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乎提问:如何处理一具175厘米长,70公斤重的宠物尸体。

在一刀捅爆这个男人的脑袋之前,我可没有任何处理“大型宠物”尸体的经验。

更何况这里可是精神病院,在手机被没收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求助于网友们的各种奇怪知识。

现在厕所里的情况乱作一团。柴犬蹲伏在我脚下轻晃尾巴,黑猫趴在我肩头上歇息,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幻觉,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但这两个小家伙口吐人言却让我醍醐灌顶——就算这是一场梦我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没有任何处理尸体的经验。”我边用冷水冲洗身上的血迹边向黑猫坦白我的能力不足。

黑猫探出头来,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淌血的尸体:“别急,我们还有时间。现在冷静些了吗?”

“好吧,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们会给你些建议。”柴犬同样用平缓的语气劝慰道。

我摸了摸肩头黑猫的脑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嗯哼...作为我的代号么?”黑猫伸出爪子来挠了挠自己的下颈,“你可以叫我‘Ruri’。”

我愣了下然后下意识地答道:“俺妹?”

“Cheems和Ruri?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说人话?”

黑猫Ruri打了个哈欠:“语言用来传递信息。”

“起初,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沟通的代购。”柴犬Cheems接过黑猫Ruri的话。

黑猫Ruri自上而下高傲地瞥了眼柴犬Cheems:“认知、交流、情感、代称,思维的塑造、经验的积累、人际关系的保留,对意识、行动甚至于超越语言的概念的模糊阐述——语言只是工具和手段。”

“就像我们其实并没有说话。”柴犬Cheems盯着我的眼睛,“但我们想要表达的信息准确无误地传入了你的大脑,而你的大脑正在用你能理解的方式解构这些信息。”

从我的角度来看,Cheems的嘴巴确实没有张开,甚至没有汪汪叫。反观肩头的黑猫Ruri,她在“说话”的时候同样也没有喵喵叫。看起来我和这两只可爱的小动物之间,确实在用类似“心灵感应”的方式在沟通着。

“好吧、好吧,回到正题上来。”

我逐渐接受了这两只小动物作为小伙伴的事实。但当我看向趴在地上后脑插着把砍刀的尸体时,心灵感应般的超体验带来的超然感顿时消失,而我只觉得脑袋又有点大了。

我深吸一口气向两只小伙伴寻求建议:“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该如何处理这具尸体?”

“嗯哼...一般来说鲁米诺反应很难掩盖。”黑猫Ruri从我的肩头一跃而下,但与淌血的尸体仍旧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这里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看来幸运女神仍在眷顾你。”

黑猫Ruri的口音在平静中透露着诡秘:“甚至没有一面镜子作为媒介来记录一切。”

“这样就好办了。”柴犬Cheems也似乎理解了黑猫Ruri的脑回路,“只需要伪造不在场证明就好了。”

黑猫Ruri轻晃着她的尾巴:“而我们会是你最好的伙伴或者说...共犯。”

“没有人会怀疑一只猫和一只狗故意杀人。”黑猫Ruri舔了舔她的爪子,“至少在现世不会有人。”

作为团队中的智囊,黑猫Ruri向我下令道:“你可以出去了,这里就交给我们来处理。”

柴犬Cheems也建议道:“最好是去活动室里交朋友,并且尽可能让其他人意识到你一直都在那。”

“你们......真的没问题吗?”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两只小动物,“说实话,我现在就想要撒腿就跑,让我逃离现场简直求之不得。”

“但事情的起因是我,让你们来承担我造成的后果......”

黑猫Ruri扭过头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滚出去,别碍事。给你条建议,不想死就收起你的妇人之仁。”

“而且事情的起因也不是你。”柴犬Cheems用嘴拖拉着尸体的手臂,“你不过是受害者罢了。”

“那好吧。”我叹了口气,“处理现场就交给你们了。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事情可以来找我。”

黑猫Ruri舔了舔爪子再度看了我一眼:“诚然如此。”

“‘人情’听起来太冷淡了。”柴犬Cheems把尸体拖到角落里,好让血液更快地流入地势低洼处,“我们不是朋友吗?即是朋友,也是共犯,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没有什么听上去比朋友之间的‘秘密’更能让人安心了。”

我实在是搞不懂这一猫一狗的脑回路:“那我先走了,我今后的人生就托付给你们了,Cheems、Ruri。”

在我转身离开厕所的那一瞬,却听见背后传来黑猫Ruri的“声音”:“嗯哼...人生,愚蠢的人类。”

“......”

这是不是一场梦呢?

我也不知道。

走出406间病房的时候,我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

护士站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根据贴在墙上的病患作息表来看,这时候的病友们通通都在活动室里进行娱乐活动。

说实话,从刚刚适应的杀人现场到现在要迈开腿去往活动室——这突如其来的陌生感顿时让我警觉滋生。

在免不了的疑神疑鬼的心态下,我甚至连迈出一步路都要顾左右而言他。

护士站没人,不然刚刚打斗闹出的动静早就引来他人查看了。

虽然406病房就在护士站的斜对面,但好在走廊的摄像头并没有对准406病房。也就是说,监控最多能看见走廊上发生的事——叫做“钟玄”的老哥拿着把砍刀进入406病房。

至于他进入病房后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病房里没有摄像头,厕所里更不可能有摄像头。

或许正如这一猫一狗所言,一切都是这两只小动物带来的“小小的意外”,而谁又会去给一只猫和一只狗关进监狱里判刑呢?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朝着走廊上标记的活动室方向走去。

好死不死,没迈出几步,就看见徐医生从前面的主任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她。

女孩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就那样站在原地盯着我看,冷淡却理智的视线......仿佛要把我从头到脚都看个透彻。

我挤出笑容来到徐医生面前打招呼:“下午好啊,徐医生。”

“......”她却盯着我仍旧一言不发。

该死!苏杰,快点说些什么!!

我暗自咬牙,只能期盼徐医生不会注意到我的异常。毕竟之前见徐医生的时候,我的小动作完全暴露了我的情绪。而现在我正是担心自己的小动作或者神态会暴露刚刚发生的这件事。

“来我办公室。”徐医生转身进入主任办公室。

我有些懵逼。她不是刚想离开办公室么,怎么这时候又回到了办公室?

不过我还是紧随其后进入了主任办公室。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用平静而冷淡......就像是那只黑猫Ruri的眼神,那样盯着我看。

“我有话想说?”我不是很理解徐医生的问题。

徐医生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你看上去很想对我说些什么。”

“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至少比起那些蠢蛋来说,已经算是聪明了。”

“所以最好不要让我听见没有讨论余地的问题。”

“......”我沉默了片刻。

徐医生建议道:“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尽量恢复你的语言组织能力。”

“我看上去很紧张?”

徐医生点了点头:“相较之前的你更加紧张。”

我的理智告诉我,尽量要远离与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关的一切话题,包括那两只会说话的猫和狗、钟玄的个人话题,甚至是一切有关406病房的问题。

等等......我这么想是不是过于草木皆兵了?一般来说,初次来到自己病房的患者,也会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产生好奇和疑问吧?

不过保险起见,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我还是决定最好别提这些话题。

“徐医生您今年多大了?”

徐医生看上去不爱笑,任谁与那副生冷的面孔交流......都难免产生疏离感以及副产物紧张感。

“从年龄的话题开始么?也好。”

徐医生问了我一句:“你也认为,我的外表年龄和我所处的工作职位不符合吗?”

“怎么说呢.....我也不是没见过青年才俊。”我笑呵呵的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上去和善些,“但您确实看上去太年轻了。我今年刚满24岁,如果我有正在上高中的妹妹的话,看上去或许和您差不多。”

徐医生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年龄问题:“你想有个妹妹?”

“我这代人是典型的独生子女,只不过不知道现在开放二胎了情况如何。”

徐医生再次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是姐姐?”

我翻了个白眼,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谢辅桃的身影:“可能是身边有个类似姐姐的角色。”

“既然有兄弟姐妹,为何还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盯着眼前的徐医生。

对哦,既然我有个类似姐姐的角色,那么很清楚“妹妹”的角色可不像轻小说里写的那样, 但为何仍旧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愣神之间,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道雪林间穿梭的白色身影。

她是谁?

又或许,所谓的“妹妹”只不过是某些东西的倒影?

“人类对美好的寄托往往封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梦中。”

鬼使神差般的,我说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紧接着,我感受到徐医生奇怪的视线,摇了摇头后赶忙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徐医生您的全名叫啥?”

徐医生将她的名字写在白纸上递给我:“徐伊诗。”

我刚放松没多久,徐医生接下来的话又让我的心眼提到了嗓子里。

徐医生:“你的脸上有些血迹,划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