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站眺望而去,可以看到散落的小屋,是那種很古樸的小院子,屋子是用石磚成的。房屋外,種植着一圈籬笆,在籬笆里,是一片片紅彤彤的稻草,在太陽下泛着淡金色的油光。遠處的山上,依稀可見一些低矮的灌木叢……
停停停!現在是留意這些的時候嗎?我再度轉過頭來確認起了站牌———【無名村】
這是哪裡搞錯了吧?這麼想來,剛才所乘的巴士上除了我和老爸就沒有其他乘客了,而且戴着帽子的司機也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再者,什麼叫終點站啊,這明明才是第一站!
等等,系色望,冷靜下來,一旁的老爸明顯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村子看上去也與一般的村莊別無二致。
不要緊,只不過是名字怪了一些的村子罷了,沒什麼好怕的。
我逃也似走入車站的濃陰中,在出入口的地方有一個高齡的車站員獨自站着。
我加快了腳步,沒有搭理他,而當我從其身邊走過時,車站員卻輕輕地低沉到“歡迎來到無名村。”
一出車站,我才發現鋪着小石頭的環形小路從腳下,一直延伸到遠方。
“感覺怎麼樣?”
一直沒有開口的老爸,突然詢問起來,不過感覺什麼啊?不僅是主語,就連謂語都省略了。
“我是說,你感覺村子怎麼樣。”
見我一臉茫然,老爸重新組織起了語言。
“老實說,一團迷,看起來就是個落後的小村莊,不過名字有夠怪的。”
“這個村子,本來是與世隔絕的村莊。雖然是在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至於名字,我倒是覺得沒什麼不妥,你初中的時候,不也喜歡起些什麼「虛無」,「零始」之類的網名嗎?”
“打住,我的黑歷史就別談了。”
我和老爸踩着碎石子前行着,不覺間就進入了橫穿過農田的農道了。磨磨蹭蹭的拖拉機,從我們身邊駛過。
看來這裡就是個普通的村莊嘛,果然是我多心了。
被開墾為耕地的稻田從兩側延伸開來,看不出是什麼的穀物伸展着,風一邊搖曳着梗桿一邊吹過。前面是閃閃發光的水面。大概就是從巴士的車窗看到的那個湖吧。
進入了沿湖修建的環形道路。這時湖面上的小島就能清晰地看見了。枝繁葉茂的大樹把島上全都給覆蓋了起來,島的中心是什麼樣子,完全無法窺探。
騎着自行車的小學生團伙與我們交錯而過,沿路的婦女們有說有笑,看起來這裡還蠻和諧的。
在繞了湖差不多的三分之一的地方,我們離開了環形道,再一次進入了田野。走了近四十分鐘的路程,穿過了盆地的平坦的部分。
在高處終於能夠看清楚村子的地形了。以湖為基點,數條幹道以放射狀延伸着。在上面有像年輪一樣相接的環狀道路。而在道路與道路之間,是隨着夏風輕輕搖曳着的綠油油的農地。這有着幾何學上的美感。沒有成為觀光地還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啊。
“真是一點沒變啊。”
老爸用很懷念的語氣說道。
這時,終於在前方出現了純白色的土牆,在沿牆前進了一會兒之後,村子的入口顯現在了我們眼前。
村口下棋的人們見有人前來,便向我們揮了揮手。
其中一位身穿保安服的老人,還跑到了我們跟前。那位老人,看上去已有七十餘歲,但精氣神十足,黝黑的臉上露出皺巴巴的笑容。
“秦風,這不是秦風嘛!”老人把戴着的老花鏡抬高了一些,擺出一副驚嘆的表情。
“喲,韓叔,這麼多年沒見,還是老樣子啊。”老爸也是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韓大爺哈哈一笑“是啊是啊,我這老頭子可不比你們年輕人,這身體可是一天比一天不如以往嘍。”
“秦風,這是你兒子?”
老爸點了點頭,韓大爺又將視線移到了老爸的身上。
“時間過的真快啊,當年那個大小伙,現在都當人父親了。”
“那個,韓大爺好。”
我以傻笑的方式,代替了尋常的寒暄。
“好好好,系家的大小子好啊。”
韓大爺一邊笑着,一邊拉了拉我的手。
“對了,秦風,你回村子也不說一聲,我們這也沒準備什麼。”
“不用麻煩了,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那事。”老爸這麼說著,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樣啊,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有空的話,記得過來喝個茶。”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
進了村子,才發現裡面的景象並不像我想的那樣簡陋,反而很富裕。
這裡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平民的小院落。不少的農家小樓,還有農舍。一棟棟建築物鱗次櫛比,在一座座大門前,還有着停靠的汽車,摩托。
老爸帶着我向村子中間走去。
在村裡繞了一圈,最終來到了村東頭的一戶農舍,這裡的房子是用泥坯砌成的,看起來有些陳舊了。
“好了,這裡就是咱們在這的家了。”
老爸推開了門,我們就進去了。
一股霉味撲鼻而來,這裡應該很久沒有打掃衛生了,灰塵瀰漫著整間屋子。
“你在這住的慣嗎?”
“還行,就是這味道不大好聞。”
我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上二層去看看吧,二樓有房間,我讓人提前收拾出來了。”
我們走上二樓,二樓的走廊,布滿灰塵,看來是經常沒有人居住。推開一扇厚重的木門。裡面的房間倒是打掃的很乾凈,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上鋪着厚厚的稻草。
“行吧,姑且能夠睡上一晚。”
老爸看着床鋪,不由得撓了撓頭。
“算了,反正行李明天就能送過來了,我先去跟村裡的老人們打下招呼,打掃的事就交給你了。”
說罷,老爸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我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房間,耳邊傳來皮鞋與樓梯碰撞的聲音。
“呵,打掃嘛,看起來是件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