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森雪林位於卡里佩洛斯大陸以北，接近北緯66°的極地，因而人跡罕見，天色亮的也很晚。
這裡的氣溫環境不適合人類居住，當然對於精靈來說又另當別論。
自從能夠感知到體內的魔力后，我對環境的適應能力變得尤為強大。即便是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室外，也感受不到多少凜冽寒冷，只能嗅到空氣中的一絲涼意，好似入秋時節的颯爽。
然而身體“生鏽”變得遲鈍可不是個好主意。伊芙莉雅曾囑咐過我，即便離開以太書庫也不要忘了訓練自己。雖然每日的晨練不如生死歷練般迅速累積經驗，但也足以讓自己的身體活躍起來。
早上九點，天蒙蒙亮。
凍土地上，活動了下筋骨，隨後喚出魔劍凪夜，不斷地配重直至握緊時雙臂的肌肉緊縮。
隨手鬆開凪夜，轟然一聲中，魔劍把凍土地砸了個坑。想必凪夜現在的重量，已經遠超常人的承受範圍了。
吸氣沉肩，呼氣揮劍——一呼一吸之間，身體逐漸熾熱，汗水也在落地的同時結成冰晶。
半小時后，收工回家。
轉過身去時，卻注意到伊希爾小姐就在一旁不遠處看着我。
我還特別注意過別吵醒伊希爾和小老師，但現在看來她們也已經醒了過來。
“早上好。”
伊希爾遞來干毛巾，我也不客氣地接下了干毛巾。
邊擦臉邊打招呼道：“早上好，伊希爾小姐。”
“早上想吃點什麼嗎？”
伊希爾有些好奇地問道：“人類先生會做飯？但這裡也不像是有食材的樣子呢。”
“會做一些。”我頓了頓，“食材的問題不用擔心，大不了去別的世界轉轉買點東西。”
伊希爾倒也不客氣：“肉，我想吃肉。”
這還真是...相當直接。
不過在見識到諾薇婭這種血腥精靈后，我也不在意精靈們是不是傳統印象中的素食主義者了。
“麵食可以嗎？”
伊希爾點點頭：“只要有肉就行。”
我嘆了口氣捂額吐槽道：“你還真是不戒葷腥，我遇到的精靈怎麼都這樣。”
“誒嘿嘿......”伊希爾裝傻似的笑了笑，“以前也有人這麼說過我。”
再次喚出魔劍凪夜，配重已經恢復到正常水平。
毫不費力地揮出兩劍，十字劍痕過後時空再次被撕裂。
不得不感嘆倪克斯送我的東西是真的好用。而且這把魔劍凪夜還能夠自主進化，也就是定期“殺毒”，只不過每一次殺毒的條件都不一樣。
也不知道魔劍凪夜的完全體形態有多強，不過就目前看來已經非常強大了。
就在我準備踏入裂隙時，身後卻傳來小老師的聲音。
“等等！”
看着小老師走上前來，我有些困惑地開口：“怎麼了？”
“你想去哪？”
“回地球呀，去買點食材帶回來。”
小老師點了點頭：“帶上我，你去的地球可不是現實世界，而是幻夢境里的倒影，裡頭的危險太多了。”
“那好吧......”我想起幻夢境地球里遇到的“光影”，確實正如小老師所言地球是個危險的地方。
握住小老師軟乎乎的小手，與她一同走入時空的裂隙之中。隨着以太物質逐漸包裹，被撕裂的時空逐漸復原，而我和小老師也消失在了凍土地上。
“一路順風。”伊希爾小姐朝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祝賀道。
幻夢境，玄都城。
站在熟悉的精神病院樓下，苦笑着抬頭望向三樓。
那是我住院的病樓，也是此次冒險開始的地方。
“先去和熟人打個招呼。”
我在精神病院的熟人只有一人：徐伊詩，也就是我的主治醫師徐醫生。
住院樓的大門仍舊敞開。似乎在幻夢境中，這家精神病院是一所自由出入的建築。
回到三樓，打開鐵門，果然主任辦公室里還有亮光。
即便現實世界的徐醫生睡了，在幻夢境中的她自己也還是個工作狂。
或許......我能在幻夢境中窺得現實中的蛛絲馬跡？比如說，這家醫院的本職工作是什麼，以便完成項孑柯拜託我的事情。
敲了敲主任辦公室的大門，裡頭傳來一聲波瀾不驚的“進來”。
踏入主任辦公室，我向徐醫生打招呼：“早...不對，這裡是晚上，晚上好，徐醫生。”
“你回來了，奇姆斯和琉璃呢？”
徐醫生盯着電腦屏幕，甚至沒看我一眼。
“我的任務還沒完成，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徐醫生點了點頭，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我：“看來你已經掌握了魔力的使用方法......”
一眼看穿我的能力后，她又看向我身旁的“小女孩”：“...你這是拐了個外神回來嗎？”
她面無表情地嘆息一聲：“希望你不會墮落到不再屬於我們。”
“他不會。”小老師替我開口說道，“我們尊重他的選擇。”
徐醫生盯着小老師打量了一會。我倒是看得頭皮發麻——她竟然能夠凝視小老師而不陷入瘋癲，難不成徐醫生同樣也是越界者？
就算是伊希爾，第一眼看見小老師時，也免不了血淚流淌，而徐醫生看上去完全像個沒事人。
或許是因為小老師特意調整到自己的投影不會給人類造成太大的傷害的程度？
反正我看來小老師就是一隻洋裝蘿莉。
“給我說說你這幾天在卡里佩洛斯大陸的遭遇。”
我坐了下來，隨後也讓小老師坐在我懷裡，就像是抱着一隻打扮漂亮的人偶似的。
可為什麼...徐醫生原本平淡的視線變得有點刺痛？
我將卡里佩洛斯大陸上遭遇的事情一一道來，其中也包括了去往禮拜堂尋求破局之法的部分。
“嗯哼...難怪你白天會說死亡千次的直覺這種事。”
我眨了眨眼詫異萬分：“你知道我白天里的一舉一動？”
“我看上去像是另外一個人么？”徐醫生喝了口溫茶，“只不過白天的自己...記憶有所缺失。”
小老師卻突然開口：“很明智的秘術，將自己的記憶一分為二，以此來抵消不可理解之物造成的理智喪失。”
“不過，我得給你提個醒——一旦現實中的你被喚醒記憶，會導致無可挽回的後果。瘋癲只是其一，更嚴重的後果...我想你明白。”
徐醫生點了點頭：“我當然明白這麼做最壞的下場。”
“你們...能不當謎語人嗎？”
小老師看向徐醫生：“那我說了？”
“請便。”
小老師頓了頓：“你有沒有過一覺醒來過後腦子裡多了很多東西的感覺。”
我想了想確實有過：“你是說腦洞、靈感之類的東西？”
“不止如此，更進一步的知識與閱歷，都可以在幻夢境中尋求。”
“她正是使用這種秘術，讓自己的時間比起正常人多了一倍——沒有任何人能在夢境中學習、積累智慧。”
小老師娓娓道來：“所以她在現實中是個年輕有為的‘天才人物’。如若把幻夢境中度過的時間算上，她恐怕已經有五十多歲了。”
“但任何秘術都是有代價的。現實中的她捨棄了學習的過程，一覺醒來后就能獲得知識與智慧，看似百利而無一害，但如若她記起幻夢境中的一切...秘術的制約力就會將她吞噬。”
我有些困惑：“那不想起來就不行么？”
“隨着時間積累，錯位感和違和感會愈發嚴重，導致她眼前頻繁閃回幻夢境中的經歷。”
“一開始她會將這些畫面視作‘幻覺’，但到最後她會意識到那是自己真實的經歷。”
“一旦達到這一階段...可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小老師說罷輕輕嘆息一聲。
我看向徐醫生，免不了擔憂起來她的處境。
“她說的都是事實。”徐醫生卻承認了小老師的一席話，“我當然知曉道術的代價，但這是必要的犧牲。”
我注意到徐醫生的用詞：“道術？”
“道術、秘法、巫蠱，只是用詞上的區別而已，大同小異的玄學隱秘而已。”
我嘆了口氣：“所以，這家醫院真的藏着什麼對吧？”
“我還以為你會明白得更早些。”徐醫生平淡的語氣裡頭似乎帶着一絲嘲諷。
我嘴角抽了抽：“那你不早點告訴我？”
“這次任務就是一個測試，就目前看來你做得很好。”
徐醫生頓了頓：“卡里佩洛斯之行到此為止，也算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務。”
“可你並不滿足於此，不是么。”
“唉...謝謝？”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在救回諾薇婭小姐之前，我可不打算交任務啊。”
徐醫生輕吸一口氣：“所以我現在決定告知你這所醫院的本職工作。”
“三百萬年前，那個人類還在茹毛飲血的時代，幾乎所有人都能意識到黑暗中藏着什麼，但誰也不知道隱秘之物會帶來毀滅還是希望。”
“隨着文明發展，隨着認知超限，地球漸漸被理解，但宇宙仍是未知的角落，仍有許多黑暗中的秘密尚無法理解。”
“於是一些秘密結社出現了，西方的赫爾墨斯教、俄耳甫斯教...東方的百家爭鳴，再到近現代，西方出現了更多的魔法結社，而東方的各種道術也趨近於完善。不過所有的結社都無外乎這些目的——收容控制隱秘，假以時日理解它們，並保護人類免受黑暗的侵襲。”
說到這裡，徐醫生深吸一口氣。
“來到現代，我們整合為一，被稱為‘監管機構’，又由地域性劃分為不同的支部。”
“現在你我所處的節點代號‘玄都’，而這家醫院就是玄都的支部中心。”
我深吸一口氣：“...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