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製作的起點:製作委員會的構成與解析(上)

文章分類:輕之文庫專欄  作者:銀の翼(譯)   發布時間:2018-12-04 15:01


近來我們經常可以在動畫製作現場聽到「動畫就算火了,賺的也是製作委員會,底層的動畫師還是得不到好處」、「製作委員會在榨取利益」、「還有廣告商賺差價(誤)」這樣的說法。在動畫的製作中製作委員會究竟承擔的是怎麼樣一個角色,製作委員會在現在是否已經成為了一個負面的存在,就這些問題我們向某中堅動畫製作公司的幹部和日本動畫協會進行了採訪。


何為製作委員會

在絡繹不絕的批判意見中,為何動畫和真人版動畫都要採用製作委員會方式呢。中堅製作公司的幹部A氏給我們予以了解答。

A氏首先給我們解答了製作委員會是怎樣的一個組織,在製作動畫時,需要它能分散所要面臨的風險,同時也需要參加委員會的各家公司的商業能力把全體的收益最大化。這其中常見的有影像公司(販賣DVD\BD)、廣告代理商、出版社、玩具商、發行公司、動畫製作公司、電視台等,根據作品不同會有各式各樣的企業加入製作委員會為作品出資。


廣告代理商挪用懷疑

當我們向A氏提到網上熱傳的動畫製作費會被廣告代理商挪用的時候,A氏予以了否認,並稱廣告代理商加入製作委員會的時候,也必須出資和承擔風險,並且出資部分會交給製作公司成為製作費,100%支付給動畫製作公司。而在談到為什麼會形成這樣錯誤觀點的時候,A氏認為這是因為由於2003年6月經濟產業省所發布的一份名為「動畫產業的現狀與課題」的調查資料,其中的第4頁的模式圖讓人容易產生誤解。

這個模式圖是以黃金時間或是星期天早上播送的兒童向動畫為原型製作的。其中贊助商向廣告代理上支付的並不是“動畫製作費”而是“廣告宣傳費”(即播放廣告的費用),而電視台則是「通過廣告代理商向贊助商販賣廣告位(收視率越高價格則越高)」。廣告代理商則主要進行的是「來尋找贊助商拉贊助」的業務。而這個模式圖主要是以調查兒童向作品的商業模式,幾乎不能適用當今的動畫商業模式。

在這份模式圖中,「獲得更高的收視率」和「販賣贊助商的周邊」是最優先的內容,贊助商為了販賣玩具甚至會插手到具體的製作里來,而當這一點對於製作方形成制約的時候,才能看出現在製作委員會方式的優點,在這種情況下是製作委員會負擔所有的製作費用和廣告放送費用,製作方可以製作自己想製作的內容,甚至可以說正是有了製作委員會,才有當今動畫產業的多樣性。從製作公司的角度來說,如果沒有製作委員會,工作本身就也不存在了。


加入製作委員會就能賺錢嗎

A氏同樣回應了一個流行的觀點即“加入製作委員會就能獲得巨大的利益”,A氏表示基本給10部動畫出資,其中9部都是虧損的,其中成功的1部能不能填補另外9部的赤字還不一定。但是由於各公司擁有各自的商品化權利,如果能順利運用這一權利的話,即使支付給製作委員會的出資本身是赤字,也是有可能通過商品化(圓盤的販賣利益、周邊的販賣利益、出版利益、電影配給的利益)來回收成本。比如某圓盤製作商給製作委員會的出資是1000萬日元,而委員會的返還是800萬,然而DVD卻賣了許多,販賣利益水漲船高到了1500萬的情況。但是對製作公司來說,他只有製作費這一項,利潤較小,且因為製作費是固定數額利潤就沒有更高的提高空間。換言之製作公司的規模如果沒有到可以通過運用商品化等權利來獲利的話,即使能給製作委員會出資,也很難獲取利益。

在談到現在為何製作委員會方式越來越多的時候,A氏給我們回顧了動畫製作過程的演變,即當動畫片開始走入成年人視野,販賣錄像帶(VHS)這一商業模式從1980年代後半1990年代初開始確立。在這之前,電視台所希望的作品=可以獲得收視率的作品。因為非常自然的就只能製作贊助商所希望的作品,但當通過OVA等新的影像形式可以回收製作費用的方式被確立之後,製作方才開始可以製作自己想製作的內容,在這種情況下,製作費需要製作方來準備籌集,所以製作委員會的方式開始增加了。

前面我們說的基本都是製作委員會如何利益最大化的方式,但製作委員會還有一個機能是分散風險,我們也就這個問題請教了A氏。A氏表示正如前述,投資動畫約9成都會虧損,因而需要將風險由複數公司來共同承擔予以分散。一般深夜動畫1話的製作費約為1500萬元,13話即1億9500萬,再加上1000萬左右的宣傳費用,1季需要約2億500萬的製作費用,如果只由1家承擔,而且還不火的話,就是很大的損失。而且再以製作委員會方式放送作品還需要「節目提供費用」,因此製作委員會一般4~5家公司,多的時候有10家左右來分散風險是目前的主流。經常被混淆的一點是動畫作品在電視台播放的時候,電視台其實是不出錢的,主流是製作委員會向電視台購買播放位。電視台在販賣播放位的這個時間點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收益,對他們來說好處很大。製作委員會則把購入的這個播放位和在委員會出資的各家公司商議如何負擔,或是商量如果從外部尋找贊助商。因此通過製作委員會這一機制製作動畫並播放的時候是同時負擔了「動畫製作費用」和「節目提供費」這雙重風險之下開始運作的。因此在製作委員會裡沒有出資義務的動畫製作公司,理論上只是接受外包“無風險”的,當然了,這終究只是從理論上來說。另外「節目提供費用」會隨着放鬆電視台的數量增加需要的金額也會增加。


製作委員會的成立

在我們大致了解了製作委員會是怎麼樣一個機制后,我們會過頭來看一下製作委員會是如何成立的,A氏告訴我們首先會由影像公司或是動畫製作公司的製作人提出企劃,向相關公司開始徵詢意向這一階段開始。當對企劃贊同的公司數量逐漸增加,會選出主幹公司,這個階段即為「我們會負責籌集到錢」,這裡的負責的意思是「如果沒有籌集到目標金額的出資金額剩下的部分由本公司負擔」。

如果資金籌集失敗,主幹公司雖然會支付更多的出資金,但如果作品成功熱賣的話,占出資比例更多的主幹公司也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回饋。而一部作品裡的主幹公司一般不對外公開,但影像製作公司或電影公司成為主幹公司的情況更多,因為作為主幹需要的是調配全體的能力和資金力,可以成為主幹的公司相當有限。

因此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要加入製作委員會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對製作委員會的成員來說最終要的是能把收益最大化的能力,即公司能否運用在這部作品中獲得的各種改編權利來獲得更多的利益和成果,如果希望出資的公司自己本身的商業運作能力較低,最終會拖累製作委員會全體的收益,因而這種公司被拒絕的情況很多。另外動畫製作公司即使出資有很大機率無法回收出資金,出於善意有的時候也會有「最好不要加入比較好」婉拒的情況。


參考資料:

アニメ製作における委員會の役割を製作會社と日本動畫協會に聞いた

「アニメビジネス・パートナーズフォーラム(ABPF)」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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