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8月4日】(盡頭)

從鎮公所出來以後,這片乾燥的大地上,居然久違的滋潤了起來,儘管不那麼炎熱,我還是清楚的感受到,這最後的夏日已經到了最為鼎盛的時候。

只是給人的體會冷淡的過頭了,是的,屋檐擋住的是現在向下衝擊的雨水,像是跑出槍管的子彈,在玻璃上甩的噼啪作響,幾陣狂風就讓高我幾公分的油棕徹底的顛倒。

少數的人撐着快要吹壞的短傘在這暴雨里小心的快步走去,要是沒有足夠的注意,摔倒什麼也算是輕的了吧,那是個含糊着口水的境界,把來着係數吞噬。

支架在河道上的廊橋在這幅畫里顯得平穩,可下面的河流卻繼續着洶湧,一道長浪打來,便是把鯉魚送上了橋面,它惶恐的拍打着尾翅,直到下一道長浪,又把它推入河裡。

我把手伸到屋檐遮不住的外面,幾滴細雨頓時打在我的手背,那是非常沉重的感覺,於是我坐在鎮公所的台階上,盯着漫開的雨水沒過了我的腳踝。

可惜的是,我沒有帶傘,要是帶傘了,我估計就此有勇氣去面對這每寸都是瀑布的情況。

其實早就該發現的,在我還呆在公所的閱覽室的時候,已經能聽到外面打雷的聲音。水淌在水泥地上,彷彿成了灰色骯髒的海洋。

【剎】“嘖,煩死了。”

我懷着怨氣的謾罵了一句,不噹噹是我不善於處理暴雨下的氣氛,更讓我心煩的是,在鎮公所的整個下午,我都是一無所獲。

井,虛假的過去,非人…………

當這些關鍵詞聯合起來時,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一種名叫入河狗的非人,它的本體並不強大,所以生活的隱蔽。但它的館(井)卻能引誘獵物和非人上鉤,一旦掉下去,就容易沉淪在它製造的虛假過去中不斷輪迴,每次的輪迴,便會以獵物的一個器官為代價,展開下一次的輪迴,直到獵物的身體沒有任何能取走的其他東西,它便會誘惑下一個生物。

我了解的也就到這種地步,至於要如何逃離這個虛假的過去,回到原來的現實,我則是完全不明白。

所以我才會找機會來鎮公所這裡,今天似乎有些特殊,就像是殘卷中的渣滓,這個公所冷清的幾乎看不到人,保安亭那提前就上了鎖,無人,靜默。

有關南岩的更多古籍通常都會放在這裡,雖然古人因為戶犬規則的原因,不會對非人有記憶,但是文字卻可以順利的傳承下來,雖然難免會在時代的長河裡,被后入妖魔化,可本質的核心故事,卻難以撼動,至少我是如此認為了。

再長的時間,也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我是這麼想着,但是結果卻掙開了我的預想,鎮公所的圖書室的確有我想看到的古籍,可凡是與入河狗有關的那關鍵的幾頁,又留下的撕痕。

看來對方並不想被人窺探到心裡的秘密。

我翻開那一頁頁的書本,結果無一不是相同的下場,等回過神來,已經浪費了大半的時間,外面呈現着傾盆的景象,卻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與入河狗有關的線索。

一股土味的濕氣,我的背後竄過惡寒,大雨絲毫沒有要休止的氣勢,反而變本加厲的把憤怒噴洒出來。雨聲,是白噪的,像是摩擦的鋼絲,密密麻麻的視野像是像素。

我壓着心氣,緊抱着自己的雙膝,清楚這雨短時間裡也不會停下來,就準備微合上雙眼,去小憩幾分鐘,要睡着很難,不過還是想嘗試一下。

在那之前,淋濕的裙擺粘在大腿根處,令我不太舒服,我捲起裙擺,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那裡擰乾,涼薄穿梭在身體兩側,與雞皮疙瘩一同的顫抖。

濕粘的水聲,我把手指含進嘴裡,忽然感覺到來自背後熾熱的目光。

那是一位和我(戾)身體發育在差不多水平的女性,是離少女還有一定距離的童女,知道自己的偷窺被我發現了,鬧彆扭般的轉過頭,好像這樣就可以緩解尷尬的壓力。

她從我擰裙子開始,就盯着我大腿的位置,站在我的背後。

濕答答的,讓我身上的布料的有些地方透視起來。

只是這個女性,我好像見過,甚至到這時,我已經移不開視線了,這個身影我應該熟悉,可怎麼就回憶不起,有去觸摸她皮膚的慾望,悲哀的情感在跳動。

然而我沒有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們應該是不相識的陌生人…………

我心裡不能釋懷,勉強的不讓自己有任何的表情,清晰的把自己的疑問吐出來。

【剎】“我們見過嗎?”

【疸巢】“啊……哈哈哈,沒沒吧,對不起,我稍微有點不正常了。”

我的疑問或許讓她產生了意外,拚命的笑了起來。

她的臉煥然的燒出了晚霞的雲朵,逐漸的扭捏,是的,真的太熟悉了,可就是想不起來,連基礎的名字,我都不知道。

看着她不正常的臉色,我開始還非常的疑惑,就像是求偶的母貓一樣,靦腆又不失大膽。本不該如此,直到我在這逆向清風裡,聞到了絲許魅惑的香味,眼球換上了天際的一抹血色。

是茉莉,埋在泥土中的甘甜,是我,去催動生物,進入繁殖的衝動。

這便是媚肉的氣香,生命無法抗拒,勾引慾望的味道。像是腐化的蘋果,等待蒼黃的顏色。

我凝視着自己的手掌,握拳的那一刻,的確給了我足夠的實感。

【疸巢】“哦,下雨了……………”

陌生的無名童女小聲的在後面嘀咕,嘩啦啦的濕氣凝聚在綠野中,就成了露珠,陰雲散布在每一處,就看不見後面濃郁的天海,只是消沉的悶熱。

童女就這樣陪我在鎮公所的屋檐下待了好久,她像是在愣神,等到天色繼續偏暗時,她才終於反應過來,輕輕的拍了下腦袋,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疸巢】“糟糕了,我的雨傘還在裡面。”

她轉身就跑回了鎮公所裡面,一切在我的眼裡是如此的唐突,又不意外,我還是單獨的坐在屋檐邊處的台階,可這回,又更加的寂寞。

我把前額垂下的劉海柔和的撥到腦後,又是和這激烈的雨幕對視了幾分鐘,接着,彷彿被人推出去一樣的霍然起身,從台階上站起來。

這雨是不會停的,我這樣的想着。但是我不期望自己在這裡繼續的浪費我的時間。

於是乎,我從這裡跳了下去,地上乘積已久的水攤往四面撲開,被這濕潤的場景所吞沒。

水滴沾滿臉頰,是螞蟻一樣,在表面攀爬,與這液體的部分幾乎就要相融了,眺望着遠方,數不清的過往,一滴雨精準的落在眼球中心,能看到的,無非是混亂和朦朧。

空空如也的乏味,有流水,有曖昧。

我不敢快步,足下涼鞋的摩擦感悉數的遠走,令我搖搖欲墜,下一步,隨時都可能就此摔下雨。

這是一場狂躁的熱雨,在人生是末路。

不經意間,我仰望上方,豁然發現,天空雖然還是被這烏雲遮蔽,顯現的是陰天,可雲層上面,居然有兩個過於明亮的地方,把偏暗的地方給趕走了。

【剎】“有兩個光源?”

還沒仔細的看下去,我的下巴就有了蒙暈的擊打感,指尖鬆開,接着是鼻樑紅潤的酸楚疼痛。猛烈的撞擊,使我一屁股的坐在了滿是雨水的地面上。

【剎】“嘖。”

頭抬的太高,注意力都放在了飄渺的天上,於是乎這近在眼前的路就顧不得了,是對我這不認真的懲罰,腦袋直接的撞到了街邊的電線杆上。

我揉了下疼痛的部位,打算罵出來的話又立刻的收回去,很不舒服的起來,在距離我二十公尺左右的大路上,分開了岔道,這代表着,老宅的不遠了。

嗯?之前的路程有這麼短嗎?

貫穿霍童的土路,僅剩下一位被人稱呼為“戾”的少女在這裡行走,兩側的房屋禁閉大門,還關上了窗戶,儼然成為了不透風的盒子。

幾隻魚和雨,一起從天空墜落。

我的四肢冰涼,像是結成了四塊凍冰,拖着這副軀殼前進,一陣古怪的昏感,我眨眼弄掉了眼球上的雨水。

拉下彎曲的竹枝,我已經能看到前面的老宅了,不知怎麼的,給我在跳動的幻想。

不是脈搏,也不是活躍的大腦。

是臟器。

令我全身都不安分起來,雨點澆入了裡面,在這略許怪誕的地方,我彷彿在腦髓的地獄,站着的地方,褪成了焦土。

老宅就是直立的墓。

我往前,立馬就沒有開口叫門的衝動了,大水的降臨已經使我足夠的疲憊,有了不可去安慰的抑鬱,發著銀光的鑰匙插入了鎖的缺口,扭轉,大門自然就開了。

寬闊到空靈的院子,接着要打開的是老宅的門,這樣我才能進去,用於觀察的貓眼(指門上的貓眼)黑呼,又瞬間明亮,愈發的維和。

粘稠的液體從門縫流淌到外面,又立刻被雨水給稀釋,一股犬科動物獨有的肉臭味,興許,這粘稠的東西就是唾液,也說不定。

我無法肯定,因為被雨水沖淡的不止是活物的味道,還有此時在我腳邊,彷彿被切割成兩段毛球的死物。

那是幼貓被腰斬的屍體,或許已經過去了好久,像是加害者故意的炫耀,它被丟棄在老宅的門墊上,吸引着空氣上的細菌。

裂口,是腰斬時這巨大的裂口,只剩下暴露的骨頭,如同蟲肢生長在那,血液已經流幹了,唯獨能看到的,是發紫的腐肉。

我不動了,也不懂了,要知道,死掉了就是死掉了,不過我竟然絲毫沒有同情的感覺,也不會去覺得奇怪,只是這個畫面非常的荒誕。

就這樣,我立在了門口,門上的貓眼看着我,我看着地上滾出來的貓眼,沉默了很久,頭髮吸住我的臉龐,莫名的沉澱。

光禿禿的樹枝。

我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心情壓抑着,提起這兩塊黑乎乎的塊狀物就丟出了門外,手上還粘着它的毛髮,也被我在雨里洗掉。

沒意思,真沒意思。

【剎】“不要把垃圾留下來啊,哼。”

我隨口的抱怨了一聲,又退回了門口處,這個時候,阿伯婆和假肢應該都在家,當然,也有可能都不在家。

我用力的拍打着門面,力度大的讓手掌有了腫紅的感覺,即使如此,依舊是得不到回應,消磨了許久,已經使我厭煩了。

在我下一次拍打之前,門自己開了。

可是門后並沒有人,也沒有開燈,更是灰糊一片。

我聞到了強烈的“獸”(非人)的氣息,不是從某處流出,而是這個空間本身就具有獸的本質。

我提高警惕,如同被吸入了虛空,藏在袖間的手術刀滑入掌心,我已經好久沒有這般鮮明的感受到死亡離我的距離,在這個精神世界,沒有藍火,沒有紅刃,唯一能值得我依靠的,就是熟悉的殺人技藝。

可這是殺人技,而不是屠戮獸的技藝。

我的腳踏入了這個已經變異的空間,曾經和諧的格調如今已是這樣的鬼畜,我不記得老宅裡面有壁爐這種東西,可現在,就是有一面壁爐,在走廊後面的房間燃燒着。

咔擦,當我完全走進去時,作為入口的門就不能再作為出口使用了,它自動的在我背後關閉,又自動的鎖上,一副不會放生者出去的模樣。

不僅如此,老宅內的空間似乎變了模樣,我完全沒有印象。

內衣都被雨水弄濕,穿在身上非常的奇怪,有汗液的糖水感,因為看不見周圍的黑暗,我只能扶着牆壁穿過走廊。

牆壁摸上去,就和一層紙糊在上面似的。

到達了壁爐所在的房間,這裡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估計是之前的客廳。

咔擦,被后的門鎖上了。

層層疊疊,簡直就是……………套娃一樣。

“呵呵呵呵。”

“哈哈哈”

小聲,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倒像是木頭在刻意模仿人類的笑聲。

我的雙肩微微顫抖,這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期待,是離死亡如此接近,產生的期待,就環繞在我的身邊。

我繼續的接近那燃燒着的壁爐,火焰在微弱的跳動,猶如歡迎的舞姿,卻不能照亮黑暗,環繞着某物為中心,進行着燃燒。

我驚訝的挑起一邊的眉毛,好像看到了各種色彩,壁爐火焰的中心是人完整的牙齒,連帶着牙床倒在壁爐的中間,一張,一合,我靠的越近,它開合的速度就越快,像是渴求着,要撕咬我的頸脖。

即使在室內,上面也滴下了水。

不是雨,是鮮紅的液體,從天花板滴露下來,潤滑過了我的後背,與胸前。

我抬起頭,天花板被特殊的油漆塗抹成了鮮血的樣子,我認定了那是鮮血顏色的油漆,而不是真正的血液,是因為天花板正散着熒光,血液是做不到這種事情的。

通紅,地面,天上,空間,照耀的通紅,只有我,像是黑色的剪影般,成了陰影,面前又是一個走道,不同點在於,這個走道是老宅的終點。

我走進去,紅色的油漆塗滿了這裡,果然,背後的大門狠狠的關上,我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走道的盡頭,不是壁爐,不是我的敵人,是一張安樂椅,像是坐着未知的存在,蓋着謎底上面的白布。

【剎】“……………惡趣味啊。”

幾刀閃過,蓋着的白布瞬間化為碎片,在白布下面的,是低頭無神的阿伯婆,她看着我的方向,但絕不是在看着我。

因為她的胸口已經被扒開,心臟被人取走,和那被腰斬的貓一樣,已經成為了屍體垃圾。

看不見的地方,“嘿”的一聲冷笑,強烈的冰冷氣息化為弧線攻擊而來,我往右邊一躲,但還是讓弄尖的鋼筋插入了小臂。

在背後,敵人瘋狂的攻擊繼續涌過來,只是我已經抓住了她移動的規律,手術刀往前一劃,便割開了她的左眼,連帶着下面臉上的皮肉,砍出一道長長的痕迹。

【假肢】“啊啊啊啊啊!”

她怪叫幾聲,接連的向後退去,趴在上鎖的門上,用鑰匙打開門后,捂着眼睛朝客廳逃去。

我感到心煩,如果不是這個身體太矮了,距離不夠,剛才那一刀,就直接插進她的腦袋裡了。

我吃力的把小臂上的鋼筋拔出來,因為力氣不夠,花了我太多的時間,這個重量不是我能作為武器的重量,於是乎,我就丟到了一邊。

【剎】“你,真的是這個館(井)的主人嗎?”

【假肢】“你說什麼?”

她鬆開捂在臉上的手掌,被我劃開的傷口正在復原,但比起正常的非人來說,無比的慢。

【剎】“未滿有些不夠強大啊,至少,能對我這個童女的身體一擊必殺才對。”

【剎】“假肢,為什麼,你應該是個人類才對。”

【假肢】“你早就知道了?”

【剎】“其實也就在不久前,假肢,我不想殺了你,但我必須如此。”

【假肢】“還輪不到你這個*子可憐我!”

我的內心難免有了哀傷,畢竟們不該是如此殘殺的關係,只是普通的姐弟,可她既然走向了非人的一面,作為Mirror,我不得不殺了她。

幸運的是,我現在是以戾的姿態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也只是認為我是戾,而不是紅儀剎。

也許,她早就忘記紅儀剎了。

但是,她明明是個人類,為什麼我能從她身上感覺到非人的氣,在她失蹤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個過去的世界,是假肢作為入河狗,用自己的過去來引誘生命的產物,這個世界現在,正因為我與假肢的對峙逐漸扭曲起來。

一把飛刀像是毒蛇噴射的毒液,朝這裡飛過來,我趕忙的躲閃,手術刀也從手上掉落,我側身尋找着能發動反擊的位置,然而假肢的速度要比我快幾倍,下一秒,我身前的茶几就被斧頭砸的粉碎。

那是…………院子里砍柴的那把?刀刃比較小,但是握柄比手臂長。

我往旁邊的地面跳過過去,抓住了那裡的鐵制檯燈。

“鏹”的一聲,檯燈實心的燈柱與斧頭互相碰撞,擦出了火花。

物體相撞的反衝力震的我手臂發麻。燈罩的碎片陷入我臉上的皮肉中,但我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我一腳踢向假肢,瞄準的是她的胃部,可是作用並不大,作為非人的她可以提升自身肉體的強度和速度,我現在,不過是用普通幼女的身體去對抗一個怪物。

假肢趁機抓住了我的小腿像是蜘蛛一樣把我往地面撲去。

背後強烈的疼痛,我摔在了地上,隨之而來的假肢壓在我的上面,此刻,已經難以掙脫,斧頭的刃初卻像勾魂的鎖鏈襲來。

我抓住了假肢的虎口,斧頭的刀刃離我的脖子不過是幾厘米,以我的力氣,支撐不了多久。

我抬起手刀,直接了當的戳向假肢喉結的部位,她吃痛的身體軟了下去,我才勉強的掙脫。

她還伏在地面上,像是動物一樣吐着氣,眼角,甚至泛起了淚花。

【剎】“你,其實怕疼的,對吧,膽子也很小,沒有以命相博的勇氣。”

【假肢】“開什麼……………”

【假肢】“玩笑!”

她明顯不是人類的。

斧頭揮動的速度非常快,我的肉眼已經很難捕捉,只能調全身感官來躲避,儘管假肢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但所有的攻擊不過是沒有章法的揮砍,熟悉過後,要觸碰到我已經非常困難。

可是,真正非人的身體素質不該比常人強幾倍,應該是幾百,幾千倍,非人對付現在的我,不該像是掐小雞這麼簡單嗎,怎麼會像假肢這麼吃力。

【剎】“呵,我再問你一遍,假肢,你真的是非人嗎?”

【假肢】“連你也要小瞧我嗎?!”

看來我的話,被她擅自的當做嘲諷來處理了。

激動的情緒使得她露出了破綻,舉起斧頭的手超過了頭頂,我迅速的以膝擊打在假肢的胸口,再看似鬼魅的饒到假肢的後面鎖住脖子,做出要絞殺的模樣。

如我所料,她一下子慌了神。

只要用點力氣,我就踢飛了她手上的斧頭,快速翻滾到旁邊的沙發,斧頭穩穩的落在我的手上。

在她轉過身來的那一毫秒,我便舉着斧頭劈砍下去,不需拖泥帶水,一道鋒利僭越的光線描在了假肢身上。

下一刻,從胸前到腹部的地方,假肢的身體里噴出了血液,她想繼續攻擊,可是疼痛讓她很快的倒下去。

【剎】“認真想想,一個童女又怎麼會有力氣扭斷你的脖子?居然因為這個就失去的主動權……………”

殺人是一件愉悅至極的事情,但我如今沒有那個興趣,倒在地上的假肢睜大眼睛,那股對我的恨意就像是肉食動物死前的餘暉。

假肢孤獨的呢喃,迫切的想說點什麼,可喉嚨堆積的血液只讓她吐出了鮮血的泡泡,我在她眼裡,成了擁有黑色眼眸的死神。

【假肢】“嗯………咳咳咳咳。”

在我的眼前,假肢的胸口頓時鼓了起來,還在像蛆蟲似的扭動,之前我砍下的裂口不斷的增大,猩紅的東西,跳動的越來越快,就像是要破胸而出了。

難道……………

假肢並不是非人,而是被非人給寄生了?

一個犬科動物的頭顱從假肢心臟的地方衝出來,它沒有身體,或者說,它和假肢連接的那個無毛的尾巴,就是它的身體。像是一個犬頭蛇身的怪物。

這不是寄生

寄生是像伊子那樣,被蜘蛛非人作為苗床來孕育對方的卵,是屬於單方面的索取。

假肢和這個非人的情況類似,可有不一樣的地方,這個非人是作為假肢的心臟來維持她的生命,而假肢則成為了供這個非人隱藏的巢穴,連井內用來誘惑人的過去,也是使用假肢的。

這是屬於共生的關係。

不過生命的主體,是作為心臟的非人。

我的斧頭再次揮了下去,切確的有砍到東西的實際感覺,不過,這個非人被我砍傷的頭顱又迅速的自愈。

【狗】“不是同化,也不是吞噬,普通的武器就算能傷害到我,也會很快的痊癒。”

它說的沒錯。

那自愈的速度,的確是非人該有的速度。

等我反應過來時,脖子就有了不穩的感覺,我本能的想用雙手扶穩,卻只能摸到血液,和脖子上巨大的缺口。

什麼時候……………

我的脖子被它咬斷了。

甚至都看不清楚,就已經………………

伴隨着眩暈的視野,我倒在了後面的沙發上,呼吸變得困難,體內的實感正在消退。

我知道我是“不死”的,但我只知道那是現實世界,不清楚在這個過去的虛假世界裡,是否也是如此。

假肢坐在地上,整理打鬥中殘破的衣服,她盯着地板,似乎不想看見我被入河狗吃掉的畫面。

入河狗的腦袋在變大,足夠能一口吞下我,它的舌頭把我的身體捲起來,準備吞進去。

在被吞入之前,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那迷糊的身影像是貞的模樣,她踏入了房間,卻忽然平靜了。

假肢躲在角落裡,也許不敢面對,我聽出了哭腔,那是她的乞求。

【假肢】“對不起,對不起,貞,不要討厭我,我只是………………”

啊,原來,假肢是這麼無助軟弱的一個人。

刺蝟都是這樣。

到最後,我只聽見一聲嘆息,不清楚是貞的,還是假肢的,只知道之後,

我在入河狗的口中,被攪動的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