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神,腳下便又踩到了一塊“果凍”,這一次我半條腿都陷了進去,與此同時,黑暗中竟然突兀的響起了一聲悽慘的呻吟,不但如此,這聲音好像……好像還……還是從我腳下的方向傳來的。

聲音雖然十分微弱,但我肯定沒有聽錯。我一下子驚得腦袋一片空白,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我哆嗦着身體,艱難地把腳從那果凍狀的物體里抽出來,幾乎再同一時刻,又有一波凄厲的呻吟傳進我耳朵里。我立馬意識到這是什麼一回事。這……這這“果凍”並不是什麼植物。我完全猜錯了,這東西可能是活的!

經歷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這次終於學聰明了,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先動手殺了它總沒錯。我刷地抽出軍刺,想也沒想變來了個快刀斬亂麻。這招果然奏效,它叫了幾聲后,便安靜了,看來是已經被我捅死了。

我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是脫力般的坐在地上。到了現在,我的眼前還是一片漆黑,我根本不知道我捅死的究竟是什麼。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簡直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但是剛才那一頓操作已經把我嚇到只剩下半條人命。我感覺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到現在也沒能平復下來。

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硬着頭皮伸手去觸碰它的屍體。現在情況不同了,既然那是個活物,那我就必須要弄清楚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否則我將難以安心。然而,我把它摸了個遍,結果還是只抓到了一把果凍般的物質。這實在教人摸不着頭腦,什麼生物會長得像一個果凍一般,史萊姆嗎?

失去了視覺,那就只能依靠其他的感官,我把那些果凍狀物質放到了鼻子前聞了聞,一股如同糖果一般甜膩的氣味直衝進鼻孔。一聞到這味道,我便饞涎欲滴,肚子打鼓,一股前所未有的飢餓感席捲而來。我鬼使神差般的把手上那些果凍狀物質放進了嘴巴里,還伸出了舌頭把殘留在手上的都舔了個乾淨。(說實在的,我當時真的完全失了智,人就像丟了魂魄一樣。旦凡我還存有一絲理智,我都不會這樣做的。)“果凍”入口即化,像蜜糖一樣滑進喉嚨里。吞下去后,胃裡暖烘烘的,飢餓的感覺一掃而空。

待我回神過來后,我才記起我剛才吞下去的不是別的,而是某種未知生物的屍體。我整個人都懵了,操,我剛才都幹了些什麼?嘴巴里的甜味驟然變成一股強烈的腥羶味,我馬上一陣反胃,但那些屍塊已經被我吞進了肚子,根本吐不出來。

此時,眼前的事物逐漸浮現出一個大概的輪廓,不再是完全的黑暗。我抬頭一看,天空中飄着一層炫目的薄霧,方才離奇消失的白霧,現在竟然又出現了。隨着白霧聚攏在一起,整個城鎮便如日出般亮了起來。這個自然現象十分的奇特,但現在的我卻沒半點心思去理會這些白霧,因為我終於看清這“果凍”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不只是活物這麼簡單,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過,這個活人已經被我殘忍的殺死了。他的肚子被我踩出了一個血窟窿來,他的頭部也被我砍成了十八塊,有一部份更是被我吃掉了。我徹底傻眼,渾身抖得像篩子一樣,我簡直不能相信我自己都幹了些什麼。我感覺自己的五官都因為極度恐懼而完全扭曲了,五臟六腑也像是被掉進了滾筒洗衣機里一樣擰成了一團。

我立即把手指伸到嗓子眼裡催吐,但不論我怎麼扣喉,吐出來的也只有胃液,剛才吞下去的屍塊似乎早就被我消化了。想到這裡,我不由感到更加噁心,卻也無補於事。我過了好一段時間后,才平復了下來,但人還是處於一個十分恍惚的狀態。但是不殺也殺了,不吃也吃了,還能怎麼樣?只能接受了。也多虧了這段時間我經歷的怪事足夠多,不然別說冷靜下來,我此刻肯定直接就瘋掉了。

我胡亂的擦了擦嘴角,勉強打起精神去察看這具屍體。這個人詭異得很,它全身的肌肉和皮膚程半透明狀,宛如一塊紅色的果凍,裡面的內臟和骨骼一覽無遺,看得人毛骨悚然。我這一刻突然想起了一個駭人的事實,我這一路走來,踩到的果凍狀物體可不只一個兩個。我咽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地抬眼望去,不出意外,整條街上果然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這些詭異的果凍人。有些屍體已爛得不成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攤紅彤彤的肉泥,有些雖仍能保持人型,但渾身的皮膚卻紅得刺目,呈現出一種非常詭異的狀態。而最恐怖的是有一些人……什至還活着……我清清楚楚地瞧見,他們的胸膛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動,明顯就是活生生的人!

到了現在,即使我再不想承認,也明白這確實不是我認知中的世界。或許凌鬯真的沒有騙我,這裡真是死後的世界。我茫然地環顧這一幅煉獄般的划面,心中百感交集,恐懼、不安、不解、震驚的情緒輪番出現,宛如一個個炸彈一樣把我轟得七葷八素,腦袋裡嗡嗡作響!。我不禁問自己:這就是人類最終的歸宿?

然而,我無法多想,因為半空中的白霧正不動聲色地迅速往下降,只是短短几十秒鐘已經下降了幾千米,如海嘯般的白霧從頭頂上方直捲而來。這來得非常突然,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我的天呀,這他奶奶的是什麼霧?怎麼突然升上去又突然降下來的?

我迅速掃視了周圍一圈,馬上發現在距離我大約一百米外的地方有一幢相對比較完好的平房,我估計待在那裡應該可以暫時躲過這些白霧的。我不敢怠慢,立馬抱着頭,貓着腰,三步並作兩步往那幢建築物直奔而去。

我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狂奔過去,可是我的速度仍然遠遠不及白霧下降的速度,轉眼間,白霧繚繞,再也看不清前路。白霧落在地面的瞬間,四處倏地傳出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其中還夾雜着呼救的喊聲,聽得我馬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根本沒有餘力去救他們。我那雙沒有衣服復蓋的手,在接觸白霧后,馬上起了一層紅彤彤的水皰,雖然不痛不癢,但非常嚇人,和龔一勇之前的狀況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