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枢身处的第一梯队全军覆没,当这个噩耗传入双耳时,她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解开这个谜团,但秦羽遥的奋不顾身,却又为她带来了一丝“侥幸”……或说“希望”的曙光。

“如果以他们之间的羁绊、她的实力,说不定真有办法能找到他……”

届时,困扰己身多时的问题,必将能迎刃而解。

但为满足一己私欲,就真的能放任其胡作非为吗?

正是这种时刻,才更要铭记“武士”的身份——

从黎民百姓手中获得粮食,这是武士的权利;

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是武士的义务。

这才是贵族本应有的姿态。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义务被渐渐淡忘,只有权利被一味地强调。

纵观各国历史,贵族们都似乎无法摆脱堕落为一个个脑满肠肥、为富不仁的“恶代官”的命运。

武家名门樱井氏之所以能流传至今,依靠的就是代代族人不忘本分。

身为后裔,对于即将把“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恐怖理念贯彻到底的秦羽遥,有珠理应有令其悬崖勒马的责任。

唯独在这点上,她不存在任何迷惘。

即使无法拔出刀刃,她的觉悟已胜似刀刃。

“到此为止吧——你要是再执迷不悟的话,就别怪我无慈悲了。”

蓝白色的电光自身体各部释放出来,化为雷神的巨臂,捡起秦羽遥先前抛下的旅行袋。

其中十余把枪械纷纷犹如在雷电中得到新生的弗兰肯斯坦般漂浮在半空中,杀气腾腾地一字排开。

在之前的私斗中,秦羽遥已经见识过相同的招数——通过电磁制御能力操纵金属物件,将四周零散的废旧汽车变成坚固的盾牌。

这一回,展现于她眼前的,则是“矛”。

如果说制造“盾”仅仅是需要将足够多的金属迅速聚集到自己身边,那么操纵“矛”的技术含量要显然要高上不止一星半点。

一次性控制这么多支“矛”,就更是只有“天才”才有可能到达的境界。

不过,以有珠的真正实力来看,她搞不好只是在拿捏分寸罢了。

尽管如此——

振臂一挥,漂浮于空中的突击步枪以惊人的速度袭向秦羽遥……身后的墙壁。

一声巨响过后,校门的一角被轰得粉碎。

磁轨炮(railgun)。

尽管具体出力上远逊于真正的军用装备,两者在原理上却是高度一致。

然而,恐怕谁都不会料到,这一切很可能只是使用者本人的“空想产物”而已。

毕竟在入学之前,有珠连自己的名字不会写,又怎能指望她有好好钻研过物理学。

在旁观者看来,这一回“脱靶”理应归咎于“有珠尚未能完全掌握招式”。

但秦羽遥很清楚,对方是有意而为之。

“要不拿起武器跟我战斗,要不就乖乖退下,否则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不善言辞的“公主殿下”,并非是在自摆乌龙,而是以实际行动作出“最后通牒”。

可是,秦羽遥依然不愿意捡起地上的手枪,反而视有珠的威胁为无物般径自走向她。

彼此之间的距离是十米。

要是没雷锭碍事的话,这也就是一步的事。

但对于现在的秦羽遥而言,却更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在这种距离,有珠连小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就能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换而言之,这场战斗的胜负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

面对既定的败局,秦羽遥选择放手一搏。

“不用虚张声势了,我之前认识很多让人害怕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从来不说自己有多可怕……姑且算是给你提个醒吧,少爷我是救定的,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是不会停下来的,但是……你根本不可能对我痛下杀手,不是吗?”

 这句话,让有珠不禁当场愣住。

“因为你没杀过人。”

秦羽遥凛然一笑。

“但是我跟你不同啊……在认识夫人和少爷之前,我从来都是生如野狗,活如怪兽,久而久之我都忘了自己杀过多少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也不知道今天这一顿会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在那种人命贱如土的鬼地方,死了跟活着根本没什么区别……不,也许死了还更加轻松一点……”

“可是,夫人和少爷却愿意把我这只满身污秽的野狗从遍布尸山血海的地狱中捞了出来……‘为报答他们的恩情,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什么的,这么俗套的台词,我说不出来……但你给流浪狗饭吃,它都知道要向你摇尾巴……少爷出事了,我要是还无动于衷的话,我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吗?”

“……为什么不拿起武器战斗。”

有珠始终无法理解她的执着。

明明只要拿起武器战斗就好了。

彼此全力以赴,如果是因为实力不济而败下阵来,切实履行了武士义务的有珠也不会抱怨一句。

相对应的,秦羽遥也能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

然而,她却没这么做。

正是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才令有珠难以接受。

这种莫名其妙的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一口气将所有“炮弹”射向目标。

通过之前的“脱靶”,磁轨炮的威力,已尽在有珠的掌握之中。

只要在此基础上对出力进行调整,达到“虽不致死,但不幸被打到的话就再也站不起来”的程度就好了。

以她的个性,不可能会愿意坐以待毙。

这样一来,秦羽遥势必会放弃不抵抗策略了吧。

接下来的一切,的确正如有珠预料中的一样。

炮弹的确是精确无误地命中了她;

她也的确是被打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唯独有一点,出乎有珠的意料——

秦羽遥不曾倒下。

如此荒唐的事实,逼迫她不断上调出力,直至最后一枚炮弹结结实实地把秦羽遥轰出五米之外,犹如断线木偶般倒地不起为止。

可在下一瞬间——

看起来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意识本应完全丧失的黑发少女,又站起来了。

“为什么不拿起武器……”

明明都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拿起武器!”

前所未有的怒吼,令有珠双肩颤抖。

盛怒之下,束缚刀刃的无形之物暂且烟消云散。

因剧烈情感波动四溢而出的绚烂雷光,又一次被有珠收入刀鞘之中。

此前,像是对失去能力的树不子动用“崩雷”级别的必杀技,有珠连想都没想过。

即便是改用刀背攻击,她都不能保证秦羽遥的生命安全。

但事到如今,除了真正放出一发生死难料的强大攻击以外,有珠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能让她停下脚步。

只是在向秦羽遥挥出这象征着万物终焉的一击之前,有珠的“为什么”得到了回答。

“大概……是因为你是少爷在乎的女生吧。”

“你说……什么?”

面对秦羽遥混杂着血与泪的苦笑,有珠顿时陷入迷惘与混乱之中。

“明明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你还听不明白吗……”

即使意识已如风中残烛般不堪一击,秦羽遥的一字一句,依然是如此清晰。

“你。樱井有珠。是我家少爷。易天枢。喜欢的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时之间,有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茫然无措,简直像是迷路的孩子般,甚至没有勇气去直视秦羽遥的双眸。

她莫名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偷,偷去了对秦羽遥来说十分珍贵的某样东西,一直想方设法想要把这样东西隐藏起来,可终究是东窗事发,自己却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实。

尽管有珠并尚未知晓这种感觉,名叫“愧疚”。

更令她感到格外难受的,是秦羽遥的眼神。

“毕竟你可是哪个男生都会憧憬的‘公主殿下’嘛,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长发飘飘的梦幻类型,就像是美食动画里面那种‘duang’的一声会发光的料理……样子讨好,胸部又大,少爷对这种类型女生最没抵抗力了……”

双目无神,空空如也。

仿佛已经放弃了一切,宛如正在看着一个遥远的美梦。

“而我呢……性格差劲得一塌糊涂,明明是当丫鬟的料,却偏偏有大小姐的臭脾气,胸部又小,动不动就对他拳打脚踢,要不然就是摆出大姐姐的样子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一次都没有,我这种‘土豆烧牛肉’活该被甩。”

她微睁开的眼眸中,大量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啪塔啪嗒地滴落在地。

“……那你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救他。

在提出完整的问题之前,秦羽遥道出了真相。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不对,不仅仅是‘喜欢’这么简单了。”

撕心裂肺地哭了。

“是因为我爱着少爷。”

不知廉耻地哭了。

“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明明都被那样对待了,还拼命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心有不甘地哭了。

“但我有什么办法……我爱他啊,爱他爱到无论他在意谁、喜欢谁、爱上谁都没所谓的地步了,我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笨蛋!”

秦羽遥如此呐喊。

说是怒吼,实在太过孱弱;

说是呜咽,未免太过强烈。

“我也希望我是公主殿下……我也希望我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长发飘飘的梦幻类型……我也希望自己就像是美食动画里面那种‘duang’的一声会发光的料理……我也希望自己样子讨好,胸部够大……我也希望我的名字叫‘樱井有珠’,但这可能吗?”

长久以来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强烈自卑感,如冲破堤坝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作为易天枢一路追随的“天边明星”,有珠又怎么可能明白渐渐被甩在后方的秦羽遥的痛苦?

只要易天枢还在眼前,就能擦去身上的血污、吞下苦涩的泪水,继续奋起直追。

从一开始就抵达终点的有珠,当然不可能了解她的痛苦。

如果之前有机会一吐为快就好了,但秦羽遥却始终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于是,她只能把一切的压力、不甘、自卑统统埋藏在心底里,就像被锁在家门前的野狗般,只能对着远在天边的有珠龇牙咧嘴。

“太卑鄙了不是吗……为什么你是‘樱井有珠’……”

 如今,这些情感终像是火山喷发般,连本带利地回到她的身上。

但光是痛哭流涕,是换不来“奇迹”的。

这样的道理,秦羽遥比谁都清楚。

一时之间,哭声渐低,取而代之,是另一种坚定的声音。

“说到这份上,你还要阻拦我吗?”

“退下。”

对于黑发少女的质问,有珠选择视而不见。

在武士的名誉面前,个人情感必须让位。

秦羽遥不禁哑口无言。

尽管明知无可奈何,她依然不想放弃。

“如果我说他就要快死了呢?”

这就是最后的“杀手锏”了。

为令有珠改变心意,哪怕要秦羽遥撕毁与香格拉蒂之间的密约——“绝不在外人面前提起易天枢的健康状况”,也在所不惜。

即使如此,有珠仍未松开剑柄,似乎是在无声诉说着,这种临时编造出来的谎言是不可能骗得了她。

秦羽遥紧咬着嘴唇。

此时此刻,相信她也明白,光想靠嘴皮子功夫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这种想法实在是天真得可笑。

“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希望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怒火满盈的言语,从秦羽遥的口中如炮弹般飞出。

对此,有珠只回应了一句话。

“你以为说这种对我有用吗。”

黑发少女的嘴角,扭曲了。

在樱井有珠面前,虚张声势是毫无意义的。

必须拿出点什么证据,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于是,伴随仿佛要撕裂声带般的尖锐咆哮,忍无可忍的黑发少女从口袋中掏出某样东西,笔直地扔向银发少女。

“有没有用,还是由你自己瞪大眼睛看个真切好了!”

是暗器……吗?

有珠自认终于等到秦羽遥原形毕露的一刻。

但无论它的速度再怎么快,都远不及“电光火石”。

“雷心流合战礼法——电磁拔刀·崩雷!”

转瞬之间,被收纳于剑鞘中的穿天雷击,溅射而出。

迎面而至的绚烂雷光,淹没了秦羽遥的意识。

直到最后,她都没捡起就在脚边的手枪。

……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过后,万籁俱寂。

一切,都结束了。

任谁看到秦羽遥现在的模样,都能得出这个结论。

作为被“崩雷”直击的结果,一道骇人的焦黑刀口,自右下腹横贯左胸。

毋庸置疑,这是要立马送往医院救治的重伤才对。

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在高压电流的冲击下,秦羽遥的“雷锭”意外被解除。

在成功取回心象力以后,伤口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高速再生。

换句话来说,就是放着她不管,也不见得会出现什么生命危险。

依照有珠的估计,秦羽遥在短时间内取回自我意识的机会微乎其微,至少也得等到教师警备队赶来之后。

既然都已经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不需要多久就会有人来善后了吧。

这次,秦羽遥真的不会再站起来了。

此时,滚到脚边的某物,引起了有珠的注意。

“这是什么……”

她依稀记得刚才秦羽遥向她扔了什么东西。

正因为她自以为受到暗器袭击,才拔剑迎战,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暗器”,无论怎么看……都更像是被揉做一团的纸张。

姑且耐着性子将纸团重新展开,刺入眼帘的是——

“诊断证明……”

在入学体检中,有珠见过这张东西。

她这个在深山老林中长大的“野孩子”,当然是不可能明白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值代表什么,倒不如说除了专业人员或高年级学生以外,能理解数值背后含义的新入生寥寥无几。

所以,数值本身又采取了“颜色”这种更为直接的标识符号。

绿色,代表安全;

红色,代表危险;

要是其中有一个数值变成红色的话,就代表身体出了问题,必须及时就医。

保健老师的告诫,言犹在耳。

而这张纸上的数值……却全部都是红色的。

更重要的是,这张诊断证明的主人,并非秦羽遥,而是易天枢。

“他生病了……”

一个数值变成红色就得立即就医,那么这么多个数值变成红色,即使不用专人说明,有珠也能理解其中意味。

“他快要死了……”

秦羽遥说的,都是实话。

自己……却对说了实话的她挥剑相向。

有珠突然理解了秦羽遥始终不与她决一死战的理由。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易天枢在乎的女生,更是因为她信任自己。

事实上,在刚才那场对峙中,有珠相信自己不止一次露出破绽,而秦羽遥也有不止一次的机会偷袭她。

但秦羽遥却没这么做,而是由始至终都希望依靠沟通的方式来说服她。

哪怕是已经觉察到这种做法根本是痴人说梦,她都没选择以暴易暴。

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危险的方式呢?

理由……不是再简单不过了吗?

当然是因为她相信自己。

相信樱井有珠是一个能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人。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秦羽遥的话,自己非但没能听进去,反而选择兵戎相见。

自己背叛了秦羽遥的信任,如果将她交给警备队,易天枢因此遭遇不测的话,无异于一错再错。

士,为知己者死。

这,也是武士应当谨记的信条。

所以——

“这次,就让我成为你的‘剑’吧。”

……

当秦羽遥从黑暗中取回自我意识时,发现自己正沿着桥边人行道前行。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应该是直接挨了樱井有珠的一记拔刀斩,丧失了意识。

本以为重新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在被一大群风纪委员和教师警备员重重包围的重症监护室中,却没想到自己还能如此悠哉游哉地考虑着这些有的没的。

既然没被送去医院……从呼呼作响的海风来判断,如无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沟通远东圣瓦尔基里学园与相模蓝区的跨海大桥了吧?

倒是完全没想到这种地方在凌晨时分会这么冷就是了。

虽说不至于浑身发抖,但在这种能把脸刮得生疼的夜风中袒胸露腹,绝对不是什么上策。

至于造成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正背着秦羽遥大步前进。

一头标志性的银发长发,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

“哎呀呀,男友力很高呢~”

“醒了就自己下来走吧。”

说着,名为“樱井有珠”的银发少女停下脚步。

“才不要~伤口好痛~我要公主殿下背背我才能好起来~”

“‘雷锭’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那个鬼玩意怎么可能……呜哇!真的不见了!”

“现在可以换自己走路了吧。”

“才不要~我可是挨了你一刀,你也得好好补偿我一下才对~别站在这里不动啊,要是赛亚人她们追上来就麻烦了~”

面对秦羽遥的无理取闹,有珠并未作声,而是重新迈开脚步。

“然后……你该不会一直背着我从校门口走到这里吧?坐直通巴士不是更快吗?”

事实上,蓝区与学园之间是有24小时直通巴士的。

或许坐车的时候不会觉得这条大桥有多长,但走起来就是另一个回事了。

“那是什么。”

有珠这个问题倒是真把秦羽遥问住了。

她之所以陷入语塞,并非因为这个问题有多么困难……该怎么说呢,就像众所周知“1+1=2”一样,可要是被问及为什么是“1+1=2”而不是“1+1=3”时,任谁都得斟酌片刻,无法立马作答。

“总而言之……就是类似‘计程车’的东西啦,你还记得计程车吗?”

“那个东西好像要钱的吧。真是不方便。”

有珠轻轻叹了一口气。

“……总感觉我们之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呢。”

秦羽遥发出一声轻笑。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我好说歹说说了这么久,你都没眨一下眼睛,怎么突然间就良心发现呢?”

比起直接回答,有珠选择一声不吭地递上诊断证明。

“……你看得懂这张纸?”

“颜色没问题。”

这种笨拙的办法,倒是很有樱井有珠的风格。

“所以……你已经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吧?”

有珠点了点头。

明明是自己毁约在先,但不知为何,秦羽遥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该说是找到了“同志”还是“友军”,总之再也没必要一个人把所有东西憋在心里,姑且算是好事一桩吧。

作为回报——

“其实,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水龙头的工作原理告诉你来着~”

话音未落,有珠就立马竖起耳朵停下脚步静候佳音。

不过鉴于“狡兔死、走狗烹”的古训……

“仔细想想,为防止你中途变卦,还是等救出少爷以后再告诉你好了~”

“……你的性格果然很恶劣。”

“彼此彼此~”

尽管秦羽遥绝对不会告诉樱井有珠,此时她内心所想的是——

需要首先声明的是,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还是先找个地方换件衣服再说吧。”

如果有珠是男生的话……自己说不定真的会移情别恋,喜欢上这个“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的死傲娇。

再说啊。

作为“特等奖”的“白马王子的怀抱”,对自己来说,是这么的遥不可及。

那么,拿“白雪公主的香肩”这种“安慰奖”凑合一下,也没这么不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