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到了玻爾之牆,也就是香憐的住處。

我,香憐,艾茵絲卡爾,現在分別站在房間的三塊空地上。因為——

才過了一天,這房間又變得沒辦法站人啦!內衣內褲襪子,這些一天頂多換一套其實並不佔地方。但如果是床單和枕頭以及被子都扔到地上,那可就根本沒得站啦。

沒辦法,我先撿起來吧。

“星宇你別碰我的東西啦!”

哎呀這個年紀的妹妹真難搞,自己又不會整理,還不允許別人動。之前是誰好心給你整理了來着啊?

這下可好,剛剛總算擺脫了公共區域的地下電纜,還以為就此可以鬆綁了呢。但香憐意識到我正在幫她整理地面的時候,立刻又招來家裡的這些電線。

——可能是故意想要把家裡設置為隨時可轉化為戰場的地形吧,香憐的住處隨處可見掛在外頭的電線,還都是超長的一圈一圈盤在那兒,還都是通了電的。

(改變電磁感應的能力,在這個空間可謂是無敵的存在啊。)

我也掙脫的來着,畢竟這些電線捆住我的時候,我對它們的力是反作用力。但艾茵絲卡爾在這,不能反抗啊!

因為——

“你要是亂動的話就電你。”

“我不會動的……”

全身痙攣的感覺可不好,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會被電死。不過一旦等香憐把電線系好了打上結,再要掙開可沒那麼容易了。

……就這樣等了十來分鐘。

“那麼會長,我先走了。

“很好!”

嗯?很好?為什麼香憐會這麼回答?

艾茵絲卡爾很快就離開了。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表情的模樣,只是忠於香憐的指令。

於是這兒又只剩下我兄妹倆了。

怎麼辦?我現在只想快點從這兒出去。

…………

……

“你怎麼也說一句話吧,香憐。”

“說什麼?”

“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啊?”

“……”

…………

……

不對,這個氣氛不對。

原來我們兄妹倆已經到了沒話說的階段了?

話說我一直盯着香憐看,直到最後她的臉怎麼紅了?又眼神飄忽地看向了別處?

“別、別看我。”

“你是不是發燒了啊香憐。”

“沒有!”

能這麼大喊大叫,也的確不像是發燒了的樣子啊。

“哦對了,可以給我鬆綁一下嗎?我想要上個廁所。”

“誒!?”

哦,所以說上廁所用詞太庸俗了,高貴的妹妹大人沒有聽明白是嗎?

“我說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去幹什麼?”

“解手啊!”

“哦,那你去吧。”

“你不解開我怎麼去嘛!”

“你們男生不是都可以站着解決的嘛?”

“站着解決,可拉鏈總得自己拉開來的吧?”

畢竟是兄妹,如果換成別的女孩子,我才不會把這樣的話說出來。

“好吧,我知道了。”

你看,只有這樣說得直白,香憐才能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她帶着我走進了洗手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到鈴鐺響叮噹之勢拉開了我的褲子拉鏈……

“你別想找機會趁機溜出去哦。看到別的女孩子又連自己的妹妹也不管了。”

你倒是什麼時候要我管過啊!反倒是管我的事比較多吧!?

“真是的……總之,就在這解決吧。”

她噘着嘴背過身,然後在等待着什麼。

哎喲我的大小姐啊!我這可是被你龜甲縛了啊!你以為僅僅是拉開拉鏈,我能怎麼解決啊!?

“那個……這樣不行啊。”

“哈!?為、為什麼!?”

“我想說裡面那個沒可能自己伸出來的啦。”

“為什麼不行啊?不能像舌頭那樣動的嗎?”

“沒那個靈活度的啊……”

“哥哥你不行?”

“不是我不行,所有男生都一樣啊!”

所以說,香憐你以為男生的下面是伸縮扭曲自如的肌肉構成的嗎……不是那回事啊!

那麼,你現在明白了吧?就請你趕緊給我鬆綁吧!

“我知道了。”

“嗯。”

“反正是兄妹沒關係的,嗯嗯。雖然說我們都沒有見過父母也不知道姓什麼,不過既然基因序列完全相同就是說我們其實是合而為一的。只是恰巧在不同的時間生下來又性別不同,但我們是一家人自己人啊,自己人碰一下自己又沒有什麼關係。”

這算什麼邏輯線啊!完全聽不懂啊!

但是下一秒我就知道這孩子要做什麼了!滿臉通紅的她伸出顫顫巍巍的手……

“喂喂喂喂,你要做什麼!?”

“哥哥你彆扭來扭曲的,弄壞了的話可就不好了。”

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改稱我為“哥哥”了啊?

不行,現在不能因為香憐稱呼我“哥哥”而心軟。如果現在妥協,這兄妹可就做不下去了啊!

怎、怎麼辦……

啊,難道說只能那樣了么?

“那個……香憐。”

“嗯?”

“已經不用了。”

“啊?”

她看看我,又看了看已經濕透了的褲子。

是的,已經不需要了。反正……已經出來了。

“哥哥你都這麼大了居然還尿褲子!?”

“這不都是你害的嘛!?”

…………

……

於是我不得不開始洗澡。

當然這次香憐絕不可能再進來了,在被龜甲縛的時候根本不可能脫下衣服,所以必須要解開我的束縛。既然解開了,那麼索性就讓我自己洗了。

很好,現在要逃出去可是輕而易舉!這兒的窗口離地面雖然足足有二十多米高,但因為我的反作用力削減能力,就算再高也並不成問題。

“哥哥你在嗎?”

“……”

“哥哥你逃跑了?”

“哎呀沒有!我在洗頭水聲太響聽不清!”

總之假裝聽不見就行了。這樣香憐就會在判斷上難以分辨我究竟是已經逃跑了還是暫時沒聽見,就可以為我多少爭取到一兩分鐘的時間。

我繼續開着淋浴器,卻正在擦乾身子。

嗯,穿好衣服,然後準備逃跑……

呃,這是!?

女款的衣褲,女款的襪子——當然這些是穿在裡面的,而且香憐肯定是拿新買來的,所以這並沒有問題。

問題在於這身睡裙啦!上面粉紅色可愛的小熊是怎麼回事,而且這個綢緞的材質好像多多少少有些透明啊!

(好吧我知道香憐你沒衣服給我替換了,或許也覺得反正就兄妹倆這麼穿你也不會介意。可是至少也要洗好了再給我穿吧!什麼?你問我怎麼知道沒洗過?這上頭這麼濃的檸檬般氣味,肯定是塞進洗衣機后忘記洗了直接掏出來誤以為洗過了!)

喂……讓我這樣怎麼出門啊?

如果不穿就出去就更糟糕。不過,總比什麼都不穿要強。

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我立即穿上了全套女裝,然後增加腳下的反作用力迅速登上一米多高的窗檯,然後縱身一躍!!!

轟!!!!!

通過加速度我總算計算出了,這裡是二十三米高,落地時因為我對自身減少反作用力而踩下了一個大坑。

當然這都不是事兒,香憐隨便撥一筆款就能解決路面問題了。更何況那傢伙每次拉壞的電線都是我這的幾十倍價值,對她來說也是九牛一毛。

但問題是——

滋滋滋滋……

這是電花的聲音。

艾茵絲卡爾,她就站在我身側。直到上一秒都是背靠着牆壁玩着手機的她,發現我果然從窗口跳下來后立刻就發起攻擊!

這回直接將手機電池板中的電流導向了我的身體!

“嗚哇!!!”

我失去了意識。

…………

……

“星宇!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再次被五花大綁了起來。現在正結結實實地被定在了香憐的床上。

而把我逮回來的艾茵絲卡爾早已不知去向,看來已經走了吧。

“你是雪橇犬嗎,一撒手就不見了啊?真是撒手沒。”

你當我是你的寵物嗎?我好歹是你哥哥啊——雖然目前看來也的確是你養活的。

“哥哥,別鬧了。現在的情況才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香憐冷靜了下來,坐在了床沿。

確切來說是用鴨子坐的姿勢,跪在了棉被上。每次她要認真地與我談心的時候,就會像這樣盡量擺低自己的姿態。嗯,為什麼要擺低姿態呢?因為每一次她與我談心的時候,我都已經被團團捆住倒在地上啦!

現在的我側躺着,視線被定格在香憐的兩個膝蓋之間……雖然被那百褶裙遮擋得都是陰影,但這樣也的確不太好。

那麼,還是閉上眼吧。

“哥哥你就這麼不願意聽我說話嘛!?”

“沒有啊。”

“那為什麼閉上眼睛!?看着我!”

哎呀,眼睛被強行扒開了!好痛!反對家庭暴力!

“你幹什麼啦……我說你啊,難道一點自覺都沒有嘛?”

“啊?”

雖然我們是兄妹被看到了也就看到了,但如果是在外人面前可怎麼辦?所以我還是決定告訴香憐。

“裙子啊。一點都不矜持,就算穿了安全褲也不能像這樣四仰八叉的啊!”

“在家裡沒必要穿那麼悶。”

一邊這麼說著,香憐還一邊用雙手指尖銜起百褶裙……

自己掀起來確認算什麼情況嘛。

注意到這點的香憐臉龐迅速被紅色所佔領,接着——

啪!

“啊!為什麼又是我被打啊!?我到底招誰惹誰了啊?”

“都怪你!故意誘導我掀起了裙子!”

“我是說我要有那種本事都不會被你捆起來。行了行了不跟你說話了。”

我轉過身,不想理她了。

這傢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突然就變得這樣刁蠻任性了。而且動不動就會對自己哥哥動粗,搞不好還會有被親妹妹打殘的風險。

“不說話就不說話,哼!”

然後噗咚噗咚地,倒在了柔軟的床墊上,震動連我這都能感受得到。

接着,自動感應燈察覺到房間內的主人都躺下后,自動切換到夜晚冷光模式。

誒……等等,怎麼又變成背靠着背睡覺了啊?雖然五年沒能這樣了多少有點懷念,不過似乎不太好吧?

(萬一被她的屬下知道敬愛的會長居然和她這麼廢柴的哥哥呆在一起,真不知道會怎麼想。)

“喂,香憐……”

“不要想逃跑……呼哇……呼哇……呼……”

嗯!?這傢伙已經睡著了?

不過也的確很累了。香憐雖然是目前永夜之城最強的存在,但撇開能力不談,身體機能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還應該只是在長身體的她這兩天因為圖靈和管理會的事情一定忙得不可開交了,還必須得左右逢源表裡各一套地儘力保護着我們。或許也是因為感覺實在撐不住了,才決定捨棄圖靈,保護我。

讓你辛苦了,香憐。

但是我——

我還是不想眼睜睜地看着圖靈,看着那個無辜的少女又一次被他們當做發電的工具,去使用,去壓榨!

所以我……

“對不起住了,香憐……啊咧!?”

在我使用反作用力解開纏在身上的電線之前,我的身體被那纖細的雙腿纏住了!

(我想起來了!這一天,我終於回想起了被香憐睡姿所支配的恐懼!)

因為香憐是和我一起被送到永夜之城的孩子,當時她還只有三歲,完全就沒有從離開父母的陰影中走出來。所以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由我陪着她睡的——但到了十歲之後,這傢伙晚上睡覺就變得非常不老實了啊!除了會使出腕挫十字固、72路擒拿手,有時候還會來個迴旋踢什麼的!

——據說這些還都是另一位武裝學生會幹事教她的,也不知道這些防狼招數是為了什麼而學的。

於是很快我就徹底和香憐分開睡了。再之後就發生了大飄浮,成為武裝聯合學生會會長的她搬到了玻爾之牆居住,再之後就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性格。

——當然那都是后話了。我現在需要注意的是,香憐已經對我施展出了腕挫十字固!

是的,我的手臂已經被拽到了極限,而手背整靠在香憐那貧瘠的胸脯上。

(啊,得趕緊!)

我立刻使出了反作用力增強的能力,而這也很快讓香憐使不上力!危機解除!

但——

還沒這麼簡單!香憐立刻又轉換了姿態,這回那雙纖細的雙腿現在已經夾住了我的脖子!

“唔哦哦哦哦哦!!!費屎的哦!!!!(會死的哦!!!)哈連!!(香憐!!)酷醒醒!!(快醒醒啊!)”

就連嘴都被香憐的大腿堵上的我,連句話都說不清楚!

什麼?你覺得這樣挺好?的確這皮膚細滑如絲還有股清甜的香味,如果換成別的女孩子的確是很棒的啦。但香憐那就不同了,不但身為哥哥完全高興不起來,還得為下一秒自己的安危考慮!

那麼,怎麼做?

——增加反作用力?喂,那樣的話搞不好香憐的雙腿可就要斷開了啊。就算沒斷也指不定會變成O型,這是絕對不行的!

——那麼,等死嗎?等死也不行啊!

——只剩下……

咬她吧。

“嗚哇!哥哥你在做什麼啊!?”

“別、別這樣……是因為……”

“咬我的腿還有理了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被龜甲縛的我,被香憐的八連踢定格在空中長達6.3秒!然後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最終落在了卧室外的走道上!

“哼!真是的!明明好好……跟我說的話……為什麼要咬嘛真是的!”

雖然當中的一段話已經聽不清楚了,不過聽這語氣明顯是在抱怨我。

我也沒辦法啊,是不是!?

(哎,至今我都沒能搞明白香憐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多時間在柔術寢技上。照理說永夜之城在上一屆武裝學生會的治理下,已經安全了不止一星半點兒。更何況她的能力又是這麼強,誰敢侵犯她呀。)

總之現在我已經順利離開香憐五米多遠了……

咚咚咚咚(腳步聲),“嘿咻!”

香憐卻又走過來,把捆在我身上的電線接上地上的電源,然後再次增加電磁感應把我送回了床上!

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說我這麼一個成年人,再加上又是她哥哥,居然都逃不出自己妹妹的魔爪?

就在此時——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窗外的燈光閃動着,就連牆體都在晃動。

“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啊。”

香憐迅速打開窗戶——

窗外,是永夜之城的全貌。而導致這一切的起因,是那連接永夜之城與地面的唯一通道——羅素之柱。

巨大的龜裂爬上了柱身。伴隨着震天的巨響,裂紋從幾十米迅速延伸到數百米,最後縱向分割了整根羅素之柱。

就象是被細細鋸開的木柴,被分割成兩半的黑色柱體分別朝着兩側傾斜、碎裂、然後崩落。接着濃煙與崩塌的柱體遮蔽了視線,原本就已經漆黑的天空被塵霧籠罩了起來。

“倒、倒了?”

濃霧散開后的一二七區中央,已經再也看不見那根巨柱。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飄蕩在四周的碎石匯聚成星雲狀,一同緩緩墜向地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哥哥你在這別出去!我得過去一下!”

事出突然,香憐已經披上了武裝學生聯合會會長的那套裝束,在自己的腳踝捆上了電線。

接着打開窗戶,從窗檯一躍而下!

(但無論多高只要身上有通電的東西,香憐就可以隨意控制身體在空中的位置。這就是當年大漂浮發生時,她救下那一百十一人的方式。)

喂,就這樣走了啊。把你哥哥一個人丟在家裡,萬一發生什麼安全問題可怎麼辦啊!?

哎,還是我自己解決了吧。

增加反作用力……增加反作用力……繼續增加反作用力!

嘣——!!!

這下,終於綳斷了。

我站起身,揉了揉已經被掐得發紫的皮膚。

“那麼,去看看吧。”

連鞋都沒穿啊,雖然永夜之城的地面沒什麼塵土,但這樣襪子可就沒法洗凈了。

我從鞋櫃里拿出香憐的鞋子,然後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