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啟示的指引下,所有的神信徒都將找到自己的歸途,那怕她是個有罪之人。”

——科萊文.指引篇

自那日行動失敗后,男人便在耳邊啟示的譏笑聲中離開了這片令他不快的綠洲之中,在廣闊無垠的幽暗荒漠中獨自同風沙徘徊七旦后,他便離開了這片綠洲,越山十日,渡海三日後,男人於7月1日回到了倫敦的菲克斯大聖堂。

金碧輝煌的菲克斯大聖空外,是車水馬龍的繁華光景,交叉的十字柏油路,太陽漸落,昏暗的地平線處,僅剩半個紅彤的頭,而在高築四起的各式建築下,它已然消去了身影,徒留半抹粉橙色的光彩倒映鏡中、瞳里。

車輛、行人,飛鳥在這柏油路上行過,昏沉沉的天空下,街道旁的列列路燈早已燃起光亮,燭光幽幽,在風中搖曳,照着邁步行過燈下的神信徒們。

即將步入秋季,那時,倫敦的無數綠樹會片葉不剩,一家高端餐廳的門人的白桌上,坐着兩個服飾奇特的中年男人,從面容和神態上,不難看出,他們是外地人。

“你聽說了嗎?”

其中一個男人用手指握起白桌上的熱氣騰騰的玉不,喝了一口后,對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發出詢問。

“什麼?我可什麼都沒聽說。”那被詢問的男人顯然不是很清楚面前那人囗中的“你聽說了嗎?”事情。

“你是在裝蠢嗎?不怪我搶先你說,我聽說羔羊的主教要在五十年後辭去主教一職,天哪!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哦~你知道,我親愛而敬重菲詩姆爾主教大人將成為羔羊教會時任時間最短的主教,唉……他明明如此令民眾愛戴而尊敬,哦~”

話說到最後,他的話語聲中竟帶着幾分若有若無的哭腔,他一睜眼,便是他掛着淚珠的眉目,連手指都在因抑不住的悲傷而發抖,生怕下一秒,他指間緊握的玉杯便會墜落在地。

“可…你不是外地人嗎?還是個唯物主義者。”對面的中年男人用一句冰冷而有有力的平淡話語猛然打碎了另一個男人的深情。

“哈哈哈~別這麼說嘛,我只是模仿下倫敦市民們的深情話語。”那個男人輕笑道。

“呵……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當眾說出這種陰陽怪氣的話來,可能會被當場打死,而且,倫敦民法可從不責備大眾,你要被打了,說都沒地方說。”另一個男人束了束自己的棕色大衣,后那個手持杯柄的男人提醒道。

“哈哈.先生,我只是個外地人,我什麼也不知道,別外,菲詩姆爾主教時任三十年了,然後他五十年後辭職,聽起來像是很正常的退休年紀,但說實話,他將會是時任主教一職最短的人。“

“你從那裡聽來的?”身着棕色大衣的男人問道。

“呃……富林圖街193號的老人院的汀里絲老太太,那天她對她的話說了那些話,聽說她患有妄想症。”男人喝了一口茶,又回想起那日老人院內汀里絲老太太與她的貓的深情對話。

“呃……我不想說什麼了。”男人陷入無語的沉寂,漸入秋季的晚風吹過這條柏油路,揚起了石塊,泥濘中的細微塵埃,另一個男太喝下茶中的熱茶,嘆出一口熱氣消散於風,閑談也由此而終。

巨大而宏偉的菲克斯大聖堂的數層石台階下,人來人往的石磚街道上,神信信徒已散去的樹下、堂前,站着一個頭戴面具的略顯狼狽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布滿水污與泥沙的灰色衣飾,抬眼看向了大聖堂。

“你的神在等你,他不會因你的失敗而責罵你,你是個可憐兒。”啟示的話語又一次於男人的耳旁響起。

“羔羊的神.是誰?開悟者的神不過是個凡人。,夢廟的神不過是眾人的虛夢,世界聯合政府的延續只是殘暴的另一種形式、五十星諸國只是一群離了又聚的人的挽回,一切……都是謊言。”

男人將自己曾歷經種種的感想傾吐而出,將諸人視為偉大、珍重的所有重墜在地,將其貶的一文不值,但其事實是否如他所說呢?

“知道自己知道的人是可憐的,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人是更可憐的,你看得太少。”啟示如此對他說。

“我看得夠多。”

“既然如此,你的一生為何滿是悲劇。”

“我們走吧……”男人沉默着,沒有回答,走上了台階,走進菲克斯大聖堂內。

正值傍晚,這座宗教色彩郁的城市被塗抹上了“橙紅”的神秘色彩,菲斯大聖堂的中央大廳處,一切寂靜無聲,人影閃過明亮的窗前,那高台之上,灰色的精緻右像的面容染上了窗外夕陽的餘輝,灰色無神的瞳孔蒙上了塵埃,也靜靜凝視着高台之下的身影。

男人跪坐在神像前,雙手合十,唇間吟誦着各類讚美詩篇,若不看那毫無“忠誠”氣息的神情,此刻的他活像一個標準的宗教徒。

“我忠誠的聖徒,那狂風掠過的無風之都中離去了一位魔神,我不忠的王稱他為“巴巴托絲”,你需到第二聖城中將他尋回,否則人們會將“風”遺失。”那灰色的神像依然訴說著未曾改變的話語。

“……”沉默着。

“……神,諒我冒犯的話語,您初此以外。什麼也不會說嗎?”男人抬頭注視神像,冷漠的質問道。

面對男人的質問,神像卻不再作答,男人也隨即陷入自我矛盾的沉默,他向啟示詢問:“你的神,到底是什麼?”

“你不曾停息的想法、你不曾放下的執着、你自己對自己的循環。”啟示如此說道。

“我不明白。”

……

他的交談引來了菲克斯大聖堂內的另一人,循聲走到中央大廳,便看見了高台之下的某位信徒的灰色身影,對着那個神情迷茫的男子,他走上前去問道。

“你是倫敦附近的信徒嗎?我在受禮會上沒見過你,雖說遺忘是件常事,但我確信沒見過你。”面對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詢問聲,跪在地上的男人轉頭看去,迷茫的神情變為了驚愕,他認出了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羔羊教會的現任主教、菲克斯大聖堂的管理者,菲詩姆爾。

“呃……我是去年四月份加入教會的教徒之一,您忘了也不稀奇。”男人站起身來解釋道。

“坐下吧,你穿的不是教會衣服。”菲詩姆爾一邊伸手示意他坐到一旁的木椅,一邊觀察着他,便立即發覺到他的不同之處。

接着又問道:“跟我講講你的名字吧。”

“約憐……約憐束斯柯,這是我的姓名。”那人說出了自己的姓名。

“少見的姓氐,另外,為什麼戴着一副……面具?”塔里姆詩看了眼他戴在臉上的面具,一邊說著,一邊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男人沉默着,遲遲沒有開口。

主教隨即又開口說:“……抱歉抱歉!如果涉及“因何而入教”的問題,那就當本主教人未問過,不過,我比較疑惑,你剛剛在同誰說話呢?“

“……我在吟誦詩篇。”約憐答道。

“你……”

菲詩姆爾抬頭看向了他,那個男人坐在椅子上仰着頭注視着高台上灰色的神像,目光中儘是渴求與懷疑,主教知道,這是一個羔羊教徒應有卻不該有的神情。

“你不知道嗎?約憐,教會,只有想要得到某物時才會向神吟誦詩篇。”

“我…我當然知道,我一直有在做。”

話已至此,菲詩姆爾不禁可憐起了他,他說:“可今天不是誦詩日,這月是苦修日,倫敦有賣草餅。”

“我知道草餅,太苦了。”約憐將注視向了他,那道苦中帶笑的目光令他動容,就像望見了曾經的自己可。

“約憐……不會有草餅是苦的,除非你心事重重。”

“這,我不知道”他邊回答、邊站起身來。

“我要回去了,主教大人,和高興與您交談,我始終以為…主教都是沒有人情味的傢伙,再見……”

天空的夕陽變為了青澀的蒼穹,夕陽最後一口吐息落在了男人的面具上,餘輝抹在面具上的色彩此刻更顯濃郁,向著那個離去的背影,主教站起身來對他說道。“如果你是個不幸的信徒,我想有句話適合你:心事重重的人無法找到自己的歸途,願你手中的草餅永遠香甜。”

男人不曾停留,亦未回首,主教善意的話語無人知曉他是否知悉,微風停在他的唇間,知曉他的心意后卻未挽留他的步伐。

一切又回到了平淡的日常,而主教似平為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片刻欣喜。

喧鬧的大街上,柏油路旁的約憐向一家小店的老闆里買了一塊草餅,在老闆囗中的“願此餅香甜依舊”的話語聲中,他依靠在路燈旁,摘下了面具。

“啟示……我可以捨棄你嗎?就是,我不需要你了。”

“當然,沒人可以約束你,乃至死亡也休想動你分毫。“

“呵,你不是我的幻聽,你是有生命的。”

“祝賀你!”

約憐笑着,咬下了口中的草餅。

“苦澀依舊,難吃依然。”

“這是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