼神。
“你玩她，我就玩你。”
“当然，假如你指的是那个意义的玩的话。”
王幕摊了摊手。
“切。”
苏益清直接放了手，脸上一脸不爽。
“这件事情全权给我处理，现在可以了吗？”
“随你，她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他转过身，朝着王幕甩了甩手。
“放心吧，我这个状态虽然偏向于混沌善良，但——好歹也是善良的。”
苏益清忽然转过了自己的身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王幕，随后他抬起了自己的拳头一拳打在了王幕的肚子上，令他有些迫不及防捂着肚子退后了两步。
“混沌善良？”
“看来你很看不起混沌善良啊。”
王幕一只手捂着肚子，一边抬起头看向苏益清，脸上虽然有些痛苦，但还是勉强扯起了笑容。
“你只要敢像渣男一样玩，我就会让你从混沌善良变成混沌邪恶，永无翻身之地。”
他呵呵的笑了出声。
“我还真是怕怕啊。”
王幕也同样笑了出声。
他们两个同样笑了起来，但两个人都没有接下这个话题的下一句话，但王幕伸出手指了指在不远处正在看着两人的祈羽，脸上焦急的神色显而易见。
她似乎认为这里发生了什么纠纷。
“那我该回去了。”
他笑了笑。
“我也该回去了。”
苏益清同样也笑了笑。
“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随后王幕直立起自己的身子，向着苏益清拱了拱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这个梗太老了！”
“切。”
开过了最后一个玩笑，王幕和苏益清简单告别之后王幕独自一人迈步回到了少女面前。
他静静地注视着少女，而后者有些受不了这自上而下的赤裸裸审视的目光底下了头，就在这时候王幕忽然开口了。
“苏益清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可是你没有接受他。”
“我…”
少女抬起头，似乎是想要对着王幕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有这一个字从嘴中蹦了出来。可并不止于此，她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告诉王幕什么东西一样，就像是黑夜当中升起的那一丝黎明一般完美动人。
王幕确实很欣赏，但也仅仅止于欣赏而已，他可不能在这个认识不是很久的少女眼中看出什么，于是他开了口。
“但这并不是我所关注的问题。”
“啊？啊。”
少女发出了如同于小动物收到了惊吓的疑惑声。
“当时我说我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刻意回避我？”
“啊、我觉得…你可能、有点。”
祈羽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时候自己反常的举动。
“嗯…”
少年沉吟着迈动步伐，慢慢地围绕着少女开始转圈——少女显然没有接受过这种程度的待遇，脸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漫上一层桃红甚至漫到了耳旁，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少年这么开口着。
“你似乎很不适应有人这么看你。”
“那、那当然！”
少女语气中带着一些羞愤，但同样回应着少年的问题——当然一般情况下要是女生被男生这么看的话，女生绝对会大骂“你瞅啥你再瞅一个试试？”，还有随即可能会附带上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击打行为。
比如说踹膝盖，打巴掌和踩脚趾。
可祈羽并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
王幕忽然停在了少女的身旁，伸出手静静的抚摸着少女的背部……这回她脸上可不是漫上桃红这么简单了，几乎就是怒火攻心，目光就像是狮子一样死死地盯着王幕。
“我似乎知道你的个性应该是怎么样了。”
少年收回了手，轻轻地笑了出声。
“这！这没有什么好笑的吧？”
少女终于忍不了了，一改之前的结巴对着少年羞愤的叫了出声。
“不，确实很好笑。”
王幕终于维持不住自己那满腔的笑意，捂着自己的肚子放声大笑了起来。
“喂！”
“不不不，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令我感到十分开心的事情而已，并不是指你的这个反应。”
他将自己那满腔的笑意收了回来，扳起了脸看向了少女的侧脸。
“你到底对于苏益清是什么样的想法——当然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谈话的地方。请迈动自己的步伐，小姐。”
“啊?哦、哦。”
少女似乎没有想到王幕可以将话题转得如此之快，令她有些适应不过来，但还是按照了王幕的说法迈动了自己的步伐——并在数秒钟之内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苏益清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当然，我指的不是你对苏益清的主观判断，而指的是潜移默化中你将他看作是什么人…”
少年同样迈动着步伐与少女并肩前进着，但似乎是因为自己并没有表达完全的想法，顿了一顿后再一次开口。
“我是指他在你心中的定义，仅此而已。”
祈羽听到的话时忽然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幕也并没有加以压迫，只是看着前方的人行道慢慢地迈动着步伐走在少女的身侧。
市区的夜市确实是一件很美的景色，不知道有多少人欣赏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欣赏到夜晚城市中那给人带来的美。
人行道边的路灯照亮了正在人行道上慢慢走动的行人，将所有人的背影都如同在烈日一般映在了地面上。
“我想应该是…我的弟弟吧？”
少女望着在地面被灯光拉长的身影，给出了一个自己都可能在怀疑的评价。
“他有时候比较任性、有时候比较急躁、在对我表白失败了之后发火也是能够令人理解的事情…”
王幕静静听完了祈羽说出了她对于苏益清的印象，随后摇了摇头。
“看来你对所有人都抱有宽容的态度，对么？”
将要侃侃而谈的少女忽然沉默了下来，可与此相反，王幕这时候笑出了声。
“难道你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么？包容别人表白失败后说的气话、宽容舍友在背后对于自己的谩骂、甚至让我猜一下，你是否也在刚刚那个酒吧包容其他人？”
王幕打了一个响指，随后看向了低头不语的少女。
“虽然你和苏益清发生的事情我并不会深问什么、也不会在乎你的舍友到底在外面对别人说了什么，导致我一提起从别人那听说过你，你就落荒而逃——同样，我对你的生活方式也不感兴趣，但似乎有个人曾经因此而愤怒过。”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但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话语。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低头了，再低头会撞到前面的路灯哟~~”
少女忽然抬起了头，同时身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但少女立即扭过了头怒视着少年。
“才没有路灯！”
“所以你在乎的是这个吗？”
王幕伸出手掌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少女这天然呆似乎是改变不了了。
一个又天然、又很轻易能够包容别人的女孩子，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童话故事中的那完美的公主，一个不该在这个世界中诞生的公主。
同样不管怎么看现在的王幕也都不是一个骑士、却更像是一个偷奸耍滑的骗徒，一个想要引诱公主堕落的，假借大义自顾自的欺骗自己、册封自己成为公主骑士的骗徒。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原谅的——只有存在童话当中的圣母，才会对伤害自己的人抱有宽恕。
若是用更具体的形象来描述的话，祈羽就是在《三体：死神永生》中那摧毁了一切的圣母程心，而王幕则是不信守承诺的维德，想要不顾一切的杀掉圣母一样。
——想要染黑一个人很轻松，而王幕就在思考怎么让自己身边的这个少女去掉那不该有的、并且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圣母】属性。
21：
他忽然想当一个恶人…因为他感觉这样应该会很有趣。
所以，少年这么开口了。
“你似乎很喜欢原谅其他人对么？”
少年轻轻地笑着，看着因为自己的吐槽而让自己也陷入到尴尬境界的少女。
“不、不是啊，我、我一般原谅别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所以我才原谅的！”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
“哦？”
少年忽然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挑了挑眉头，随后他的脸上洋溢起了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贴近了少女的身体。
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都不能用一个拳头来衡量。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我我不是那种人！”
少女立即后退了两步，脸上忽然漫起了一样的红晕，令她显得颇为诱人。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秀色可餐——可王幕想做的事情可不止于此，他前进了两步再一次贴近少女的身体。
他伸出手抬起了少女的下巴，慢慢地将她的脸颊抬了起来。
少女的脸上满是羞愤，但并没有多大的动作来反抗少年。
王幕可不会因此而停下自己的举动。
“我这样的行为…算是大事情么？”
“你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我我报警啦！”
少女结巴地不成样子，可就在少女准备想要开口喊出一声足以惊动路人的‘救命啊！’的时候，王幕忽然退后了两步，哈哈大笑地望着少女。
“你的反应真好玩。”
“我才不好玩啊！！”
她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紧绷着的神经，对着前方只有两步之遥的王幕吼了出来，但在吼出来了之后立即抬起双手捂住了嘴，眼神讪讪的望向了周围。
发现这条人行道并没有路人了之后，她才放下了自己捂住嘴的双手。
“哦？就这样子是不是感觉到了愤怒呢？是不是很想打我呢？”
王幕大笑着张开了双手，脸上浮现了令祈羽都为之懊恼的嘲讽表情。
她咬着牙齿。
“是！啊！我很想打你一顿！前所未有的，想要打人！”
“但很可惜，你打不过我~”
王幕脸上浮现出了十分遗憾、并且十分诚恳的表情，可祈羽不管怎么看、都想让王幕脸上多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巴掌。
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用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看着王幕。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王幕应该立马就死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咬牙切齿。
王幕听到来自于祈羽那充满愠怒的话语，倒是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十分正常的、十分符合常理的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我啊？我想看看你会不会生气到打我一巴掌。”
“你有病！”
“或许有一点…可我开始怀疑我刚刚的举动是不是一个不正确的选择了。”
少年罕见的带着一丝遗憾的表情。
“当然不对！你这种行为对于女生来说是非常失礼的！”
少女有些懊恼，对着少年大叫着。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行为——”
少年伸出手，慢慢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对你刚才的举动，就没有产生一丝想要像我道歉的想法吗？”
少女充满了愠怒。
“不，我道歉。”
少年这回倒是非常快速就服软了，这让少女那波动的内心总算是平淡了一会，但随后少年说出的一句话立即让少女刚刚稍有平静的心海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应该在一开始就摸你的胸部才对，这样你的反应才会达到‘对我出手’的定义中。”
“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男生的绅士风度吗？”
少女这回就是被王幕彻底激怒了，对着王幕毫无保留地大叫着，脸蛋上也充满了愤怒的红色。
“我可不是那些男生，绅士风度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少年呵呵地笑着。
“——我只为了我现在过的舒不舒心、顺不顺心而在努力。”
“你！”
少女的瞳孔中充满愤怒，同样愤怒地说着
“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差劲吗？”
少年抬头望了望城市中、那一片没有星星的夜空，露出了人畜无害的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