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凜,他這話明顯有問題。我皺着眉追問他道:“你殺了誰?快把話說清楚。”

“好吧,好吧,我說就是了。”樂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我見他終於打算說點人話,我連忙豎起耳朵仔細聽。

“是這樣的,自從我們分道揚鑣以後⋯⋯”

我聽到第一句后,就氣得差點兒沒吐血,什麼分道揚鑣,你怎麼能說得這麼好聽。你那分明是把我們害死後,自己畏罪潛逃!但因為我需要知道他接下來還要說什麼,所以便把反駁的話咽回肚子里。

“我嘗試追上嵐和辰,但是我卻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他們二人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可沒多久后,我便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種蒙朦朧朧的狀態,那感覺古怪得很。”他頓了一下,思考了一會兒,才繼續說:“真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夢遊一樣,我似乎是醒着的,卻又好像正在夢境中。起初我也曾嘗試從那種狀態中掙脫出來,但是一點成果也沒有,反而越陷越深,我感覺我的精神就像是被困在迷宮深處一般,怎樣走也走不出來。後來情況越發嚴重,我的身體彷彿正在被另外一個人控制住了,意識也被逐漸吞噬。我也不太清楚我自己在那段時間裡做了些什麼。當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了。”

他這段話說得含糊不清,也沒有解釋他到底殺了誰。他肯定還隱瞞了什麼沒有說。但是現在我先不管他還隱瞞了什麼,單從他剛才說的內容分析,他顯然是被護身符里的致幻藥物影響了神智繼而出現了十分嚴重的幻覺。

既然他的護身符里也藏有致幻藥物,說明他也被那些村民給算計了,那麼是否可以證明他真的和村民沒有半點關係?

可是這就更怪了,如果他不是我們當中的間諜,那他為何要把寄生蟲放進我和黎的體內呢?這根本解釋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讓他自己解釋好了。事到如今,也沒必要互相試探了,我直接了當地問他,“你為什麼要想方設法把寄生蟲放進我的體內?你有什麼目的?”說完后,我又覺得自己的威懾力不足,尤其對象是樂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於是又補上一句,“你若不說實話,小心我在你背後捅幾個窟窿。”

“我不是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嗎?我想看看這項試驗的結果。我還以為你們死定呢,沒想到你還活着。”樂攤了攤手,十分隨意地答道。

“那麼你的意思是這是一項科學實驗?”我緊追着問他。

樂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停下了腳步,一字一句地說:“好了,你問的問題已經夠多了。該輪到我問你了。”樂站在我身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語氣卻明顯變得有點危險。

我不得不再次威脅他道:“這可不是閒聊,你沒資格問我問題。別忘了刀還在我手上。”

最後一個音節還沒說出口,他突然轉身,用手刀劈向我的手腕內側,我手腕一麻,匕首應聲落地。緊接着,他一個箭步繞到我身後,幾乎在同一時刻,他一手扣住我的右胳膊往後掰,一手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太快了!我只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身體卻還楞在原地,反應不過來。他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眨眼的功夫冰冷的刀刃又再次貼上我的脖子。

這⋯⋯這怎麼可能?他是怎樣做到的?我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接着,樂歡快的聲音便從背後傳來,“好吧。現在刀在我手上。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他刻意地把我的右手手臂又往上提了提,這條手臂本就已經脫臼了,現在被他這麼一弄,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無奈散發著寒光的刀鋒還緊貼着我的脖子,我連動也不敢動。樂又說道:“只要你老實交代,我還可以幫你弄好這隻手。這交易挺划算的吧?”

“好。我說,我說。你快放手。”我幾乎立即就慫了。不是我不想頑強抵抗,而是我很清楚樂不是我,他能賭我不會真的動手,我卻不能。殺人這種事他是真幹得出來的。

這一切都只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我居然會忘記先取走他身上的匕首,讓他有了反擊的機會。

樂也沒有為難我,乾脆利落地鬆開箝制着我的手,然後也不管我臉上驚愕的表情,自顧自地背靠着牆壁坐下。接着,他還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問:“你不累嗎?幹嘛不坐下休息?”

我不禁覺得十分無語,害我剛才還瞎擔心了一場,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放過了我。我真搞不懂瘋子的思維。

我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樂,一邊試探性地蹲下身,想要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樂見狀,對着我咧嘴一笑,一副賤兮兮的模樣,但卻並沒有阻止我的意思,於是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匕首撿起來才說。

我用沒受傷的左手緊握着匕首,然後在樂的注視下不太情願地坐到距離他足有一米遠的地方。可我屁股剛碰到地面,樂便迅速挪到我身旁,他身上沒怎麼受傷,動作比我這個傷殘人士靈活得多,我有心想要避也避不開。他以閃電般的速度,一把抓住我的右手,讓我再次痛得臉容扭曲。

“去你媽的,你又想幹嘛?”我咬牙忍住痛罵道。

“當然是幫你的關接複位嘍,不然你想一直都這樣?那就算了。”樂再次露出滿腹疑惑的表情看着我。

看到樂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我,我簡直無語到了極點,“當然不!有誰會想一直都這樣!”我閉了閉眼,忍住想發飆的慾望,扯開嗓子對他吼道。

“所以說你為什麼要打斷我?”樂自言自語般的嘟囔了一句。話音剛落,他把匕首叼在口中,以雙手握住我的右胳膊。

“等⋯⋯等一下!你究竟懂不懂的?不懂別亂來!等⋯⋯別!”我想把手抽回來,但已經來不及了。不過預期中的劇烈痛楚並沒有來到,他的技術極好,過程中沒有多大的感覺,伴隨着咔嚓的一聲,右肩關節複位了。他還拿出繃帶和消毒藥水順帶幫我處理了我兩條手臂上各種大大小小的傷口。

我徹底被他的舉動搞懵了,上一刻還在拿刀威脅我,下一刻卻幫我包紮傷口。他心裡到底在盤算着什麼呢?

“好了,你身上的傷都沒什麼大問題。我看你知道的事情不少,說來聽聽吧。”樂一邊說,一邊把繃帶和消毒藥水塞回到背包里。

“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我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他一會兒,才不太確定地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