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風緩緩地回過頭，看向了江川。
“我在東隅這幾年可不是白待的，我在私下收集了各種各樣的情報。”江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相信我，我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多，包括……人類的事情。”
“那我就直接問了。”林語風再次坐在了座位上，“你聽說過吳昊這個人嗎？他在不久前被一個電子人殺死了。”
“吳昊？”江川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說道，“是海奉區的那個黑幫老大嗎？”
“不錯。”林語風點點頭，“你知道有什麼電子人和他有勾結或者結仇嗎？”
“實話實說，我並不知道有什麼電子人和他有關係，東隅的電子人幫派對人類都不感興趣。”江川說道，“不過，關於吳昊，我倒是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你知道那個叫吳昊的，背地裡在做什麼買賣嗎？”
“他在花海大街開了幾家賭場。”林語風說道，“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除了這個，他的‘老鷹幫’是東隅最大的‘打蛇人’團伙，就是那些專門抓偷渡客，向家屬勒索錢財的人。因為這些偷渡客沒有東隅身份，所以幻海艦隊也懶得管這些事情。”江川繼續說道，“那些被殺的偷渡客的家人會有這個能耐找電子人來為他們報仇嗎？我看未必。”
“那麼……有能力找來電子人殺手的組織……”林語風思考道，“如果不是電子人團伙，那就是人類中比較有能力的人了，難道說，是做偷渡生意的犯罪團伙？”
“那些做偷渡生意的可不是什麼犯罪團伙。”江川意味深長地說道，“一定程度上來講，他們可是合法的生意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林語風有些不理解江川的話，連忙問道。
“只是一個謎語，至於迷底，就要你自己猜了。”江川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瞥了瞥房間角落的監控裝置。
林語風心領神會，也便沒有繼續說話。
“林同學。”江川看着林語風，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以後每周五，你都可以來看看我，到時候，我會講更多的謎語給你聽……所以，你可不能讓我死了啊。”
江川似乎在有意拖延時間以換取自己生存的機會。但是，林語風感覺到情報的背後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還是選擇了相信江川的話。
林語風面色凝重，愈發覺得事情難以捉摸了起來。
“東隅之前，發生過類似情況的電子人殺人事件嗎？”
林語風突然想起，在第九黃昏頂層的檔案館內，有一台記載了所有關於東隅電子人相關案件檔案的大型終端。
“去看看吧，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林語風這樣想着，登上了前往頂層的電梯。
這是林語風第二次來到檔案館，上次來的時候，很不巧遇到了伊萊賈情報丟失事件，這讓林語風至今還對這裡留有不好的回憶。
林語風來到檔案館門口，將瞳孔貼向了大門上的身份識別裝置。
“權限B級，林語風，不允許通過。”大門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彷彿在無情地嘲弄着林語風。
林語風有些沮喪，他差點忘了自己已經被降級的事情，如今的自己，已經不再擁有進入檔案館的權限。
“晚上好啊，林專員。”
林語風回過頭，只見眼前出現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冰山美人。
“伊馮娜·加西亞？”林語風有些意外。
林語風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可沒有什麼好感。由於監察部隔三差五的突然檢查，本身在EIC內部就是一個不討喜的存在，就連林語風也抑制不住對監察部的厭惡。
更何況，伊馮娜也曾經對林語風進行過調查，更別說此人還在姜琰犧牲時對林語風說過一些不好聽的風涼話。
“是加西亞專員。”伊馮娜面無表情地說道，“別忘了，我是你的上司。”
“怎麼你又跟蹤我？你又在懷疑我來檔案館偷信息了嗎？”林語風皺了皺眉，有些惱怒地說道。
“不要把你被降級的火氣都撒在我身上。”伊馮娜繼續說道，“你需要我的眼睛嗎？”
“你說什麼？”林語風愣在了原地，不明白伊馮娜的話是什麼意思。
伊馮娜沒有說話，走上前去，用瞳孔對準了大門上的身份識別裝置。
“權限S級，伊馮娜·加西亞，允許通過。”
一陣電子音過後，檔案館的大門為兩人緩緩打開了。
“還等什麼？進來吧。”伊馮娜走入檔案館，見林語風愣在原地，便朝着林語風輕輕招了招手。
林語風雖不明白為什麼伊馮娜要幫助自己，但還是在大門關閉前緊跟了上去。
“你為什麼要幫我？”林語風有些不解地問道，“你不會報告給總長這件事吧？”
“監察部的工作是維持公正，不是打小報告。”伊馮娜冷冷地說道，“你可能對我的工作存在着一些誤解。”
“維持公正？我可沒有什麼需要你為我維持公正的。”林語風搖了搖頭，說道。
“你秉承着對工作認真負責的原則，冒着生命危險參加了摧毀廢品站電子人據點的戰鬥，卻被總部降了級。在我看來，這就是最大的不公正。”伊馮娜說道，“我只給你十分鐘……趕緊調查你需要的檔案吧，我可不想讓別人看見我和你在一起。”
“謝謝你了。”林語風猶豫了片刻，開始在檔案館中搜索起相關的信息。
“跟着你，說不定能找到一切的真相。”伊馮娜看着林語風忙碌的背影，輕聲嘀咕道。
不知不覺中，時間來到了深夜。
在夏婆婆的畫室中，棰原小夜香蹲坐在窗邊發著呆。
“你怎麼了？感覺你今天不太對頭啊。”
蘇驚蟄換上了外出用的打扮，正要出門，又突然看到了神情恍惚的棰原小夜香，便上前輕聲問道。
“我沒事，你要去找你的朋友吧？時候不早了，趕緊出門吧……”棰原小夜香緩過了神，有一搭沒一搭地對蘇驚蟄說道。
“你昨天……到底去哪了？”
“我只是出去散步了。”
“不要說謊，你和誰進行戰鬥了吧？”
棰原小夜香的身體輕微地打了個寒戰，低下頭一言不發。
“你身上殘留着使用過金屬形態的痕迹。”蘇驚蟄試探性地說道，“你可以瞞得過夏婆婆，但是你瞞不住同為電子人的我的。”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麼昨天不揭發我？”
“我不想讓夏婆婆擔心……她昨天一直在找你，如果她知道了你在外面進行了戰鬥，她會怎麼想呢？”
棰原小夜香把頭扭向了一邊，沒有繼續回答蘇驚蟄的話。
“聽我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出去都幹了些什麼，但是我認為你不能欺騙夏婆婆，她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去外面惹是生非的……”
“惹是生非？”棰原小夜香冷笑了一聲，“作為EIC通緝犯的你，有什麼資格教育我嗎？”
“對不起……”蘇驚蟄意識到了自己說法的失禮，連忙對棰原小夜香道歉，“我的意思是，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也是電子人，我會想辦法幫你的……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是同伴了，不是嗎？”
“我可沒有把你當成我的同伴。”棰原小夜香冷冷地說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蘇驚蟄見棰原小夜香沒有繼續和自己談下去的意思，便識趣地對棰原小夜香道別，離開了畫室。
蘇驚蟄離開不久后，夏婆婆端着燉鍋走進了畫室。
“那孩子又出去了？我今天燉了紅菜湯，還想讓他嘗嘗來着。”夏婆婆見畫室里只有棰原小夜香一人，便隨口問道。
“小汐呢？”夏婆婆見棰原小夜香一言不發，又接着問道。
“她說想跟蘇驚蟄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不許，現在正在房間里生悶氣呢。”棰原小夜香緩過了神，回頭看向夏婆婆，疲憊地笑了笑，說道，“雖然作為家僕不該這樣對待自己的主人，不過……我也沒有辦法。”
“你都在我這裡住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是天天在說些這種話。”夏婆婆有些生氣地說道，“在我這裡，你們就是姐妹，沒有主僕之分。”
“你之前跟我說的……”夏婆婆將燉鍋放在了桌子上，遲疑了片刻，看向棰原小夜香，“小汐只剩不到半年的壽命，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電子人的身體不是很強悍嗎？”
“理論上來講，如果一直不受傷，我們可以活120多年。”棰原小夜香說道，“我從小看着大小姐長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的身體明顯已經堅持不下去了……直到有一天，我偶然間聽到了其他人的談話，才確定了這個事實。因為大小姐的壽命可能已經不滿半年了，所以我才決定帶她出逃的，她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家，如果死前不能看看這個世界，那也太遺憾了。”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夏婆婆嘆了口氣，說道，“小汐真的不幸去世了，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不知道。”棰原小夜香搖了搖頭，“守護大小姐是我活着的所有意義，如果大小姐真的不幸去世了，我也不知道我該去哪裡。現在我能做的，只有趕緊帶大小姐離開東隅，讓她在還活着的時候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夏婆婆低下了頭，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為棰原小夜香盛了一碗紅菜湯，端了過去。
“快喝點吧，不然就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