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一邊說,那蟲子一邊在他手上拚命的扭動。蟲子看上去雖然跟蚯蚓沒什麼兩樣,可是攻擊力卻比蚯蚓強上了不只一星半點。它嘴巴張開后,全是尖牙,而且可以像蛇一樣把嘴張開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想要一口吞掉樂的手也不是不可能的。我看着樂毫不設防地徒手捉住那蟲子,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以至於我都沒心思聽他胡扯了。我無奈地回答道:“拜託你不要再說廢話,快把手上的蟲處理掉,不然它可能會反咬你一口的。”

樂不以為然,還不知死活地輕輕按壓它的頭,強迫它張開嘴,露出大大小小的尖牙,嘴上漫不經心地說:“想不到青竟然會關心我,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那隻受到虐待的蟲子更加瘋狂地扭動,但也逃不出樂的魔掌。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才沒那個閒心關心你,我只是想那條噁心的蟲子儘快消失而已。”

“好吧,如你所願。”說完,樂把匕首插進蟲的嘴巴里。

蟲以為匕首是食物,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在蟲收縮身體的瞬間,匕首破肚而出,一些紅色混雜着黑色的不明液體從它的身體里噴擁而出。可匕首也並不能立即殺死它,它在樂的手上掙扎了兩三分鐘后才死去,其間有更多紅黑色的液體流了出來,順着匕首滴落在地上。

待蟲子完全失去活動能力后,樂一手鉗住它的嘴巴,另一隻手握着刀柄,從上往下一割,把整條蟲子一分為二,手法殘忍至極。

他一甩手,把蟲子的屍體扔到地上,然後也不嫌噁心,用自己的衣服把殘留在匕首上的液體抹走。處理完這一切后,他隨意地玩了個刀花,充滿幹勁地說:“好,到第二條了。”

“什麼第二條?”我驚訝地問道。

“當然是第二條蟲子了。”樂一臉無奈,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問。

聽樂這樣說,我心裡多多少少就有了底,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你的意思是黎的手臂里還有第二條蟲?”

樂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這你還用問,你見過那隻昆蟲像人一樣每次只生一個娃的?”

一直在旁觀察着整個過程的嵐,低頭瞥了一眼地上不醒人士的黎,隨後直截了當地詢問樂:“那麼他的體內到底有多少只蟲子?”

樂摩挲着下巴,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笑着回答:“不好說,但依我看應該不會少於二十條。”

我脫口而出地說:“這麼多!剛才那隻蜥蜴的嘴巴里也只有三條蟲子。黎的身體里怎麼可能會有二十條之多?”

“那要怎麼辦?”辰也插了一句嘴。

樂好整以暇地掃視了我們一眼,揶揄般的說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的疑問,但請問你們要我先回答你們的問題,還是先救他呢?要是再不把蟲子抽出來,它們就會順着血管爬進黎的五臟六腑里,然後吃掉他的心臟和大腦,那時候黎就死定了。”樂也沒有真的要我們回答的意思,他說完后,便自顧自地埋首開始處理黎手上的寄生蟲。而其他人也沒有再追問什麼,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樂的動作。

樂認真起來后,竟然完全沒有了平日里弔兒郎當的模樣,他全神灌注地盯着發黑的手臂,一看到皮膚底下有東西在動,便毫不猶豫地把匕首捅進去,把蟲子釘住,然後把它慢慢拉出來。他沒有再像剛才那樣浪費時間去虐殺那些蟲子,只是將它們隨手丟在地上。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地上便多出了十幾條赤紅色的蟲,蟲子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一指寬,跟蜥蜴口中的那三條差不多,最少的則比一根頭髮絲還要幼細,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會忽略掉。

樂把心思全放在黎的手臂上,無暇理會地上的蟲。嵐和辰從一開始便站得遠遠的,警惕地望着我們,絲毫沒有要過來幫忙的意思。我能理解嵐為什麼不幫忙,他無非就是認為黎是一個威脅,死了更好,但為什麼連辰也不過來幫幫忙?你們不是一夥的嗎?不得已,只好由我來把地上那些噁心至極的蟲子一一踩死,以免它們繼續為害人間!

樂突然怪聲怪氣地說:“這下糟糕了。”

霎時間,大量的鮮血失控似的從黎的手臂中噴湧而出,樂的頭髮,眼睛,臉頰和嘴巴全被濃稠的血液復蓋。我大驚失色,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整個人都楞在了原地,可是樂卻極為冷靜,神情鎮定,沒有半點慌亂。他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然後按住噴血的傷口。他尷尬地笑了笑,“哈哈,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把他的動脈給割斷了。沒想到他的血管會如此脆弱,用刀輕輕一割就斷掉了。”

你他媽的是不是人,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誰人的血管不脆弱,誰人的血管不是一割就斷掉。你要不要捅自己一刀試試看?

他扭頭看着我,問:“青,你要不要考慮過來這裡幫一下我的忙,不然他可能就要死了。”

我還沒答話,他就把沾滿血污的匕首當成飛鏢一樣直直往我頭上扔。

我靠!你想謀殺嗎?

我趕忙往旁邊一閃,可我還是慢了一點,那把匕首擦過我的臉頰,劃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我日你媽⋯⋯那可是一把刀呀,是能隨便扔的嗎?倘若我沒能及時避開,那把匕首豈不是會插在我的腦門上嗎!

正當我想破口大罵的時候,黎的傷口又再次噴出血來。我見情況危急,也沒有和樂扯皮的心思,撿起地上的匕首后便趕緊湊到黎身則。

樂冷不丁地用沾滿鮮血的手撫上我臉龐上的傷口,幫我擦掉流出來的血,裝模作樣地說道:“對不住咯。”

我一怔,對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感到有些不明所以,但我沒多想,只是厭惡地揮開他的手,不耐煩地道:“我沒事!”

樂聽到我的回答后,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同樣沾滿血的牙齒,有一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我心頭一顫,他笑起來的時候,本就陰陽怪氣的,現在配上鮮紅的血液,看起來更顯詭異了。

我甩了甩頭,把雜念拋出腦海,認真地問樂,“我要怎麼做?”

樂清了清喉嚨,同樣認真地答道:“我要幫他止血,你去把剩下的蟲子挑出來。”

“我去把蟲子挑出來?我行嗎?”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不行也得行,你要是不幹,他可就死定了。”樂一邊頭也不回地跟我說,一邊在急救箱里不知翻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