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的反應截然相反,樂完全不為所動,似乎嵐所說的事情他早就知曉了一般。他依舊蹺着二郎腿,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開玩笑般的問:“我比較好奇的是,既然我們已經死了,那能不能再死一次呢?”

我一聽簡直無語到了極點,眼珠子都差點沒翻到後腦勺去,這是鬼話啊!你他媽的死一次還不夠,這麼快就想死第二次了?

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說:“你自己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嗎?”我本以為這只是嵐隨口的一句嘲諷,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變故會突然發生。嵐的手上不知何時起已握着一把匕首,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他手腕猛地發力,閃着寒光的匕首激射而出。匕首的速度快如閃電,我只來得及捕捉匕首的殘影,身體卻完全反應不過來。我該感到慶幸的是嵐的目標並不是我,那把匕首是直衝樂而去的。而樂也不是我,他的神經反應速度明顯比我要優越許多,我只見他右手一抄,輕而易舉便接住了那把正在空中高速運動着的匕首,而且還準確無誤地握住了刀柄的位置,沒有被鋒利的刀刃所划傷。

隨着嵐的突然出手,長桌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我不禁心頭一顫,心想事情大條了,嵐似乎真的想殺了樂。我能看出他剛才並非鬧着玩的,出手又快又狠,如果換作是我,那匕首沒準已經插在我的額頭上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何從今早起他們倆就變得如此劍拔弩張?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們二人隔着長桌四目相對,視線交匯的地方似乎隨時都可能併發出火花,坐在中間的我是一動也不敢動。就在氣氛最緊繃的一刻,樂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說了一句十分不着調的話,“我肚子餓了。”樂不可能感受不到嵐的殺意,但他卻裝作若無其事般,一邊把玩着匕首,一邊走向廚房,嘴裡還嚷嚷着要吃東西,只留下我和嵐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眼看着樂已經走進了廚房,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食物,我始終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於是便硬着頭皮的去問嵐:“你們...…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嵐聞言,只是用毫無感情的眼神掃視了我一眼,隨後便一聲不響地偏過頭去看向窗外的風景,把我晾在一邊不管不顧。

他這態度,明擺着就是不想讓我知道,連一個字都懶得跟我說,而我卻是一點也奈何他不得。於是兩個人只能尷尬地干坐着,不,感到尷尬的只有我一個,嵐他完完全全的把我當成了空氣。

片刻后,廚房傳來一股香噴噴的味道,聞到這味道,肚子便開始咕嚕咕嚕的響個不停,我這才記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什麼正經的東西了。當樂把三碗熱騰騰的速食麵端上桌后,我更是饞得直流口水。樂把其中一碗推到我面前,我也顧不上客套了,直接拿起筷子開吃。吃了第一口,我的眉頭便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團,這碗面聞起來的確很香,但味道卻不怎麼樣,麵條明顯有一股酸臭味,味道就像是幾天沒洗過的衣服一樣。不過,我實在餓得不行,味道什麼的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把肚子填飽。

然而當我狼吞虎咽地把最後一口吃進肚子后,我便立即感到噁心反胃,胃酸瞬間湧上來,我捂着肚子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的嘔吐,嘔吐物里全是還沒有消化的麵條。在我身旁的樂罵了一句娘后,也開始嘩啦嘩啦的往外吐酸水,不多久就把剛才吃的東西全吐回碗里。樂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他一邊擦嘴,一邊笑着問,“該不會是方便麵已經過期了?”我一聽氣得差點兒翻桌子,怪不得這味道那麼奇怪,原來你他媽的煮了過期的速食麵。

嵐見狀也不再吃碗里的麵條,他將手上的木筷子放下,自顧自地到廚房拿了幾條白麵包出來。這次我們再三確認麵包沒有發霉才吃,但是啃了幾口,我們又開始嘔吐。

“村民該不會在食物里下毒吧?”樂擦掉嘴角的嘔吐物,嫌棄地把白麵包扔在桌上。

“這些都是從他們的廚房裡拿出來的,他們總不會在自己吃的食物里下毒吧。”嘴上儘管這麼說,但其實我心裡也沒有底。我總覺得那幾個村民什麼事情也幹得出來。

雖然知道食物可能有問題,但我們幾個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不得不吃點東西,否則早晚會餓昏過去的,於是我們幾乎將整個廚房清空,不管是生的,熟的,冷的,熱的,只要是吃的都一律端上桌。

我們拿着筷子挨個試吃,然而所有食物無一例外都散發著一股酸臭味,每一次放進嘴裡都是一陣反胃。即便勉強咽下去,接着又會把剛吃的全吐出來。只有清水是唯一的例外,但我喝了幾口后,還是覺得胃裡有點不太舒服,也不敢多喝。好在除了嘔吐之外,我們的身體並沒出現其他的異樣。

幾翻嘗試過後,嵐氣憤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別再吃了,有問題的不是食物,而是我們。”嵐站起身來,一臉厭惡地遠離了這滿是嘔吐物的飯桌,冷冷地說了一句,“死人大概是吃不了活人的食物的。”

其實在連續吐了三次后,我也已經猜到了個大概,只是我不願意麵對現實而已,但此刻聽到嵐如此直白地說出真相,我內心還是不免一陣思緒翻湧。雖然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死亡的整個過程,可是卻還是沒有實感,說到底我還有呼吸心跳,還能感覺到冷熱、疼痛、疲憊,一切都太過正常了。這是我頭一次感受到自己和活人的區別。

樂聽完后直嘬牙花子,擺出一副十分苦惱的神情,問:“那咱們以後還能吃什麼?該不會真的要吃元寶蠟燭吧?”

嵐直接無視了樂沒營養的發言,對我說:“我們先離開這裡,找個有人煙的地方再作打算吧。繼續留在這個山旯旮里,也沒有作用。”他頓了一下,接着對我命令道:“收十一下行裝,我們半小時后出發。”

“那辰怎麼辦?”我也覺得我們需要離開這裡,可是辰失蹤了,如果他是獨自離開了,那還好說,但倘若他遇上了什麼危險,我們一走,他肯定沒救了。

嵐已經背過身去準備上樓梯,聽到我的問題,他只是冷笑了一聲,“呵,想不到你還有空管這事。”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十級而上,我知道他這肯定是要去三樓的秘密倉庫里,因為只有哪裡有我們需要的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