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經歷了這一變故,但我可沒忘記當所有人,包括黎和辰,都在關注地上的石頭時,樂他可是悄悄的在監視着我們所有人。

黎肯定是不知道這些石頭其實就是蜥蝪,不然他也不會傻乎乎地撿起石頭,以至於把自己弄成這樣。但是樂他不一樣,他極有可能完全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何在黎受傷后,仍能處變不驚,用最有效率的方法幫他處理傷口。可是如此一來,又引出了另一個問題,我原本以為樂他們三人和村民就是單純的同夥關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現在看來顯然沒有那麼簡單。依照我的推斷,他們應該是存在合作的,但卻並不是一條心,那麼樂,辰,黎,還有村民,這四個持份者之間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關係呢?還有最重要的是,他們究竟在謀划著什麼?我和嵐為什麼會被他們算計?

儘管隨着和樂他們三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幾個所暴露出來的破綻和問題也越來越明顯,但是此刻身處在蜥蝪巢穴的我,顯然是沒有那個時間和心思去思考這些問題的。

不等眾人有所動作,嵐率先攥住黎受了傷的右手,把坐在地上的黎拉起來,動作粗暴,完全沒有把他當成傷員看待。“走吧。別浪費時間了。”

黎馬上痛得倒抽一口氣,可是嵐卻充耳不聞。黎似乎又因為強烈的痛楚而清醒了一點,眼睛似乎也恢復了焦距。像他這樣不斷因疼痛而陷入混沌,又因疼痛而清醒的循環,想想都知道有多不好受。

黎為了不讓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受了傷的手臂上,所以嘗試着自己站起來,但他還沒完全站直身子,嵐就殘忍地鬆了手。黎馬上失去重心,整個人向後倒去。幸好辰及時攙扶着他,他才沒有真的摔倒。

空氣再次因嵐驚人的舉動而凝固了,任何一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嵐這是故意的。

辰看着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他緊抿着嘴唇,沒有說出半個字來。辰把情緒收斂得很好,他同時也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以至於我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也因為猜不透,所以我對他十分的忌憚。

同樣目睹整個過程的樂,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勾唇笑了笑。

嵐鬆開黎后,徑自跨過由石頭組成的陣列,似乎是打算繼續往山上走去。他扭頭看着樂,絲毫不客氣地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既然是你要我們往這個方向走的,那你就繼續領路吧。”嵐剛才的舉動,以及這番話幾乎等於親手撕開了和平的表象,挑明了雙方敵對的立場

我神情一凜,緊盯着樂,看看他會作出何種反應,但我只見他笑而不語,抬腿跨過石陣,幾步繞到嵐的前方領路去了。辰也主動攬了攙扶着黎的活兒亦步亦趨地跟在樂身後。嵐給我打了個眼色示意我殿後。他自己也留在了原地,等待樂他們走後,才邁步出發。畢竟走在前方的人要承擔的風險可比走在後頭的人要大得多,不但沒法監察別人在幹啥,還有隨時都可能被別人從後背偷襲的危險。

我想不到的是在嵐挑明了雙方的立場后,樂還會如此輕易就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別的用意,還是單純的認為我們不足以構成任何威脅,所以才放任我們的行為。但不論怎樣,這樣的隊形對我和嵐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待樂他們走了一段后,我以為嵐會解釋一下他剛才的舉動,可是他卻隻字不提,還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明擺着不願意說話,樂他們又在前方不遠處,於是我也沒有多問,開始悶頭趕路,即便我對於咱們的目的地是哪裡一點概念也沒有。總之不會是什麼好地方就是了。

不消一會兒,我們就離開了蜥蜴的巢穴。當石陣快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時,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些蜥蝪還是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如同真正的石頭一般。現在看來那隻蜥蝪之所以會被驚動,完全就是因為黎不長眼的把它從地上檢了起來。

隨着我們一行人繼續往山上走,路也變得越發的陡峭。我感覺我們所身處的這個地方,肯定是已經超過30度的陡坡了。加上樹林中崎嶇不平的地面,以及雜草叢生的環境,我每走一步都得用上九牛二虎之力。

離開蜥蝪巢穴后,我們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已經累得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了。我的雙腿累得發酸,就只差沒手腳並用的往上爬了。現在這情形,我相信即使我們此時還被藥物所影響,也能輕易察覺到我們是在往山上走了。但是所有人都對此事保持了沉默,彷彿達成了某種共識一樣,誰也沒把這事戳破,全都一邊喘着氣,一邊默默地往山頂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的視線都死死地黏在了辰,樂和黎三人身上,但他們都沒有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大概是因為我和嵐都十分配合地跟着他們走吧?如此看來,他們的目的果然就是把我們帶到山上去嘛。而且他們似乎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打算硬來,即便現在秘密幾乎可以說是被捅破了,但他們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我揉了揉太陽穴,一步一步地整理凌亂的思緒。我們遇上蜥蜴這事,絕對不會是一個意外。在這個沒有任何動物和昆蟲的山林中,出現了一群如此古怪的蜥蝪,本身就十分蹊蹺。

這件事十有八九和樂有關,甚至有可能是他一手安排的,但是有一點我卻想不明白。剛才的情況其實非常的危急,如果黎的傷口沒能得到及時的處理,他是會因失血過多而死的。樂是知道蜥蝪的存在的,也很清楚它們的危險性,但是另外兩個人明顯不知情。然而把黎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也是樂。這就讓我不能理解了,把人推到死亡的邊緣,又把他拉了回來,樂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雖然我尚且想不明白這一點,但我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們除了針對我和嵐外,還打着其他的算盤。這三個人,以及村民心裡都各懷鬼胎,這就可以解釋他們為什麼不幹脆把我們一棒子打昏,直接將我們打包送到他們想要我們去的目的地。那是因為我們從來就不是他們唯一的目標。雖然這對我和嵐來說並不是壞事,但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嘖了一聲,這件事真是越來越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