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麼多破事兒,我的警戒心比起剛開始時,已經提高了不只一個度,神經也變得格外的敏感。況且我現在已經知道他們三人心懷鬼胎,怎麼可能不多留一個心眼呢?所有奇怪的東西都可能是他們安排的陷阱。這事必定有蹊蹺。我全神貫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堆鵝卵石,但我盯得眼睛都有點發酸,也實在看不出那些數量驚人的石頭有什麼端倪。把那麼多的石頭排成一條線有什麼作用呢?我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但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我無意間瞥見蹲在地上的嵐正用手捏着眉心,竟然也是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看來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連嵐也在為此事而發愁,說明他也想不通這些石頭是幹什麼用的,那麼我就更不可能猜得到了。於是我便決定把這種腦力活交給他處理。我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石頭上,轉而靜靜地觀察樂他們三人。但因為有了上一次被樂發現的事情,我這次只得用更加隱秘的方式,我的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那些石頭,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去偷瞄他們。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蹲在嵐旁邊的黎,因他是我最容易看到的對象。黎此時正屏氣凝神地注視着地上的石頭,時不時伸手去搔搔頭,或是一邊皺着眉,一邊用手摩挲着下巴,看樣子,他的神情甚至比嵐還要迷惘。然後,我又把目光悄悄投向辰,他也是定定地看着石頭,緊抿嘴唇,愁眉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暗地裡觀察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但他們的表情沒有哪怕是一絲細微的破綻,也沒有半點違和感。他們的疑惑與隱隱透露着的不安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好像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石陣是什麼來着。可是整座山都是村民造出來的,他們既然和村民是一夥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些石塊的存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這些石頭的存在真的出乎了他們的預料,還是這一切都是他們演戲的一部份,只是他們演得太逼真,以至於我看不出來而已。

為了解決我心頭的疑惑,我只得把目光轉向最不按套路出牌,同時也是危險係數最高的樂了。因為如果他們三人中,有誰會不管不顧的直接把陰謀放在枱面上的,那就只有樂這一個奇葩了。

樂正站在我身後,要在不被他察覺的情況下偷瞄他確實有點難,但我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即便冒些險,我也要弄清楚他們究竟在打着什麼主意?

我微微偏過頭,小心翼翼地瞟向樂,因為怕被他發現,我只看了一眼就把頭扭回來。他此刻就像所有人一樣看着石頭,嘴角帶着一絲慣常的弧度。不知怎的,樂給了我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我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怪在哪裡。我總覺得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由於他給我的感覺實在太奇怪,我咬了咬牙,忍不住再次偏頭,迅速地瞟了他一眼。這次我馬上就察覺到問題所在!我發現他此時竟然不是在看石頭,而是在看着我們!他的目光正不斷在我們四個人的身上徘徊,觀察我們的一舉一動。我的心臟猛地一緊,萬萬想不到他居然和我正在做着同一樣的事情,在我偷偷監視他人的同時,自己也正在被人監視着。

樂的眼神首先落在正蹲在地上的二人,隨後目光一轉,視線飄到辰的身上。我知道他下一個目標肯定是我,所以我見狀立刻狠狠地皺起眉頭,死命地瞪着地上的石塊,並且單手托着下巴,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我在心裡正暗自猜想着他的用意,如果他只在觀察我和嵐,那他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可是他的監視對象卻包括了黎和辰,這就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了。難道他們三人之間真的出了什麼矛盾,樂之前對辰那若有若無的威脅,並不完全是裝出來的?

“嘶”

在我專心致志想事情的時候,一個怪異且突兀的聲音劃破了這安靜的叢林,我被這毫無預警的聲音嚇得心臟差點驟停,心裡忍不住罵了句娘。所有人驀地把視線從地上的石頭陣移開,抬頭四處張望,可是我們卻什麼也找不到,那聲音彷彿是憑空出現的。

樂瞇起眼睛微笑,歪着頭問:“難道是我們集體出現了幻聽嗎?”

“嘶”

他的話音未落,怪聲又再度響起,黎和嵐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我們面面相覷,一時間所有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噤了聲。下一瞬間,樂和嵐幾乎在同時刷地抽出了腰間的匕首。發⋯⋯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拿刀幹嘛?嵐直勾勾地盯着我,雙眸中充滿着警惕與防備。我被他盯得心裡發慌,緊張地咽了口唾液,你們這是在幹嘛啊?我滿腹疑惑地看着嵐,但他神情緊繃,完全沒有要為我解惑的意思,但他看我的目光卻變得愈發凌厲。我頓時就感到了強烈的不安,我轉過身去看樂,他的神情雖沒有嵐那麼凝重,但也說不上輕鬆。他看到我困惑的眼神后,什麼也沒有說,只對我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心裡此刻猶如鍋里的熱油一樣不斷地翻滾,腦門上冒出無數個問號,剛才那聲音是什麼?他們為什麼突然就拿起武器?為什麼他們都不說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味,右手也不自覺地撫上刀柄。

我接着看向沒有像樂和嵐一般拔出匕首的辰,他竟然沒有因為他倆的舉動而感到驚訝,甚至都沒有拿正眼去看他們。但是他面容緊繃,目光焦灼地掃視包圍着我們的灌木叢,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好像有什麼東西藏在灌木叢裡面似的。

當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腳邊時,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縮了縮腳。

“嘶”

就在我縮腳的瞬間,那怪聲又響起來了。我大驚失色,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因為那怪聲好像就是從我腳邊的位置傳出來的。那是什麼?我驚得心如雷鼓,可是待我定神再看時,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這聲音已經出現了三遍了,他們的表情變得比剛才更加嚴肅,甚至都擺好了防禦的姿勢,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了。媽的,拜託快找個人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怎麼都不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