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咬牙,豁出去了!現在也已經沒有退路了!即便胳膊廢了也要砍斷鐵鏈!我強忍着手臂傳來的劇痛,掄起刀歇斯底里地猛砍鐵環上的缺口,響亮的撞擊聲馬上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自然也包括那個不死不活的失格者。

“不行!來不及了!”

“你他媽是瘋了嗎?快停下來!”

凌鬯和龔一勇幾乎在同一時間叫道,但我沒有聽他們的勸告。只差一點點而已,只差一點鐵鏈便會斷。

然而,我的拚死一搏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鐵環沒有斷裂,脖子上的項圈仍然把我牢牢地鎖在了岩壁上。

滴答一聲,幾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我的臉上,一股熟悉的腥羶味直鑽進我的鼻孔。我渾身一顫,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這一刻各種混亂的思緒在我腦海中浮現,我不免有點後悔,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只要我不動,我就不會死,還是不論我掙扎與否,我的結局也是一樣的?不過,這個問題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

或許是恐懼已經超過了極限,又或許是我已經絕望了,所以我的內心此刻竟出奇的平靜。我乾脆閉上了雙眼,整個人脫力般的躺在了地上,好讓他能夠迅速的把我殺死。然而,預期中的痛楚卻遲遲沒有降臨。黑暗中不能視物,但我知道他還在我邊上,因為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血水統統滴在我的臉上,他似乎不知道我是人,還把鼻子湊過來一個勁兒在我身上嗅,好像正在研究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這一次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被凌鬯說中了,碰上了一個不機靈的失格者。我大喜過望,但是我還是不敢大意,我繃緊全身的肌肉,死命屏住呼吸,讓自己更像一件死物。他在我身邊徘徊了很長時間,在我快憋氣憋到腦缺氧時,他終於走開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但就在這時,我的大腿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這感覺就和之前後頸被針扎的時候一模一樣。

原來除了那個半死不活的怪物外,那個人也在這兒!

操你媽個逼,你這個王八蛋分明成心要害死我!我忍不住在心裡把他的祖宗十八代也罵了一遍。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他絕對比那個失格者還要可恨。我這輩子也從未試過如此氣憤,滔天的憤怒甚至勝過我對失格者的恐懼。失格者或許只是依照本能行事,但是這個人卻不是!我不知道這個人什麼時候來到這裡,又或者他一直都在,但他這麼長的時間也不動手,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才對我下手,這絕對是故意的!

我跟他素未謀面,也不曾得罪過他,但他卻完全不把我的性命當成一回事!他把我們三個鎖在這兒,現在又刻意讓我在失格者面前暴露,他這分明是拿我玩呢!這王八蛋還用了死勁,那幾根針好像直接穿過了我大腿的神經,在他刺下去的那一瞬間,我已經忍不住哇的一聲叫了出來。我想捂住嘴巴,但來不及了,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被自己的慘叫聲嚇到停止跳動。

在我張嘴尖叫的瞬間,有一隻冰冷的手冷不丁地硬塞進我的嘴巴里。這手散發著腐屍般的惡臭,熏得我眼淚都出來了,想也不用想也知道這手是屬於那個半死不活的失格者的。我本能反應是一口咬下去,但我卻在最後關頭止住了自己的動作,讓自己繼續維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因為這個半死不活的怪物在把手伸進我的嘴巴里后,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反而不斷地用手在我口腔內摸索,似乎仍舊弄不清楚我是什麼。

嚐着屍體的味道,感受着一隻不屬於人類的手在我的口裡翻攪的感覺,我的腦子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像現在的划面。我想到了怪物那個半死不活的身軀,想到了他那像融化了的蠟燭一樣扭曲成一團的五官,我頓時噁心得膽汁也要從喉嚨湧出來,腦門上豆粒大的汗珠簌簌地滑下來,但我又不敢貿然行動,我怕我一動,他就會把我的舌頭扯下來,結果就落得一個不上不下的下場。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我是活物,所以不肯罷休,始終沒有把手抽出來,弄得我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我不知道這個狀態實際上維持了多久,但我覺得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我的精神幾近崩潰,都是靠意志撐過去的。可是精神支持得了,身體卻不行,嘴巴因長期張開而完全麻痹了,嘴唇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就這一下,讓他猜到我是個人!我深知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突然使勁,以閃電般的速度把手直插進我的喉嚨里,一種強烈的反胃感湧現,我條件反射地咬住他的手。人在生死邊緣,總會激發出無窮的力量,我這一口的咬合力相當驚人,兩排牙齒都深深的陷進他肉里去了。

我原以為這會有效,不過他卻一點事都沒有,繼續把手往我喉嚨里伸。在恐慌之中,我想起我手上正拿着一把匕首。我想也沒想,便拿刀狠命往上一刺,憑手感我知道這刀結結實實地插進了他的肉里,但我絕望的發現這依舊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的動作甚至沒有因為這一刀而有絲毫的停滯,他就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連刀也不管用,我徹底沒轍了,我不知道他想對我做什麼,但我能清晰感覺到他的手已經差不多伸到我胃裡去了,這使我的喉嚨以至於整個胸口都是一陣火燒般的劇痛。

我痛苦地嗚咽了幾聲,不斷有鮮血從我的口中湧出來,喉嚨應該是被撕裂了。

我痛到了極點,手腳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但這還沒完,我在彌留之際,似乎感到他的手在我胃裡亂抓,我這才想明白了他是打算徒手把我的內臟抽出來。我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憋着最後一口氣,掄起匕首亂砍一通,但這只是垂死掙扎而已,沒半點效果。

忽然,一束強光出現,那半死不活的人迅速把手從我的喉嚨抽出來,嗖的一聲跑走,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瞇縫着眼睛看,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清晰,原來我們一直苦苦尋找的山洞出口就在我們身邊,光就是從這個洞口透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