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在做什麼呢?”

伴隨着希拉從走廊傳入側廳的詢問聲,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后,白色的衣袖墜落,調皮的伸出半個身子,微笑着看向那個窗邊的身影。

回首循聲看去,輕輕轉動,白色的長發隨着變換位置,落在肩上、繞住耳畔,大門后,希拉微笑的身影映入莉亞納的眼帘,那夾雜着溫柔與欣喜的微笑不過片刻便驅散了少女所有的焦慮。

“結束了嗎?愛提娜去那了,她不是和你一起嗎?”

“結束了,但是失敗了,她說她要離開一陣子,你在這做什麼呢?”

希拉從大門後走出,一邊說著,一邊邁步走到莉亞納的身旁,身旁之人看了一眼,又將目光望向琉璃窗外,透過斑斕的玻璃,那漆黑的人們也鍍上了一層色彩,五彩斑斕的光景倒映在瞳中,眉目低垂,看起來似乎憂心忡忡。

“以後我就住在這裡了嗎?”

“如果你想,那就住在這裡,如果你不想,那我們就離開,人間如此之大,總會有能容得你的地方,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希拉緩緩給出了答覆,給出了自己永不分離的答覆,我們可以離開,但是沒有必要離開,人間如此之大,唯有你的心懷是我的故鄉,許下的承諾,恐怕會有一人先捨棄。

聽着她的答覆,她囗中如往日般的甜言蜜語,她知道,這一切屬實……發自內心的笑着,一邊說著,一邊轉身走到了悠里里娜的一旁。

“不用了,希拉,就住在這裡吧,你不用再操心了……願一切平淡,對吧?”

望着莉莉的背影,聽着她囗中的話語,為什麼覺得有些奇怪呢?但是……是什麼意思么呢?

如此想着,希拉邁開步伐走到了身旁,卻又意外看見缺了一片花瓣的悠里里娜,再看向不遠處的小木箱,裡面早已空空如也。

泥盆里神采奕奕的悠里里娜在緩緩流動的風中晃悠,落下一片花瓣靜靜的躺在濕潤的泥壤中,粗糙的小木箱內,那件信封早已消失無蹤,而希拉開口問道。

“悠里里娜怎麼了?莉莉你的信呢?”

莉亞納緩緩開口,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輕輕撫過搖曳的花朵,在那脆弱的花瓣上,留下指尖微小的划痕。

“大概是心情不好,就落下了一片花瓣,於是,我就把信封給了它。”

希拉注視着她,試圖從那面容上看出她的心情與想法,她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你是有心事嗎?”

“才,才不是。”面對詢問,莉亞納趕忙否認道,將目光移向了另一邊。

“如果有,一定要和我說,不要悶在心裡,不管怎樣,我都支持着你,莉莉。”

“嗯。”莉亞納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希拉,陪我看看風景吧。”隨後,輕輕牽起她的手。

……

兩人坐夢廟前的石台階上,一邊輕鬆的交談着“黑色的人們”、“新的景象”、“以後要如何”的以前少有討論的話題,一邊看着,輕風吻過臉頰。

絢爛而熾熱的太陽從頭頂墜入地平線,夜暮下的橘紅是太陽留給世界最後的吐息,直至繁星遍布天空的黑夜如約而至。

燭光幽幽的夢廟前的兩人,又在晚風中相互依偎,開始欣賞起了那夜空的繁星,希拉手捧着一本與宇宙有關的書籍,歡笑着,與莉亞納尋找着各個星辰。

又是一個夜晚,又一次相擁而睡,夢囈回蕩於耳畔,晩風吹拂過床中人的夢絲,在空曠無物的街道回蕩,領着“恐懼太陽的人們”再一次如約去了那夢鄉,珍惜得之不易的相處時間。

……

之後第一天,6月27日,早晨8點,鐘聲自遠處而來,悠悠回蕩,夢廟前的台階處,燦爛而溫暖的陽光照射着並肩的兩個身影。

坐在台階上,看着路燈熄滅光芒,店鋪重新營業,路人在前往工作的路上,孩童在餐廳內吃着早餐,野貓在路上尋找食物。

街道上黑色的人們、夢神的信徒手持掃帚安靜的伏身掃去遍地的枯葉,無人在意、無人靠近,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傳入兩人的耳中。

感受着這抹平淡的安寧與莫名的安心,各自拿着一個飄香美味的鬆軟麵包,輕咬一囗,與身旁之人輕語一句“真是正常呢。”然後又將平靜的目光投射至那一抹抹靜美的光景。

父母攜手孩子歡笑着漫步、店老闆微笑着忙碌各處、廣闊的街道走過幾個少年、那些棵綠意盎然的樹木的枝頭仍在持續凋零、遍地的落葉中,白貓媽媽領着孩子覓食。

“意外的平淡呢,在這種信仰遍地的城市,神信徒同平凡人各做各事,沒有交往,沒有衝突,愛提娜是一個不錯的統治者。”

又一囗咬下手中的麵包,然後,台階上的少女訴說著自己的感想,引來希拉的微笑。

凋零的樹枝頭,緩緩飄落的枯葉,永遠茂盛的枝葉中,站着一隻與眾不同的烏鴉,與其它通體漆黑的同類不同,它渾身潔白,白色的羽毛、白色的瞳孔,如同風雪中的美麗精靈。

嗅着空氣中美味的麵包香,白色的烏鴉立在枝頭,透過茂盛而雜亂的樹葉,轉頭看向了台階處,莉亞納手中的麵包,獃獃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渴求。

它展翅飛出樹枝中,如同一抹雪花般飄向天空,輕輕的落在街道的路燈上,與四周的景色相比,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令台階上的兩人一下便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誒~!剛剛是不是有個白色的東西飛了過去,嗯……哦!希拉你看,路燈上有隻白色的烏鴉唉——”

“……你生病了嗎?人間怎麼會有白色的烏鴉呢?那種存在根本活不下去。”

“不是啦~你看,它朝這邊飛過來了!”

循着莉亞納伸出的指尖的所指之處望去,在顏色各異的事物中,突然出現了一隻白色的烏鴉,就像是在漆黑的畫布上出現了一抹明亮的白一樣突兀。

張開兩翼,徑直飛向兩人,不一會,落在兩人的面前,絲毫不害怕的邁着步伐來到兩人的前面,渴求的眼神看向了莉亞納手中的麵包。

“真的有白色的烏鴉嗎……我以為童話故事裡才有這樣獨特的存在呢。”

“你是要吃的嗎?”莉亞納笑着,撕下一塊麵包扔給了白色的烏鴉,說:“給你吧。”

它歪了歪頭,又看向面前的麵包,遲疑片刻后,張嘴拾起面前的麵包,展翅飛向天空,隨後又不知消失在那棵樹中。

希拉看了眼莉亞納,又看了眼手中的麵包:“你給了它,我給你吧,我不需要,但是莉莉你早餐要吃好。”說著,遞了過去,朝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不——希拉,不用哦,這樣就夠了。”

“真的嗎?”

“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