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阻擋白霧進入地下室,樂把我們拉進來后,便重新用石板把出口堵上。灰黑色的石板,和旁邊的混凝土牆沒有任何區別,如果我不是從上面掉下來的,我可能永遠也發現不了那個位置竟然是一個出口。

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覺得樂的話有什麼可疑之處,況且他也的確救了我們的命,但嵐卻對樂的說詞嗤之以鼻,“這個廢墟中存在着數不勝數的房屋,你怎麼就偏偏選了這一間呢?你究竟有什麼目的?”他說這句話時,也扭頭瞥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懷疑。他在質問樂的同時,也是在質問我。

嵐是在問樂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在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上回那所房屋裡。

我先是覺得嵐這個指控完全是無稽之談。當時我大可以把他仍在哪兒自生自滅,但我最終並沒有那樣做。我好心救了他一命,他卻疑心我,這簡直比竇娥還冤。不過隨即一想,我又覺得嵐這麼說也無可厚非。在我的角度看,我當然是無辜的。但在他眼裡,事情可能就不一樣了。像我無法完全信任他一樣,他也肯定無法全盤接受我說的事情,即便我並沒有撒謊。

而且,越往深處想,我便越覺得嵐的猜疑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座廢棄城鎮的面積並不少,我們三人又沒有刻意去尋找對方,最後卻又湊在了一起,這未免有點過於巧合了。

樂救了我們一命,反倒被質疑,第一反應跟我一樣都是氣憤,“等等,你別說得好像我存心要害你似的。”他眉頭微蹙,語氣頗為不滿地說道。“你可別忘了剛才救你的人是我!要不是我及時把你們拉下來,你們不死也得脫一層皮!。”樂惡劣地勾了勾唇,意有所指的說。

樂這副得瑟的模樣雖然十分欠揍,但他說的卻都是事實。我們當時已經陷在了白霧之中,如果沒有他把我們拉到地下室來,那結果可想而知。

那麼這是否能證明樂對我們並沒有惡意?如果他不想我們活的話,那他完全可以選擇袖手旁觀,什麼也不做,靜靜的看着我們被白霧殺死。也就是說,由始至終只有嵐希望樂去死?我曾問過他原因,他卻打死也不肯說,這明擺着有貓膩。嵐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他又在計劃着什麼?

想到這兒,我不由感到心裡一陣發毛,本能的往遠離嵐的方向挪了挪,看向他的目光中也不自覺的帶上一絲戒備。

與此同時,樂卻踱着不正經的步子,走到了嵐的跟前。樂的嘴角依舊掛着他那個標誌性的微笑,但氣勢卻一點也不容小覷。樂反問道:“倒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麼多的房屋,你怎麼就選了我所在的這一間呢?這個問題應該由我問你才對吧?”樂惡意的揚了揚眉毛,擺出一副挑釁意味十足的表情。二人之間稍有緩和的氣氛,在一瞬間再次到達了臨界點,埋藏已久的炸彈似乎即將要被引爆。

面對樂咄咄逼人的質問,我以為嵐必然會以更強硬的方式回應,或是乾脆直接動手,畢竟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善茬。但嵐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接着便從樂身旁繞開,似乎覺得這樣爭論下去也沒多大意思。

看着嵐轉身離開的背影,我作為一個局外人,也不禁把眉毛擰了起來。這是因為嵐的舉動實在太過反常了!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麼著,我似乎在嵐的行為里讀到一絲⋯⋯畏懼的意味。嵐他似乎是在有意的避開和樂的正面衝突。

從嵐讓我去殺掉樂開始,我便意識到嵐是忌憚着樂的。要是嵐認為殺死樂是他能力範圍以內能辦到的事情,那他大概早就自己動手解決了,也用不着找我幫忙。但即便如此,嵐對待樂的態度也頂多是忌憚,而不是畏懼。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他們倆針鋒相對的局面並不少見,但是嵐從不退縮,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做出這種類似於示弱的舉動。

這太不正常了!

我正納悶着,卻突然看到嵐的身形似乎晃了晃,我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但下一秒嵐卻停了下來,伸手扶着一旁的水泥牆壁,身體似乎變得更加搖搖欲墜了。他用另一隻手擦了擦鼻子,我還沒意識到這是怎麼一回事,緊接着我便看到嵐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然後,兩行刺目的鮮血便從他的鼻孔里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