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可真是美好啊!”

站在路燈下的人們如此感嘆,他們的眼中凝望着頭頂的光芒,在漆黑的瞳中逐漸擴大,世界僅剩光明,鳥兒從燈下飛過,青草在燈下蔓延,在蘊意美好平和的高路燈,無人及、無人言及、無人提及那無處不在的千萬苦難,“世界可真是美好啊!”或許訴說的從未是世界,而是明燈下的自己,將苦難影子踩在腳下的美好模樣。

人們真聰明,人們真愚蠢,對如何讓苦難消失一事,他們總有比神明更為高明的、美妙的方法。

死是苦難,是悲慘而罪惡的,哦~“孩子是如此純潔而美好,是如此單純而善良,怎麼可以讓孩子接觸這種不宜的東西呢?哎呀!怎麼可以教會孩子何為死亡呢?那真是太暴力而可怕了,這樣的東西,會讓孩子走上不好的道路的。”

為你好,它們以“先來者”、“長輩”、“更好的總是帶有一絲強駁意味的名義站在高處指責所有人,他們站在處,蒙上了本就不明亮的眼眸,他們伸出手指,如同座上的神明般,斥罵一切聖人、智者乃至空氣與陽光。抹消掉了一切同“死亡”相關聯的一切事物。於是,他們便覺得這世上再也不存在“死亡”,“死亡”也不會降臨在自己深愛着的孩子的身上,而一無所知的孩子將“死亡”視為娛樂、囗舌間的笑語、飯桌上的談資,成為了快樂的附屬物,成為了娛樂的一種,直至死亡”降臨其身也不知何為死亡,在偽造的平和假象中喪失探尋的目的。

世上沒有絕對的聖者,天真無知的孩童亦會犯下“殺”的惡業,可他們無錯,甚至不知何為錯,我們總是自傲的以為他人、孩童會順從自己成為自己理想的模樣,可終究只是無所做為下的空蕩妄想,那些“先來者”、“長輩”、“人父”、“人母”從不承認自己會犯錯,他們比“路西菲爾不遵神的傲慢”更為狂妄與無知,他們不教導,卻責怪不被教導之人的惡劣,這世上最大的笑話便是:成為他人的父母卻不需要考式。

苦難不曾離去,只是不在眼中,那些試圖掩蓋苦難的存在的人,才是這世上最大的惡者。

……

3007年7月5日正午12:00

天色昏暗,雲海翻湧,天上沒有一束元洛到地上,太陽沉默着,沒有言語,匯聚的陰雲落下了霜冷的雨,滴滴嗒嗒的撲落在大地上、房屋上、人群上,樹上枝葉紛亂拍打,又落下了一大群凌亂在地面的枯葉,連“恐懼太陽的人們”也不見其蹤影,行人撐傘前行,若有若無間,悲傷在蔓延,夢之城,下雨了。

似乎空無一人的巷道,被“惡犬”逼入角落的少女,凌亂的撲倒在污水四溢的冰冷地面,被“惡犬”欺凌、打咬,一旁的房屋內,另一位可愛的少女正過着第十四次生日,幸福、溫暖與歡樂充斥在這片不大的天地,連屋外傾盆的大雨也未能擾亂這絲毫的歡喜,泥濘與雨中的少女向四周的寧靜尋求幫助,她哭喊着、她嚎叫着,雨聲壓過呼救,無人察覺、無人知曉,就像路邊的雜草,連死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在雨聲中,罪惡與鮮血被洗刷,我的心中,隱隱作痛。”

夢廟的側廳內,琉璃窗前站着兩位少女,希拉望着傾盆的大雨呢喃自語,眉目間滿是憂愁,一句句輕語也傳入了莉亞納的耳中,落在她的心間。

“上次,你也是這樣,我心痛你的憂愁,若是有什麼要做的,那就趕緊去做吧,我支持你、信任你,別讓等待漸冷為遺憾!我會與你相隨,至少現在如此。”

她轉頭,目光看去,身旁之人滿目期待,當事實與理想都走向一致時,那期許已久的心便喊我抓緊向前,既如此,我決定這般去做,不只為了自己。

兩人牽手來至夢廟的門前,那風雨墜落不到處,面前本應車水與龍的街道此刻早已空無一人,希拉的指夫劃過金腰帶的一角,一聲輕語,將阿爾加爾同犬們喚出,風雨漫天的濕潤街道上,雷霆在雨雲閃過,四頭不屬人間的惡獸憑空出現,面對喚自己而來的主人,犬們伏首問候。

「我深愛的主人,不知此刻將我等喚來是為何事?」

“不要在此留下你們的足跡,尋着瀰漫在風中的、那連細雨也無法洗刷的受害者的痛苦、怒火與悲傷,替我找到一件正在發生的錯事,正於這片城市中,要快,不然,我心不安。”希拉開口,撫住了刺痛的胸口,這是第三次因苦難而生的不安疼痛。

「我等必竭盡全力,請在此等候我等的消息,我等已嗅到了風雨中的氣息。」

“我太着急了,我無法在此等候消息的到來,我要與你們同行。”

犬們無言,默認了主人的想法,化為雷霆便消失在了雨雲中,希拉也牽起莉亞納的手行在風中,她知道有一件惡事正在發生,所受之人的痛苦流進了心懷“予愛”理想的希拉的心中,她的仁慈與愛令她同受了那種痛苦,明明深知,卻又無所作為,徘徊多日的糾結令她的心漸而煩燥,她開始覺得視而不見的自己也成為了“惡”。

儘管竭力撫回,但實際毫無作用,自己享了太久的安寧與美好,“我要做點什麼……一定要。”希拉的心中如此對自己說。

自至犬們傳來詢息,她再次化回了“惡魔”的姿態,一條昏暗幽黑巷道內,犬們早已面露凶態,他們正等候主人下達指命。

“棄愛行惡者,讓他去見路西菲爾吧!”她無法停下了,一揮手,一言語,四頭惡獸便沖至巷道內,隨着“惡犬”們發出慘叫,一切又歸於平靜,唯有傾盆大雨的滴嗒水聲同污血瀰漫在石制地面,又數個“棄愛行惡者”的靈魂去往了地獄。

一個年齡不大的女性倒在牆角,滿身傷囗,鮮血在雨中四溢,她眉目輕啟,微微張開的雙唇已虛弱至無法發出任何言語,她看着面前的惡獸,露出了慘淡的笑顏。

“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吧,就像你曾經也如此拯救我一樣。”

希拉抱起了地上的少女,拂下她凌亂的濕發,在陰雨中,她看見了懷中少女滿懷欣喜的眼眸,雨滴墜落在她清澈的瞳中,她安心的閉上了眼,在寒冷的雨中昏睡了過去。

希拉抱着少女回到了夢面,而尤們托起莉亞納並回去,來至廟前,尤們便憑空消失了,莉亞內便踏步回到了側廳,雨滴順着白髮滴嗒落下,她濕透了全身,卻沒有任何抱怨,她欣喜又驚訝。

欣喜希拉終於開始邁步駛向“夢想”的所在之人,她不再因愛人的離去而悲痛,她此刻為愛人而開心;她驚訝,驚訝人所受的傷痛竟能達到這一地步,相較於她,自己的一生所受之苦仿拂不值一提,她知道了,並非所有人都能像自己這般奇迹的好運。

少女已被希拉抹盡了濕潤,幾個閃着瑩光的幾何形圖案飄浮在身側,她又一次使用了詛咒,而少女靜靜的躺着,傷囗已然不見,希拉希拉坐在床畔等候着,注視着。

“這個場景真令人懷念,我深刻記着這個景像。”

“身體之傷可治癒,但心靈之痛難以愈和,我擔憂她,受了如此苦難,又得是何等的聖人、惡者才可以毫不在乎的跨越過去。”希拉注視着少女,指尖拂過垂落的額間長發,她唇間輕語心中的那一抹不變的擔憂。

“苦難,當真是令人難以直視之物……“予愛”的夢想”或許有所誇耀、或許並非眾人皆需,但我仍不會閉言心中的讚揚,作為曾如此被愛的自己,徹心痛明那股在心中翻湧的情感。

“希拉,目前為止……你還是濕漉漉的,我去拿條毛巾給你擦擦吧?我怕你感冒了。”莉亞納望着濕透的希拉,不自覺中便如此開口了,可她又發覺,“惡魔”也會感冒嗎?自己真傻啊……她愣了片刻,又接著說:“啊!我忘了……”

“沒關係……”希拉轉頭看去,眉目溫柔的笑道:“拿毛巾來幫我擦一擦頭髮上的水吧。”

話語落下,莉亞納便起身走向側廳的淋浴室內取下一條白色的干毛巾,又回到希拉的身側,坐在希拉的背後,她什麼也不說,只是嘴角揚起一抹滿足的笑意,寧靜無言的用白色干毛巾擦拭起了希拉披散肩頭的黑色濕發,窗外的雨滴滴嗒嗒的落下,持續着這種氛圍良久,直到希拉開囗詢問。

“莉莉,很喜歡我做這種事呢……對於,我幫助受苦受難的可憐人一事。”

“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我始終支持你,無怨無悔。”莉亞納反問並表明了長久以來的心意。

“可如果代價是你我之間的離別呢?”希拉開口詢問,望着那抹背影,莉亞納看不見她的神態,對於言語中的詢問,她雖早已做好決定,可還是愣了一下,她的心停頓了一刻,她眉目平靜的回答了。

“那我淡然接受,平靜的愛你,即使你從不屬於我……”

“再等等,我會陪你很久,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屬於你。”希拉轉頭,吻了上去,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那是相愛過的證明。

“我,我去外面買些吃的!她可能很需要。”莉亞納微微低頭,夕陽的色彩映照在臉上,她勿忙離去,留下一個慌亂的背影,好似她騷亂不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