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佐倉市,祈町。我居住的城鎮。
在夾於千葉縣立佐倉東高等學校和佐倉市立佐倉中學校之間的商業街中,早早就在我就讀的高中的學校門口等待的螢見到我和七奈一起在放學時間走出學校,互相遇到后,我們三個人一起來到了商業街中的一家咖啡店。
在為兩位女生都點了甜品和飲品,待兩位女生都在享受之時,我便帶着七奈的書包到咖啡店對面的借閱書店歸還上周五借閱的書,順便再借閱本周作為課外活動的讀物。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挑選之後,我自己選擇了一本叫做《音樂作品中的文學思維》的小眾作品,為七奈挑選了東野圭吾老師的《解憂雜貨鋪》以及茅盾文學中的《平凡的世界》的日譯版。
在向書店老闆確認借書的程序時,店外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和嘈雜的議論。
有着正規華籍的書店老闆用標準的普通話講道。
「エロ君,借書卡的次數只剩下最後一次了呢。」
我將已經被書店老闆確認過的三本書和借書卡一起收入七奈的書包里,便轉頭準備離開書店。
即使我還講不出太過複雜的普通話,只能用日語回應書店老闆,但是還是能夠聽懂的。
「下次再追加吧,今天沒有帶太多的錢在身上。」
「是是。」
走出書店的大門,此時的街道已經與我走進書店前的景象截然不同。
幾輛警笛驚鳴的警車橫七豎八的停在咖啡店的門口,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和警車一起,將咖啡店的大門堵的水泄不通。
具體情況是:在離此處不遠的銀行里持槍搶劫的罪犯,在警察的追捕下走投無路,便衝進面前的咖啡店再次劫持人質。
透過咖啡店巨大的窗戶,可以看到咖啡店的客人和服務員此刻都雙手抱頭趴在桌子上。
當然,螢和七奈也不例外。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犯,此時正端着手中的「靠山」,恐嚇着咖啡店裡的普通民眾和咖啡店外的警察們。
「捷克CZ83。出自槍械設計天才koucky兄弟之手的9mm雙動手槍。」
仔細觀察着罪犯手中的手槍,我慢慢走上前去。
「羽生叔叔?」
螢的爸爸,羽生光雄,作為佐倉市警視廳突發性事件處理小組的組長,此時正絞盡腦汁,想要破解眼前微妙的局面。
「小戎?」
「嗯嗯。」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正要接着羽生叔叔的問題開始解釋,不料卻被羽生叔叔打斷道。
「等一下,既然你在這兒的話,那就是說,螢……」
面對此時正苦惱的羽生叔叔,我也不好意思再多做狡辯,只是輕輕指了指正坐在靠窗位的螢和七奈。
面前的事實此時便有着火中澆油的效果,使羽生叔叔的心情更增添了一份急躁。
看着眼前心急如焚,恨不得拿起配槍衝進去和罪犯正面對線的羽生叔叔和周圍猶如小貓拿不下大老鼠一般,無能為力的警員們。
「真是看不下去了。」
我從七奈的書包中拿出給七奈準備的防狼電擊棒,一步一步地向咖啡店內的罪犯走去。
推開咖啡店的大門,神經正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的罪犯瞬間便把手中的手槍對準了我,店門外的羽生叔叔也只是驚訝於我的愚蠢舉動但又礙於自己的身份可能更容易使罪犯情緒激動而不敢有所動作。
「你是誰?」
面對着罪犯驚訝慌張的表情和咖啡店內普通民眾們擔心的視線下,我依舊一步一步接近着罪犯。
「別再靠近了!不然我就開槍了!」
罪犯雙手端着手槍,右手的食指緊緊貼在扳機上。
在距離罪犯還有接近一米的距離時。
因為罪犯慌張的話語而好奇地抬起頭的螢和七奈在此刻認出了我。
「哥哥?」「せんぱい(學長)?」
我並未扭過頭回應螢和七奈。
看着眼前令人心生畏懼的黑洞洞的槍口。
「喂。」
罪犯充滿慌張和緊張的雙眼此時正死死地盯着我,同時我也緊緊盯着罪犯手中的手槍。
「你要做什麼?」
我指着自己的臉頰向罪犯示意道。
「下次再搶劫的時候,記得在成功逃脫之前千萬注意別露出自己了容貌了。」
看着罪犯不斷抖動的雙手和身旁吧台上裝滿現金的皮袋。
「好不易才從銀行搶到手,卻因為自己粗劣的撤退計劃而落得被警察追捕的局面。又如破罐子破摔一般就近挾持了這間咖啡店的服務員和客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一步該怎樣處理才會得到最好的結果,或者說現在該如何脫身的計劃,你現在都還沒有任何頭緒的吧。」
看着罪犯此時一副不服輸、充滿怨氣的眼神,我繼續補充道。
「真是個完完全全的新手啊,沒有一點縝密性,或許外面的警官們最想對付的便是你這樣沒有經驗的初犯呢。」
罪犯惱羞成怒地吼道。
「給我閉嘴!」
我不理會地繼續說道。
「天才槍械設計師koucky兄弟做出來這把手槍不是讓你用來嚇唬人的,那簡直就是對捷克CZ83這麼高強性能的褻瀆,你今天被捕已經是必然的了,當然,你也不會得到一枚硬幣。最後能改變的便只剩下向我證明你有沒有配得上這把槍的勇氣了。」
故意將說到「我」的時候的語氣加重,不知罪犯是否領會到我的意思。
隨後,我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額頭,擺出開槍的手勢,開始最終一步對面前的罪犯的挑釁。
店門外的羽生叔叔抱怨道。
「那個笨蛋!」
終於,伴着罪犯不顧一切的嘶吼,罪犯決定扣下扳機。
Kaka——ka——kakaka——
手槍的扳機被外力連續按動,不斷的傳出聲音,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被按下。
……
「噗~~」
便隨着我充滿嘲諷意味的笑聲,我將手中的電擊棒的開關打開。
Pipa——pipa——
我帶着電擊棒慢慢貼近此時正吃驚於手槍不能射齣子彈的事實中的罪犯。
「或許警官們最想對付的是你這樣沒有經驗的初犯,但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也是你這樣誤入歧途的初 犯。」
我左手食指放在手槍的保險上,說道。
「最後一句忠告,手槍在用之前,要注意把保險打開喲~~」
我輕輕地將手槍的保險撥開。
「就像這樣。」
同時,右手的電擊棒也按在了罪犯裸露的脖頸上。
Wuwuwuwuwu——
一陣觸電時特有的掙扎聲過後,罪犯暈倒在了原地。
我一邊收拾着手中的電擊棒,一邊稍稍放大聲音問道。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有發現嗎?」
連貫着將電擊棒收入七奈的書包中以後,我扭過頭,對着店門外的警察再次問道。
「嗯?外面的警察叔叔們?」
我將罪犯暈倒時順勢落入我手中的捷克ZC83式9mm雙動手槍的保險給鎖好,輕輕地丟給了正站在店門外,臉上寫滿吃驚的羽生叔叔。
嘴角帶着微笑,我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就只能拜託你們這些專業人士了。」
在我的話語使羽生叔叔從獃滯的狀態恢復之後。
「立刻逮捕罪犯!」
……
哇!可怕!真的可怕!
竟然面不改色的堅持下來了,不愧是我。
待警員們確保已經能夠完全束縛罪犯的任何肢體動作之後,一陣我再熟悉不過的大哭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七奈飛似地撲進我的懷中,雙臂緊緊地抱着我。
「嗚哇~~剛才我好害怕啊!哥哥~~」
「七奈!嘴角的奶油要沾到我的衣服上了!」
放任七奈在我的懷中大哭着,我看着同時也來到我面前的螢。
眼角微微的紅暈和模模糊糊的淚痕。
看起來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呢。
我柔柔地扶着螢此時寫滿委屈的臉頰,輕輕地吻在了螢的額頭上。
「沒能一直陪在你身邊。抱歉。」
不安和委屈的心情在得到化解之後,螢的眼淚再次被激出,不過這次的契機和剛才已經截然不同了。
「嗯……」
經過一番波折之後,我帶着已經冷靜下來的七奈和螢去跟羽生叔叔打招呼。
「爸爸?」
羽生叔叔有些內疚地回應道。
「喲——螢,小七。」
已經平靜下來的七奈禮貌地跟羽生叔叔打招呼道。
「下午好!羽生叔叔。」
「難道爸爸從開始就在了?」
面對螢的質問,羽生叔叔小聲地回答道。
「是——是的。」
螢稍稍生氣地說道。
「不僅沒有想出制服壞人的方法,也沒有給せんぱい(學長)帶上一件防護的裝備……」
羽生叔叔輕微低着頭,向螢道歉道。
「抱歉!」
我輕輕拍了拍螢的頭頂,示意螢說的有些過分了。
「些許臟穢的衣着,極度恍惚的精神狀態以及右手佩戴着醫院的患者親屬的探病手牌,再加上並不熟悉槍械的使用方法。大概率是為了親屬的醫療費用而被教唆的初犯。面對這種極易情緒失控的罪犯,羽生叔叔選擇沒有貿然靠近才是正確的,而我不過是碰巧注意到了不易發現的細節而已。」
「但是……」
「身為螢的爸爸,但同時又是一名警官。不同的身份有着不同的責任,再繼續下去就變成無理取鬧了,螢。」
「嗯……對不起,せんぱい(學長)。」
「螢並沒有做什麼應該向我道歉的事情吧?」
螢在幾次躊躇之後,面向羽生叔叔說道。
「對不起!爸爸。」
羽生叔叔面對螢真心的認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在陷入短暫的沉默之後。
我拉起螢的手,說道。
「就是這樣了,羽生叔叔就繼續完成任務吧,我會把螢送到家的。」
在微笑着向羽生叔叔示意過後,我便拉着螢的手和七奈準備離開了。
羽生叔叔看着我們的背影,遲遲地道出一聲。
「嗯。」
身旁的警員向羽生叔叔報告道。
「現在已經很少有這樣成熟的高中生了呢。」
羽生叔叔問道。
「進一步的調查結果怎樣了?」
「羽生警部,令愛的男朋友對罪犯的推測十分準確,罪犯近藤涼,31歲,里安株式會社的社員,近期有大額度貸款的記錄,妻子佐賀盈子,29歲,無業,於兩個月前在原氏私立醫院檢查出白血病病症並因此住院治療。」
羽生叔叔看着我剛剛發送給他的信息「羽生叔叔,記得回到家后要跟螢和好喲~~順帶一提,關於剛才的犯人的動機,羽生叔叔可以調查一下原氏私立醫院關於各病例對藥品的使用和出售的記錄。大概率會收穫頗多的。」,說道。
「原氏?」
「對的,羽生組長。」
「為什麼小戎會提到這個名字?」
不久之後,我收到的來自羽生叔叔的信息「和好是肯定的。但是,小戎,牽扯進這類事情中,任何一次都有可能是會讓你沉陷的深淵。如果沒有做好足夠的覺悟,這類事情還是不要過多去了解了。」
完成洗漱過後,我放下手中的毛巾。
「既然這麼麻煩的話,就只好聽羽生叔叔的話了。」
再次回到客廳,從冰箱里取出盒裝牛奶,盛出兩杯牛奶后,慢慢走向已經坐在餐桌旁開始吃早餐的七奈身旁。
將其中一杯牛奶遞到七奈的手邊,我拿起由粘過肉鬆粉的煎蛋、青瓜片和兩片被黃油炸至酥脆的去邊麵包片組合成的雞蛋肉鬆三明治,送到嘴邊,輕輕咬下。
「嗯~~好吃。」
剛喝下一口牛奶的七奈一臉得意地回應道。
「那當然!」
我把手中剩下的三明治全部吃掉后,拿起紙巾擦着嘴邊的麵包屑說道。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地想要好好誇獎一下螢。」
我稍作停頓,將手中用過的紙巾丟進垃圾桶里。
「究竟是為什麼呢?」
剛剛填飽肚子的七奈,盯着我說道。
「哥哥看到了嗎?」
「不不,哥哥只是試着問一下而已。」
意識到自己被我套出話的七奈,嘟着嘴不滿意地說道。
「哼!哥哥,討厭。」
我將紙巾遞給正在鬧脾氣的七奈。
「真是那樣的話就麻煩了,還請原諒哥哥。」
七奈奪過我手中的紙巾,露出一抹壞笑。
「那就和往常一樣,哥哥吻我一下吧!」
我看着七奈閉着眼睛,將臉部向我湊過來。
客廳內一時間陷入一股安靜的氛圍之中。
正在清洗盛過牛奶的玻璃杯的螢也停下手中的動作,注視着我和七奈。
我看着七奈的臉頰……
慢慢靠近七奈……
……
食指和中指靠攏,輕輕捺在了七奈的額頭上。
「別鬧了,快把嘴角的牛奶擦一擦。」
我轉身走開,準備幫螢一起收拾餐具。
「還有,小時候的定下的規則是只能在小時候生效的。」
七奈捂着額頭,輕聲抱怨道。
「バカあに(笨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