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這麼說時,滿目玩味的可可東頓時笑了起來,虛假的笑意、迎合的笑意,同時也是四個惡魔中讓明覺得最特別的一位。緩緩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飾,他說。

“啊……當然了,我們已經提前為您準備好了宴食,請您入坐吧。”同時,伸手指向了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明在那裡坐下。

明冷淡的回應了一聲“:哦……好。”繞過可可西坐到了位置上。

可可西轉身看着幾個兄弟,眼珠子一轉溜,嘴角勾起幾分唾棄、不屑的笑意,什麼也不說的就轉身離開了這個宮殿,那輕鬆自在的步伐就如同丟掉了什麼沉重、噁心又低劣的東西一樣。

剩下的幾個惡魔都沉默着,不久后,可可北和可可南都起身告別,走出宮殿後就不知去了何處。明的心裡很困感:難道救世主是很不受歡迎的存在嗎?還是……只是他們厭惡自己?

可可東望着明,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沉默一會後他便很是溫柔的說:“如果不介意,這幾天,您都可以住在這裡休息,請放心,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您。”

他說著,同時幾個類似僕人的惡魔從大廳的兩側緩緩走來,手中正端着幾瓶橙黃的液體,然後一一放在了彼此的面前。

明主動替走到身旁的惡魔接過了那幾瓶沉重的東西,視線也在這一刻彼此交替,他低頭,望見了滿目悲憐,她抬頭,窺見了無奈哀痛。

“謝謝……”她對將酒遞來的那個瘦弱惡魔輕聲說,露出了溫柔的笑意,裡面摻雜了她心中所有的善意。

那個惡魔只是顫抖的頓了頓,卻什麼也沒有說,她深深彎着彎、低下頭,像一棵垂死的老樹、無力的細柳。

她心底一驚,隨後久久注視着那幾個惡魔的遠去,同時也見到了顯露在他們身上鮮紅的傷口。

明許久后回過神來,晃了晃手中的酒,問道:“這是什麼?”

“哦~那是金沙枝幹檸酒,取自北邊金檸族的獨有植物賽比如果的汁水釀造而成,嗯……是不和您的味囗嗎?不過也是,只有尊貴的惡魔才會去品嘗這種獨特的東西。”

明沒有理會可可東多餘的話語,只是默默的將手中的酒放到了面前的桌上,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然後,無言的觀察起了四周。

這是個十分明亮且寬敞的大廳,可以說在明的生命中從未見過這種東西,菲爾米諾的黑城堡與之相較甚至十分劣色,但這裡,也僅僅只是富麗堂皇罷了。

“……”沉默中,明注視到了不同的地方:“那是?”在向上的樓梯的扭角處,那面乾乾淨淨的牆壁上,正掛着一件詭異的畫作,也許是來自人間的東西,也許是這四個惡魔的造物。

畫中,是一頭正在吞食自己孩子的野獸,可依稀間又能見到那神明的模樣,彷彿神性依偎着獸性般,做着因失望而生的暴力。

可可東也可看着同一處,但他笑了:“呵呵呵~您也十分驚訝吧,為它的美麗!這副畫名為“父神食子”,據說在兩個時代前,傲慢就已存在世間,但祂對自己的血液失望了,於是吃掉了所有的孩子。真是奇妙吧?明明清楚自己的本性,卻對自己十分厭惡,真是失敗。”

“……”明在沉默過後開口問道:“您怎麼看待自己。”

可可東不屑的笑了笑,明一直不明白他們的想法,更何況,這位的想法似乎另外三位不同,他反問:“傲慢?呵~你不明白嗎,可可西對您是什麼態度,我們的態度,不是一清二楚嗎?想一想,你所要拯救的世界之中正包含着這樣的我們。所以……救世主難道不偉大嗎?”

“您……想法真好,但您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吧?”明說,同時看向了正對面話語奇怪的可可東。

“不,你已經知道了。”可可東朝她搖了搖頭。

明皺了皺眉頭,望着四周明亮的燈火,決定問一件事情:“這……這裡,這些蠟燭為什麼這厶多……?”

而可可東也是毫不猶豫的說出了緣由:“呵呵呵~真令人驚訝是吧?因為周邊上百個族群的蠟燭都放在了這裡,那些低劣的動物們貢獻出自己活下去的資源以向尊貴的我們得到後代存活下去的機會,說來也真是奇妙,有種圈養動物的感覺,一見到那些動物們的後代對我們十分恭敬的時候,我竟也得到了滿足……”

隨後,一聲舒心的長嘆,可可東扭頭看向了明,但眼神有所同,一種試圖找尋同類的眼神,只見他期待的問:“救世主,同樣尊貴的你也一定這麼想吧?”

“……”她沉默,緊握拐杖。

“……”她沉默,感到噁心。

而可可東憤怒了,他大聲質問,幾乎要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聲音響徹整座宮殿,相互碰撞的牙齒咔咔作響,就像那畫上的啃食者一樣:“救世主……為什麼你不回答我呢?!你難道從未意識到自己的高貴嗎?你難道從不為自己能身為救世主而驕傲嗎?您……難道意識不到這高貴嗎?呵呵~你的手中掌控着整個世界、整個時代以及這所有生命的未來。”

而明只是冷冷的說:“我……只是餓了。”

下一秒,可可東彷彿又戴上了美德的面具:“哦~抱歉,是我過激了,因為救世主註定與眾不同,我對您意識不到這點感到悲傷……哈哈哈~”

一會後,一群惡魔端着食物上來了:可可東笑着說,十分溫柔:“來了,呃……祝您用餐愉快~”

潔凈明亮的玉盤中,擺放着各種血淋淋的肢體,那或許是可可東囗中“動物”的一部分,或許是那群將這食物端上來的惡魔的某位消失的同族,但在那抹詭異、扭曲的潔白中,那個“食物”的眼眸折射的亮光中……窺見到了這裡的一切有如孩童般惡劣的本性。

“這算是……同類相食嗎?”明冷冷的問。

可可東滿不在乎的說:“怎麼會呢?他們都是被圈養的動物而已……”心底卻覺得對方莫名奇妙。

“抱歉……也許我不需要了……”她搖了搖頭,走出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