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慌忙朝腰間看去,只見腰間的配槍已經消失不見——在剛剛的混亂中,配槍不知在何時被曼奇尼牧師順手摸走了。

“把槍放下!”

冷墨雲見狀,立馬從腰間拔出了配槍,瞄準了曼奇尼牧師。

“把槍放下,不要亂來!”

井上圭佑和徐若林也紛紛拔出了配槍,大聲對曼奇尼牧師喊道。

“我沒有能拯救他們……他們還是因為我而死了……主啊,請原諒我的罪過。”曼奇尼牧師目光渙散,輕聲地自言自語道。

突然,曼奇尼牧師抬起手臂,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猛地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過後,曼奇尼牧師倒在了教堂的木地板上。

眾人看着曼奇尼牧師的屍體,紛紛沉默了下來。

“看來,他是不打算告訴你們什麼了。”伊利亞有些遺憾地聳了聳肩,“你們還是趕緊在後勤部的人趕到之前清點一下殺敵數量吧……冷專員,我們是不是還有別的行動來着?現在……我們差不多該走了。”

冷墨雲沒有說話,緩緩地將配槍收回了腰間,看了看徐若林等人後,跟隨伊利亞一起離開了教堂。

這次的行動牽扯到了人命,不管是誰,都不會願意去趟這灘渾水的。想到這裡,徐若林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一言不發地看着伊利亞和冷墨雲一起離開了教堂。

“井上。”徐若林咳嗽了兩聲,對井上圭佑說道,“你去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其他人類的屍體。”

“我確認過了,只有這一具人類屍體。”井上圭佑說道,“不過,這個人類也是混在電子人里衝上來的,按照《危險電子人搜查法》,就算是誤殺了他,我們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的。”

“林澄,你也不用太擔心。”徐若林見林澄在一旁低着頭一言不發,便嘗試着安慰道,“這只是一次意外罷了,發生這種情況,你也不是有意的,上面是不會責怪你的……”

“離我遠點。”林澄輕聲說道。

“林澄……”井上圭佑也擔心地走上前,拍了拍林澄的肩膀。

“求求你們,離我遠點……”

“爸……媽……”

在林澄的腦海中,各種各樣的記憶碎片再次重現。在一片模糊中,林澄似乎又看到了小時候,父母在自己面前被江川殺害的畫面。

“啊!”

“小澄,別出聲……”

“哥……”

林澄只覺得周圍越來越黑,如海浪般的血液正在從四面八方湧向林澄,讓林澄感到有些窒息。

“全是血……我好害怕。”

終於,林澄的眼前徹底被黑暗所遮蔽,像是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撲通”一聲倒在了曼奇尼牧師的屍體旁。

“林澄!”

“林澄!快醒醒!”

徐若林和井上圭佑的叫喊聲也逐漸在林澄的耳中變成了陣陣的耳鳴。林澄的意識逐漸模糊,再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身處幻覺還是現實。

“好吵啊……安靜一點吧。”

……

與此同時,蘇驚蟄正和展小飛站在教堂附近的高樓上,觀察着剛剛發生的一切。

“怎麼樣,小飛?”

“驚蟄哥……我們好像來晚了。”展小飛摘下了頭上戴着的特製眼鏡,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個牧師已經死了。”

“沈冰河呢?他在那邊嗎?”蘇驚蟄連忙問道。

“沒有,在他們中並沒有發現沈冰河的影子。”展小飛搖了搖頭,“不過,EIC的人倒是來了,就是那個我們在廢品站時曾遇到過的小個子。”

“該死!”蘇驚蟄憤怒地將拳頭砸向了一旁的牆壁上,“為什麼我們總是慢別人一步!”

“驚蟄哥,你不要太激動”展小飛安慰蘇驚蟄道,“說不定是我們的推測出錯了,沈冰河應該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光天化日下在東隅殺人的程度。”

“算了,我們趕緊回落腳點吧。”蘇驚蟄嘆了口氣,轉身騎上了停在身旁的反重力摩托,“現在,我們只能祈禱安東他們能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了。”

展小飛點了點頭,坐在了蘇驚蟄的摩托後座。蘇驚蟄迅速騰空而起,帶着展小飛駛離了現場。

“驚蟄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

“我們現在還是太被動了。”展小飛無奈地說道,“雖然我能破解幻海艦隊的內部信息網絡。但是……和EIC的執行力比起來,我們差了真的不是一點半點。”

“我何嘗又不知道呢?”蘇驚蟄嘆了一口氣,說道,“小飛,你在地面上生活的時間比我長的多,你知道什麼關於那個牧師的信息嗎?”

“老實說,我對那個牧師的情況一無所知。”展小飛想了想,說道,“不過,那個被EIC制服的電子人我倒是有所耳聞。”

“哦?他是什麼來頭?”

“伊森·喬納斯,EIC代號‘禿鷲’,據說年輕時,他也是海奉區電子人中比較有頭有臉的人物。後來,他不知為什麼去了天貢區,從那以後,關於他的消息就很少了。”

“天貢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司星朔在前往鏽蝕城之前,好像就在天貢區活動。”蘇驚蟄想了想,說道,“我們回去以後,最好聯繫一下鏽蝕城,說不定司星朔會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那個老大叔也是蠻慘的。”展小飛繼續說道,“被活捉的電子人,是會被EIC送到第九黃昏的。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如果是我,我倒寧願死了,這樣還能一了百了。”

“小月她……還在第九黃昏受罪啊。”蘇驚蟄表情凝重地說道。

“對不起,驚蟄哥……”展小飛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連忙對蘇驚蟄道歉道。

“這一切都要怪我。”蘇驚蟄繼續說道,“如果我當時沒有邀請她和我一起來到地面上,如果我當時決定和沈冰河一起返回鏽蝕城,她也不會被EIC抓走,不會去受這個罪。”

“驚蟄哥,你也不要太自責……畢竟,我們誰都沒有預見未來能力啊。”

“預見未來?”蘇驚蟄的身體突然像是穿過了一陣電流,瞳孔也不自覺地放大了起來。

“驚蟄哥,你怎麼了?”展小飛似乎意識到了蘇驚蟄的不對頭,連忙對蘇驚蟄問道。

“小飛。”蘇驚蟄緩了緩神,對展小飛說道,“你相信,人可以通過夢境看到未來嗎?”

“我不知道……”展小飛有些茫然地說道,“驚蟄哥,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啊?”

“自從來到地面上開始,我就一直在做着些奇怪的夢。”蘇驚蟄說道,“在那些夢裡,我似乎看到了未來……在遇到沈冰河之前,我好像就在夢裡見過他。在那個夢裡,好像還有一個白色頭髮的女孩,那個女孩一直跟在沈冰河身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

“驚蟄哥,是你想多了吧?”展小飛一臉茫然地說道,“你一定是心事太多了,才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夢的。”

“但願吧。”

蘇驚蟄搖了搖頭,提高了摩托的飛行速度,載着展小飛一起消失在了空中。

……

在鐘錶店的落腳點中,葉挽瀾正警惕地透過窗戶,觀察着街道上有沒有潛在的危險。

安允茗站在一旁,用目光死死地地盯着坐在窗邊的椎原小夜香。

“你看什麼?我是不會給你們搗亂的。”椎原小夜香厭惡地看了一眼安允茗,惡狠狠地說道。

“不要自戀啊。”安允茗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只是在看窗外的風景而已。”

椎原小夜香將頭扭向一邊,沒有繼續理會安允茗的凝視。

“我們是不是該準備點吃的了?”葉挽瀾試探性地問道,“安東大哥他們差不多也該回來了。這裡不是鏽蝕城,如果不及時補充食物造成了仿生皮膚溶解,我們的身份可是會暴露的。”

“你說的沒錯。”安允茗點了點頭,順手指了指鐘錶店內的一處角落,“那裡有鍋和從鏽蝕城裡帶來的真空食材,你去隨便煮一煮吧。”

“我……不會做飯啊。”

“不是吧?”安允茗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在猛虎團待了那麼久,結果連做飯都沒學會嗎?”

“我在猛虎團又不是當廚子的!”葉挽瀾紅着臉說道,“再說了,如果你會做飯的話,你為什麼不去做啊?”

“我……”安允茗一時啞口無言,面紅耳赤地將頭背了過去,“我之前可是一個醫生,我的手是用來拿手術刀的,又不是用來拿鍋碗瓢盆的。”

兩人都沒有繼續說話,房間中瞬間尷尬了起來。

“真見鬼。”安允茗嘖了一聲,“從鏽蝕城裡帶來的餅乾罐頭都已經吃完了,巴赫先生在讓我們來地面上之前,真應該多派一名廚子來啊。”

“讓我來吧。”椎原小夜香舉了舉手,輕聲說道。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透吧?可以幫我們幹活嗎?”安允茗帶着質疑的眼神,看向了椎原小夜香。

“我只是受了些皮外傷……畢竟你們也收留了我,我還是應該替你們做點事情的。”椎原小夜香說道,“我對廚藝還比較有自信,做飯這件事,你們可以放心交給我。”

安允茗和葉挽瀾互相看了一眼,再確認過眼神之後,安允茗便跟隨椎原小夜香一起,來到房間角落的鍋前。

“別耍花招,我可盯着你呢。”

椎原小夜香沒有過多理會身旁的安允茗,只是低頭看向面前的食材。

“黃油、方糖、土豆、洋蔥、伏特加……”椎原小夜香嘀咕道,“這食材,還真是單一到可憐啊。”

突然,鐘錶店的房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