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一切的开始都是数个月前的某一天,从那一天开始,世界整个变化了。

时间记得是在2015年入秋,9月11日......

“哗啦,哗啦”雨水不断冲击着车站的顶棚,晚上十点。

我,肖泽宇,一个19岁的大二学生,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这里面,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公车。

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十分难受,衣服也湿了一大半。一辆黑色的现代飞驰而过,面对溅起的水花我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就这样穿的牛仔裤被打湿了一大片。

旁边零零散散的等车人对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看来他们看我的目光和看疯子没什么两样。

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必要做什么反应。因为......也许我看他们的目光也好不到哪去。

就拿那看似对秀恩爱的小情侣来说吧,我敢保证他们认识绝对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男的穿着一身低俗的名牌,一身他自己省吃俭用买来的,反复洗过的名牌。从他的嘴型上来看,似乎是在说自己是所在的某某大公司最近赚了多少钱。

谎言,人,不管嘴上说的多么巧妙,有些东西还是掩盖不住的。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时不时的飘忽一下,下半身也站得不是很稳,没事就要动一下。这种人在内心根本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他可能是一个保险推销员,或者搞传销的,但绝对不会在什么正经公司上班。

他一直处于一种介于亢奋和紧张之间的状态。这种状态很不安定,加上这个时间段是我们市里事件高发段,他面前的女孩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但这也不是我这么一个刚刚工作不多久的实习员能插手的事情。

有犯罪潜在地动机,不代表他就会去犯罪。我可以非常明确地感觉出,这家伙想对那个女孩做什么事情。但我无法阻止,报警也没有用,犯罪预知并不是我的专业。

这个城市,治安比较混乱。动不动就会发生一些让人难以想象的犯罪事件,也不是说我们的公安部门办事不利。完全相反,在全国看来,我们的公安部门反而是办事效率名列前茅的。

但犯罪事件却没有减少,无论市长怎么强调,公安部门怎么打压,治安混乱还是这个样子。我总觉得这个城市的人的灵魂全都被不可救药地污染了。杀人,放火,抢劫,强/奸,在这个城市绝对不少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城市的人的精神波动非常大,很简单的事情都会引起巨大的反应。这就是那些人为什么会采取犯罪这种极端的行为原因。他们的精神很不稳定,极度需要一种能满足他们,能稳定他们的称为快感的东西。

在心理学家看来这个城市整个都是异常的,我也有同感。

一直等的公车终于来了,想都没想地快步上去。我可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情耽误自己的时间。这并不是什么见死不救,只是明哲保身罢了。

而且警察们都非常的忙,就算我去报警,他们也不会因为简单的一句推测就重视起来。虽然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们重视,但我并不是博爱主义,况且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孩会不会真的出事......

辗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自己位于近郊的出租屋。

我只是一个很穷很穷还需要自力更生的学生而已,这里租金很便宜只有不到一千块,所以当初想都不想的住下了。

会是这个价钱自然是有理由的,一方面是因为本来交通就不是很方便,只有一趟公交,更远的地方倒是有地铁,不过需要倒换公交,或者步行近两小时。

另一方面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超大型风力发电的风扇和太阳能电池板了......它们不光严重的影响美观,还时不时会因为时不时的故障变得非常的吵人。

虽然代价不小,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好累啊......今天直接休息吧?

......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

想起今天还有治疗中心的工作,只好简单的洗漱一番,离开了家门。

这就是我的生活,偶尔去上个班,赚点实习钱然后存起来。没什么朋友,更没有恋人,和班里那些现充同学比起来,我的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一般平淡而又无聊。

当本人并不这么觉得就是了,人与人构建出一种表面上的关系,然后其乐融融的相处在一起,不过是怕自己被冷落,害怕名为寂寞的野兽而已,我并不会羡慕这种虚伪的生活。

嗯......对,完全不羡慕。

在我看来,人总共分为两种,知道自己有病的,和不知道自己有病的。

当然这种病指的并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心理上的。这一点尤其适用于这个被污染的城市,这里面生活的所有人,或轻或重,都是潜在的心理疾病患者。

我从小就很会看“人心”,这不代表我拥有某种能读取人心里想什么的能力。

简单说起来就是察言观色,通过观察别人的各种表情,动作我就能八九不离十地揣摩出他们在想什么。

对于我来说,人并不是三维立体的,而是一种二维的网状结构。一种微小的表情,加上另一种不起眼的动作,这两条线交汇在一起,那个点就是称之为他们的心理活动。

对于我来说别人的心理,不是用来揣摩的,也不是用来猜的,而是用来“看”的,这无疑这对我现在的工作是很有利的。

很显然这种特性让我更加难以交到朋友,毕竟对方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清楚。

人与人的交往可不是建立在单方面知根知底的前提下,那是不平等条约,或者奴隶契约一类的。

我属于那种追求公平的人,不去交朋友有理有据。

但不能理解的是,就算是第一次见面别人都会莫名地避开我的眼神。

为什么?我的眼神里住着一个可怕的怪兽吗?有必要当成异端来看待吗?

就像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根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很显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存在心理疾病。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到这里,但这种完全没有自觉的客人,我是见怪不怪了。

由于自己的特性,我最终在大学选择了心理系就读,并且拿到了这里的实习机会。

虽然还是一个大二的在校学生,但看来这里已经缺人到连学生都想要的地步了......

“那么这次来是自愿的吗?”

从神色上可以看出,他似乎对医院以及医生存在着一种异样的拒绝感。

我所工作的的地方,是市中心区域的一所大型心理疗中心。这地方本来是中心医院旗下的一个很小的机构,但现在已经独立出来了。

这还是我来到这城市后不久的事。

随着这段时间的不断发展,这个心理疗所不仅彻底脱离了中心医院的掌控,还发展得越来越大了,这也许和我们市近来越来越乱的治安有很大的关系。

在别的地区看来,这里无疑是混乱的,危险的,以及......怪异的。应该没有什么人见过哪个城市,它的心理诊所办的比中央主要医院还要大的吧?

现在的我就工作在这个地方,整个城市最大,最权威,也最贵的心理治疗中心。

它地处闹市,浩浩荡荡的占了十好几万平方米的土地,远远望去足有数十层的白色庄严建筑。两个白色的大理石做成的门柱组成了这个地方的大门,二十四小时都有专门的警卫把守在这里。

大门的后面甚至还有一个非常宽敞的广场,五彩缤纷的花园,精致的喷水池,各种各样的健身设施......只有你想不到,广场里的配置简直全面的不像话。

我的诊疗室就在这座巨大的白色建筑的六层,来这里的人,就只有那固定的几个,而且从很早以前就和我预约好了。

“肖......肖医生,不是我说。我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坐在我面前一副畏畏缩缩样子的男人,叫楚天雄。在一个广告公司工作,四十六岁,已婚。可以说他压根就是被自己老婆逼着来的......

他很明显有着社交恐惧症,一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心理疾病。

它多在十七~三十岁期间发病,常无明显诱因突然起病。

主要特点是害怕被人注视,一旦发现别人注意自己就不自然,脸红、不敢抬头、不敢与人对视,甚至觉得无地自容,因而不愿社交,不敢在公共场合演讲,集会时不敢坐在前面。

人到中年,而且还是在职场打拼了这么久的人会得这种病确实很少见。

对于这个人我的治疗已经持续了近半个月,效果并不是很好。他很明显的存在反复现象,有的时候明明很有效果,但第二次来的时候马上又变成最开始的样子。

这种反复在心理学上是十分少见的,我并不是说心理疾病不存在反复的可能。但在这半个月这么高频率的反复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为他治疗的这段时间,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断的反复。最后,楚天雄这个人不仅没有变好,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也就是说这些天你越来越难以应对对社交场合了是吗?”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其实我带的是平光镜,这是常年下来的一个习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遮住我眼神中某种让人害怕的东西。

“没......没有,我怎么会跟人难以交......交流,流呢。”

“楚先生,我并没有问你有没有难以和他人交流,难以应付社交场合也可以指是不是不会喝酒啊。”

不打自招,看着他惶恐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地产生出烦躁感。现在我还带着眼镜,我敢确信如果摘掉的话,这个人一定会拔腿就跑。

他的恐惧症真的已经发展到非常严重了,身为心理医生,这半个月的治疗是完全失败的。

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充斥着胸膛,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反复。

可以保证,每次他来,我都会对他进行一系列的心理治疗,主要包括语言引导,心理疏通,药物辅助,最后甚至用上了一点催眠术。效果真的很好,每次他回去的时候,都能看出来他的心理压力减少了不少。

然而奇怪的是,没过两天,当楚天雄再次拜访时候,我又只能看到一团可怕的“黑色”......

这个“黑色”是我擅自定义的,我用它来形容一个人的心理状态。

“蓝色”是正常,颜色越深越有问题。

所以以”颜色“来看的话这个城市整体都是“深蓝”的,而楚天雄这个人的“颜色”,总是在“深蓝”和“黑色”之间往复变换,而且随着变换次数的增加,他的“蓝色”也变得越来越深。

今天他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变成一种“深紫色”了......

问他也什么有用的都不说,我本身就不知道他的压力源究竟在何处,治疗的效果也就自然地大打折扣。

他和我其他的客人一样,对自己的问题总是讳莫如深。明明我已经跟他强调过很多遍了,要是不给我们足够的信息,心理医生对于他们的状况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他们拒不配合,消极抵抗的态度真的让我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失落感。

我是能看出人的心理状态,和一时间的内心想法。但没有办法阅读人的记忆,在他们回去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见到了,遇到了什么完全不知道,他们也拒绝告诉我。

今天楚天雄也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简单的回去了,他的“颜色”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片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的“黑色”。

已经发展到表面的治疗完全没有效果的地步了吗......

无力地倒在自己的椅子上,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苦涩的要命......

很想放弃,但不能放弃,他是我的病人,和昨天那个女生完全不一样。责任是责任,可惜某些口中喊着要拯救一切的圣母可能并不懂得这个。

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非常有限,不能清楚的分辨,结果就是失去一切......这点我深有体会。

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座钟,时间是下午五点,已经是下班的时候了。这其实是一个很轻松的活,要是接触不是这些“深色”患者的话。

刚一走出房间就被一阵黑暗包围了。

回头看了看自己还没有关灯的的房间,按了按一旁墙壁的开关,没有任何反应......楼道的照明也全都断了。

“什么时候停电了?”

窗外传来稀稀拉拉的雨声,外面似乎还下雨了。我快步地走向电梯,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电梯已经用不了了,只好又折返回来去找楼梯。

空荡的走廊回响着脚步声,被清洁工阿姨打扫的光亮的大理石地板映出我的影子。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有一种错觉,那影子其实是扭曲的,根本不是我。

穿过中央的等候大厅,来到了楼梯口。

赶紧用正常步行的最大速度向下走,每走一步都感觉背后毛毛的,总是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这里的楼梯设计得很宽敞,每层楼梯中间的转弯平台都设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户,平时晴朗的时候,能很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色。

外面一直在下雨,时值入秋,气温也降下来了,窗户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水汽,看起来就和毛玻璃一样。

没有什么欣赏风景的心情,很快的下到了三层,整栋建筑安静得可怕。

其他人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因为停电这些人都回家了吗?

“啪踏啪踏”的下楼声引起了一种听起来非常空洞的回声,一直在这栋巨大的建筑中回响,不会真是没人了吧?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好像瞄到了旁边的落地窗有了什么变化,那变化非常迅速,可以说是一闪而过。

事出突然,我并没有正眼看到它,窗子上的水汽也很大,怎么回忆脑子中也只想到了黑影两字。

难道是什么小动物?不可能的,外面明明没有任何落脚点。

雨水不断地击打着落地窗,我浑身僵硬地盯着它,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破窗而入......就这么一直这么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落地窗,刚才的那个黑影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我眼花了?

渐渐地有一种奇怪又悠扬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听了好久才意识到,这不是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吗?

那被拉长的警笛声,由远而近不断地刺激着我的耳朵。看来不是幻听,楼底下一定发生了什么,隔着落地窗我已经能远远地看见一闪一闪的警灯了。

难道和我刚才看见的黑影有什么关系吗?

回过神来,顺着楼梯快步小跑了下去。

刚到一楼,就看见正门口黑压压地围着一大群人,大部分都是我的同事,男男女女议论纷纷。

我说上面怎么看不到人呢,原来全都聚集到这里来了。他们全都面对着正门围成一个半圆形,后面的警察正在清理道路。

“让一下,都让一下。我们是刑警队的,不要妨碍我们办公!”

看来正门是走不出去了,我转头去找旁门。

旁门就在电梯口的附近,是一个很小的紧急逃生通道,平时不是工作人员是走不了了。

不过这并不会造成什么困扰,我并不是无关人员。

很顺地用钥匙打开门后,前面就是司空见惯的广场花园。这时候最好不要表现得鬼鬼祟祟的比较好,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城市的警察的办事能力真的不是一般的高,一旦被注意到今天就不用回家了。

所以我决定光明正大地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主动过去做笔录,总比被人家请到警局里要好得多。

“这是怎么了?”

很意外,在赶来的那群警察里面,我看到了一个熟识的面孔。

“哟!这么巧?你在这工作啊?”

他叫季缪。

高高的鼻梁,有些散乱的碎发,有神的双眼是他明显的特征,一个正义感很强的刑警。

这个人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说起来还很有渊源,我们的父母很久以前就是好朋友。

我是不想用青梅竹马来形容我们的关系,身为首都人,很明显发小这个词更为合适。

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就一直跟我一起玩,之后也一直是同一个学校,因为学习不好留过级。

那段时间里,当其他的同学害怕我眼神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会毫无顾忌的和我说话,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成为我这种人的朋友。

想起来他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出去上警校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我心理分析的能力早就在治疗中心传开了,时不时的也会有一些警察找来协助办案。按照某些合作很是愉快的警察的说法,简直比测谎机还要灵验。

我们就是通过一个案件重逢的。  

“这个城市只有这么一家心理诊所,我不在这里能在哪?”

“这是个给神经病看病的地方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上头的什么大人物呢!”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这样。”

“请你把神精病和心理疾病好好的区分开来好吗,管神精病的是疯人院,不是我们心理诊所......”

“你还说我,这么久了你不是也没变吗。还有你广这地方叫诊所?这怎么都有个十好几万平方米吧?咱们市医院都没有这么大。”  

“我们工作的地方就是这栋楼,其他的地方你也看见了。不是员工宿舍,就是这样的广场花园。”

为了让前来就诊的患者有一个愉悦的心情,这个地方比起市里的大型公园一点也不逊色。就因为如此,这里白天的时候会吸引很多市民过来。院长也很是大方,从来不跟这些市民收取入场费。

听说这好像是市里面,下的一道命令,绝对不许引起市民的不满。自从知道了这个内幕后,我就明白对市里面为了整治治安有多么的不计得失了。

“原来你是心理医生啊!真是白让我在警队里一片吹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刚来这里没几年,自己都是学生,19岁能是什么人物?”

“呵呵,那可不好说了。我们这还有更厉害的呢......”

“什么意思?”

感觉他似乎话里有话,而且态度透露出一点无奈。

“没什么,我们内部的事。你为什么来到我们这来的?上次见你太忙了没来得及问,果然是因为当时的那件......”

看到我的表情后,他马上就不说话了。

“算了,你别在意。心境的问题而已,不说这个了。前面发生什么了?”

“啊!你说这个啊?最近常见的事,有一个女孩在你们楼顶跳楼了。”

他应该被吓了一跳,愣是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在问他话。

“你说有人自杀?”  

我马上通过他的表情看出来,是真的。

这里是市最大的心理医疗机构,由于进进出出的有好多心理疾病患者,建筑物的墙摸起来都是软软的。警卫安保也是出奇严密,除了厕所哪里都设有监控摄像头。

那人是怎么爬到楼上自杀的?

这也难怪季缪会把这里当成疯人院,和外省市的心理诊所相比我们这里确实有些特殊。

其实刚建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它和一般的诊所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大了点。

所有改变都是被迫的,因为最开始这里的自杀率确实是全市最高的地方。有些患者就像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一样,过来随便咨询一下,在我们采取治疗措施之前就跑去自杀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这里都被戏称为自杀圣地。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或是什么都市传说。

我就亲眼目睹过好几个患者撞墙的过程,他们根本不像一般自杀的人一样,从他们死前的眼神和表情我可以看出来,他们毫无犹豫,而且目的非常明确。

在我看来那些人就是噩梦本身,只是纯黑的人形而已,很是惊悚。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些自杀的人中有很多并不是患者,而是陪同他们的家属或者朋友。

为了防止这种事件再次发生,我们这里停业了整整三个月进行彻底的整改,包括人员的训和设施的改进,一群人在这里面热火朝天地干了很久。

效果很明显,等这里再开业的时候,真的就没有一个人自杀成功了。

注意我说的没人自杀成功,这里到现在还是有人会时不时的自杀一下。

“可不是!她好像是趁着停电的时候偷偷地潜入到楼上了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季缪忽然贴近我的耳边,小声地又对我说了一句。

“这话我只跟你说,不要外传,不然绝对会引起恐慌的。”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马上点了点头。

“你们的这次停电是人为的,我们头儿怀疑是这个自杀的女孩儿弄得。”

“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是没看见尸体,太惨了。”

季缪叹了一口气。

“自从分到这里来以后,我见过了不少自杀死的人,但真没见过这么想死的人。说是说不清楚,这是我们要给法医看的照片,你也不是外人,看看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说完季缪就从上身的皮衣兜里翻出了几张照片,都是有关于死者的。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没有拍摄脸部,照的都是手臂部分。

可以看出应该是掉下来的角度问题,这孩子的一条胳膊呈现出一个非常诡异的弯曲角度,看来她是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

但最让我在意的还不是这角度的问题,而是她两只手臂的颜色,那根本不是正常的皮肤颜色。

大部分的皮肤都是一片焦黑,有些特别严重的地方肉都翻出来了,一片血红,触目惊心,让人看起来非常难受。

“她跳楼前难道自焚过吗?”  

“不是自焚,那是被电出来的痕迹。我们刚才检查过你们的配电室了,一团糟,看的出来所有东西都被疯狂地破坏了一遍。电闸那里尤其严重,结合这几张照片,我们觉得那是这个女孩弄的。”

我终于理解季缪那句没见过这么想死的人是怎么回事了。

摸电门自杀在这里也不是第一起了,改造后我们安装了最先进的漏电保护装置,你就是把电闸整个砸下来,也不会被电到一下。而且一旦受到过大的破坏就会自动切断这栋楼的电力。

不过这个女孩显然更疯狂,她可能把墙里面电缆都拽出来了。但是由于彻底的改造,最终她也没有被电死。

“触电自杀失败后,就选择跳楼是吗......”

“大致应该就是这样,虽然我们还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这里真是块是非之地,之前就有好多人自杀吧?我看你也快点换个地方实习吧,没准这地方有些不干净......”

“说什么呢!你这样还算什么刑警,竟然相信这种鬼神之说?而且我就是心理学系的学生,全市就这么一家治疗中心,我能去哪?”

“不是我信,我跟你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在这城市里呆的时间比你长多了,这两年我们局长前前后后换了都有七八个了。每一个来的时候都踌躅满志,想要把这地方的治安彻底整治一下。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成功了,我们现在的局长动不动就会说,这城市简直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那之后我们就聊了一下闲事,相互留下了电话,约了下次一起喝酒,季缪就回去工作了。

为了不惹上麻烦,我也很快回家了,躺在床上,渐渐进入的睡眠。

而忘记关的电视里的新闻似乎继续播报着之前的少女自杀案以及最近联盟和共和在波兰冲突的后续,某貌美的主席演讲简直和念经没有什么区别。

......

第二天早上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所吵醒,这大休息日会是谁来找我啊!

在床上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手机,最后发现它竟然在客厅的茶几上。

现在我真后悔昨天回来随手就把它扔到那里的这个行为。下去难好麻烦,而且也好冷,我睡觉可没有穿太多衣服的习惯。

很快便决定不去理会那个电话,反正不会是什么认识人。

三年了,不是自夸我可是一个新朋友都没有交到!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往往含有很深的目的性,一般人都会把这个很好的掩藏起来。不过这种掩藏对于我来说简直和过家家没什么区别,最初还有参加一些同学或者员工的聚会,但是没多久就厌倦了。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表,时间是上午八点,很好继续睡。昨天那起自杀案让我感觉非常不好,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只扭曲又焦黑的手臂,弄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得神经衰弱,心理医生自己得心理疾病,那可就在是太讽刺了。吃过午饭后到什么地方去散散心吧,这么想着我再一次陷入了睡眠。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这一次睡得很舒服,昨晚的事件也没有在出现在梦里。

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自然照射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很想打开窗子透透气,但一看玻璃上结的水露我就很自然地放弃这个打算。

这间房子是一个简单一居室,一进门就是一间很小的客厅,最开始本不想要客厅的,我又没有什么能招待的客人。

东南方向就是仅有一间的卧室,不知道为什么厕所是和卧室连在一起的,阳台在正东方,西方是厨房。

一间总共不到五十平米的鸽子窝,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地方是首都的朋友帮忙找的,租金非常便宜,每月一千。

在厨房简单的做了一点早饭,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的吃了起来。

“啊......对了,手机手机......”

这时候才想起来早上的那个电话,我翻出手机的通讯记录。

哎?......竟然有这么多?一条一条数起来,足足有十多个未接电话,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前几条倒是一直以来父母日侨区的电话,我习惯性的无视掉了,事到如今再来找我有什么用?剩下的十条倒是一个没怎么出现过的手机号,是季缪的。

昨天不是刚见过吗,这时候他警局里不是应该很忙吗?找我干什么?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兆头,把手上的早餐扔进垃圾桶,开始收拾昨晚的一片狼藉。看来我有必要联系季缪一下了。

就在刚整理完房间后,想要回拨给他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动作。

“肖泽宇?我们是市公安科刑警第三大队第六责任区刑警队的,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你!在吗?请开一下门。”

警察?  

透过猫眼看,门外面站一个高大的男性和一个相对矮小很多的少女,男的是季缪,喊门就是他,我说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两个人都穿着便服,少女带着很大的鸭舌帽看不清楚面容,看起来他们来访得很是匆忙。

下意识的,我感觉到这里面有些蹊跷,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像是刚才嘴里喊的那样......

这是要干什么?现在的警察办事都流行带着自己的侄女过来吗?吉祥物?还是什么新的辟邪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