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從夢中驚醒,她夢到自己被捲入巨大的爆炸之中,劇痛席捲了她的全身,尤其是腦袋。

死亡的感覺。這讓少女不禁冷汗長流,她急忙對着詢問自己的同胞妹妹:“沒事吧?“

妹妹也從和少女一樣的夢裡驚醒,她感受姐姐的急切,顧不得剛剛真實的死亡所帶來的衝擊,趕忙安慰姐姐:“沒事的,沒事的,我還在。“說完,她發現周圍的環境很陌生。

四方全是封閉的水泥牆,只有一個發著暗黃微光的燈泡無力讓這裡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雖然比之前的教室還要陰暗,空氣也更加渾濁,但少女敏銳的察覺到這裡潔凈的異常。怎麼回事。她咬緊牙關,想要尋找某個人的身影。

不得不承認,這種時候如果他在身邊,會讓少女安心很多。

現實情況是不能再依靠任何人。少女站起來,四處摸索着。

她以正常人面對着超乎尋常的情況時不可能具有的冷靜,仔細的分析周圍的情況,回憶究竟發生了什麼。

“爆炸。“比少女略微年長的姐姐怯怯地提醒道。

少女這時候才想起來。突然起來的爆炸,以及爆炸所產生的巨大的聲波衝擊。

然後呢?

依稀記得,先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然後緊接着是白光和炙熱……彷彿身體快要被燃燒的炙熱感。

毫無疑問自己被爆炸散發出來的龐大能量席捲入內。

既然如此,

按照常理,

少女此時此刻早就已經是一具焦骨了。

“該不會這裡就是地獄吧。“姐姐提出了一個可愛的想法。

少女搖了搖頭:“姐姐,我現在還能感受道你的心跳,你的呼吸。毫無疑問,我們還活着。“

姐姐似懂非懂:“也就是我們還沒有死,那這裡是哪裡呢?“

這是個天真的問題。

“不知道。“少女摸着自己的肚皮,估計了一下時間:”不過我們總歸是被某個人帶來這裡的,要是“那個人”不想我們死掉的,大概不久就會來看我們了。“

姐姐不明白自己的妹妹為什麼這麼確信,但是她還是相信了妹妹的話。只要是妹妹說的話,那便都是正確的,然後對妹妹來說不好的事情都是錯誤的。對姐姐來說這是衡量問題的唯一準則。

身為“某個人“最為驕傲的兩個弟子,姐姐絕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她只是會無條件的服從,和信任自己的妹妹罷了。正是因為這無條件的盲從使得只要妹妹一直在姐姐身邊,才使得野獸被套上了項圈,也因此不至於危害周圍的人或者物。

但亦或者被看似被圈養的猛獸才是最富有威脅性的,因為你不知曉何時就會被咬斷脖子。

不過妹妹也是一樣的,在姐姐無法行動之際,她的天性便會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說起來這兩個都不正常的人,但是為了自己那不正常的姐妹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雙方又都裝出一副正常的模樣,而又是這副偽裝欺騙了兩個人,形成了這個微妙的牢籠。

也因此顯得十分諷刺。

不過在漫長的黑暗之中,無言的沉寂中抑制的本能終歸爆發,

而當野獸出籠之際。

“大概在大鬧之後會被簡單收拾掉吧。”某人預言道。

但至少過去被野獸咬斷脖子的人並不少,他們也不覺得可以和說得這般輕鬆。

怪物是很難殺死的。

包括很多人在內,他們都被少女柔弱的外表和脆弱的心所欺騙。

“亦或者出於對自己的權威的維護與自傲,或者作為一個成功男士的驕傲,使得他們不自覺的輕視這個年齡幼小的少女。但不怪他們,這種輕視很正常。而他們在實驗過程,也並沒有因為這種輕視而簡縮流傳,一切都合情合理。”

體型,年齡,性別,外貌這些是人類自古至今區分上位者和下位者的最初印象。

他們在看到少女的一瞬間,從四個方面分析,他們都會不自覺地將少女的威脅減弱。

而事實恰好相反,這個少女擁有着強大的破壞力。

而這破壞力又是如此難以察覺,在事後發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

此刻張伯倫很心煩。

他無力地看着牆上的時鐘,聽着時鐘滴答滴答的響着,無謂地浪費着自己的時間。每一次秒針的微微的一偏,他都像是感覺到了時間的流逝,這也給了他一種絕妙的恐懼感和抗拒感——每一秒都代表着他離死亡越來越接近——隨着無力感成為一種莫名的快感。

微妙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渾身一震抽搐,他一腳踹開腳下四散開來的啤酒瓶。

“該死的。”他用俄語暗罵一聲。當然張伯倫是一個英國人,之所以用俄語罵人,也只是因為他覺得俄語的捲舌音罵人會更解氣而已。

張伯倫就是這麼一個人,一個隨心所欲地跟着人類最原始的慾望——直接且暴力的快感而活着的人。性愛,吸毒,以及殺人的快感等種種不可思議的快感他都切身的享受過。毫無疑問這個男人是一個人渣。

張伯倫也是這麼覺得的。

本來這個人渣最後應該靠着自己家裡的權勢,躲在加拿大抱着被他自己殘摧至幾乎崩潰的身體在恐懼中死去。

但命運就是如此奇特,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得到了一份世界所贈與的禮物——原點畸變併發症。

他獲得了一副擁有極強自愈力的身體。

然後人渣又開始追尋快感,他開始試着靜脈注射,超額食用致命的壯陽葯和興奮劑……一開始這種純粹的足以將人的大腦摧毀的快感給他帶來了無比的享受。但過不了多久,他便厭倦了。轉而開始尋找更加純粹的快感。

而那便是自虐中所產生的快感。

其中最能給他帶來衝擊力的,那便是死裡逃生的感覺。為此他甚至準備了一堆獨特化學藥品,和開始嘗試各種各樣對普通人來說幾乎是自殺的行為。

同樣的或許一開始,他可以感覺到一種幾乎可以讓他瞬間高潮的感覺。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快感也逐漸變淺。

而這副擁有的超強自愈力的身軀也開始逐漸承受不住他瘋狂的行為。

“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死。”在灰色地帶饒有名氣的醫生對他這麼說。眼前這位客人讓他久違地興起了名為“好奇心”的火苗。不過這位客人的名聲不太好。一個在灰色的社會陰暗面都可以稱為名聲不好的人,給他看病是極有風險的。

不過醫生不在意,他的好奇心可以勝過一切。

醫生把雙手平攤在桌子上。這是張伯倫的要求,也讓醫生不能理解。

這些身處灰色的地帶的人總是會有帶有一兩個在常人看來異常奇怪的要求。就拿這位醫生舉例,他曾經接觸過一位歐洲的軍火大亨,那位大亨就要求所有和他見面的人不論男女都要提前脫光衣服。

甚至還有一些要員,還會要求剃掉身體上所有的體毛,還要清洗好幾次腸胃。甚至還有對尿道這些極度脆弱的部位進行排查的。

這些無理的行為源於權力者的恐懼。他們這種病態的不信任感幾乎已經充斥了自己的靈魂深處,他們會也需要對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抱有警惕,對他們而言任何一絲放鬆都是相當於是與死亡起舞,

因為他們無論握有如何的權勢,他們也只是一個脆弱的人,一顆子彈,一柄匕首,一點點的化學物質……都有可能奪走他們的生命。

但張伯倫不一樣,他很強大,很強大,可怕的生命力和強大的體魄,別說冷兵器,就算是一般的熱武器也很難奪去他的生命。若要殺死他勢必需要使用那些重武器。不過就算是重型武器也不一定可以一擊致命。

對於他來說,排斥的要點應該在於c4炸藥這種雖然體積小,和不遜色於部分重武器的化學物質和毒藥而已。

甚至憑藉他超人的身體素質,常人只要和他保持五十厘米之內的距離,在準備按下或者掏出那些武器顯露出殺意的一瞬間,他們的頭顱就會被這個人粉碎。

而醫生離他才十五厘米,這個距離,正常的人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殺死這個人。

所以這個人,是不會做出這種彷彿軟弱的行為,他自信沒有人可以殺死自己。

那是怎麼回事呢。

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醫生出於對現在這個身份的負責還是勸阻道:“您還是快點停止這種自殘的行為吧。”

他一開始還滿不在乎:“那又如何。我已經厭倦了,我幾乎享受了人類所能想象的所有樂趣。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填滿我空虛的內心了。”他把弄着手中的已經脫掉筆蓋的筆,他把自己的手掌攤開放在桌面上,用筆尖那頭在快速地在手指間的縫隙中移動着。

看似空虛的話語的中,充滿着一種渴望。

醫生明白他的想法,故意裝出一副好奇地樣子說:“是嗎?這就像是大部分肥胖的人為什麼會繼續肥胖。”

張伯倫充滿鄙視地說:“是一群只知曉人通過滿足口腹之慾的滿足自身的快感,淺薄的豬罷了。”

醫生搖了搖頭:“每一次暴飲暴食,人類的胃就會變大,然後下次會需要更多的食物才能滿足。也因此,便變得永無止境。”

張伯倫無言以對。

醫生繼續用這種自言自語道:“所以只要割掉胃就行了。那或許只要消除你的記憶,你就可以重新體驗這份絕妙的快感,畢竟對你來說,那些都是從未體驗的感覺。想必會給你的感官重新帶來極大的刺激。“

張伯倫忍不住問:“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嗎?”

醫生神秘地一笑:“本來是做不到的,但是現在可以。”

張伯倫一下子就懂了——原點畸變症——對正常人來說,畸變者就宛如超能力者,而且畸變的部位和個人不同,都會導致能力呈現出不同的特點。

也因此就算是存在某一個可以刪去人類的記憶的人,雖然不可思議,但是卻不是不可能。

而且醫生說了“本來”不可能,而“現在”可以,也就是說,擁有這個能力的原點畸變者的確存在。

那就好辦了。

張伯倫滿心歡喜,他丟下筆,呼喚外面準備的手下進來好好招待醫生:“帶這位高明的醫生出去,記住,好好地招待他,不然你們就好好等待着我的”愛撫“。”

人高馬大的手下聽到老大這麼說,先是打了給寒顫,畢恭畢敬地帶着這位醫生走了出去。這個過程中,他們都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這個人。

他們本來還準備聽到他的慘叫之後,就衝進來,好好的“招待”他,而且手段必須儘可能的殘忍。

他們老大之所以會讓人把手掌放在桌子上,就是因為他認為這個人沒有價值了,他先想要儘可能的看這個人沉着冷靜的模樣,看他絮絮而談的模樣,然後突然用那筆尖擊碎他手骨,看他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摧毀那些自以為已經無所畏懼的自傲之人的尊嚴,是張伯倫僅剩的樂趣,他需要,他想要看着那群本來一臉自傲的人恐慌的表現,這樣子才能刺激他的大腦。

是的,無法從自虐中找到快感的人,他便選擇殘虐他人。也因此——他才快死了。

醫生饒有趣味地對自語道:“過度的絕食減肥,會出現厭食症。”

而滿目的自信會帶來死亡。

一齣戲劇的高潮不一定是結尾。

男人不知道自己被人當成戲劇里的角色觀賞。

他拿着自己手中沾滿了鮮血與恐慌的工具站在門口,露出一個殘暴地笑。

此時此刻,他需要好好地放鬆一下自己,從生理心理兩個方面出發。

男人站在門口,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他依迫不及待。

下面的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上面的動靜,不知是姐姐還是妹妹醒着,但醒着地那個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面。

捕食者的直覺告訴她獵物來了,沉浸了漫長時間的野獸即將出籠。

兩個自以為是獵手的人各自微笑,等待着將自己的獵物以最殘忍的方式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