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林語風有些不明白林澄的意思,連忙關切地問道,“小澄,你怎麼了?”

“哥,你說,電子人有‘感情’這種東西嗎?”林澄回想剛剛在審訊室中月凝心的話語,便隨口問道,“如果電子人真的是一種和人類一樣的生命,那麼我們的工作是不是並不能說得上是正義呢?”

“你在說什麼胡話。”林語風面帶怒色,“難道你忘記了爸媽是死在誰手上了嗎?”

“爸媽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忘記呢!”林澄有些着急起來,“只是,那些電子人也會私下裡保護親友,還會繁衍後代,他們……和人類實在太像了。”

“小澄。”林語風察覺到自己有些許的情緒失控,將雙手放在了林澄的肩膀上,“學院也說過了吧?那些電子人都是卡巴拉財團為了戰爭開發的殺人兵器,他們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模仿人類以接近敵人,所謂的‘繁衍’也只不過是卡巴拉財團為了壓縮生產成本而開發的功能。”

“其實,作為普通的人類,能對電子人產生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我們可是EIC的戰士,我們肩負着守衛人類安全的責任,所以,我們必須堅定自己的信念。”林語風語重心長地說道,“清除卡巴拉財團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錯誤,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啊。”

“我知道了,哥,對不起,我不會再問些任性的話了。”林澄低下了頭,輕聲說道。

“叮叮叮——”

眾人的E-core同時響起。

林語風連忙拿起E-core,只見是陳樹青發來的信息。

“通知:參加過廢品站殲滅行動的B級以上人員,請務必於一小時內返回總部會議廳參加特殊會議。”

接到命令的眾人不敢耽擱,立馬一同離開了第九黃昏,向著EIC總部前去。

二十分鐘后。

EIC總部,會議廳。

林語風等人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了會議廳,徐若林則因為傷勢的原因無法參加會議,由井上圭佑代為傳達。

由於是林語風私下組織的任務,所以到場的也都是林語風組和徐若林組的成員,大家都老熟人,便互相與彼此打着招呼。

然而,現場的氣氛卻並不是很好,大家清楚,這種自作主張的行動在程序上絕對是違規的,不求總部給予表彰,只要不進行處罰,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眾人就位后不久,陳樹青抱着一個厚厚的文件夾,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主席台上。

林語風差點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陳樹青,瞪大了眼睛,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儘管陳樹青一直以來都蓄着鬍鬚,但今天卻顯得格外雜亂。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兩鬢已經變為了白色,整個人也已經瘦的脫了相。看來,在花海大街的那一戰給陳樹青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除了徐專員,大家都到齊了?”陳樹青清了清嗓子,“那麼,長話短說,我們直接進入主題吧。”

“行動檔案,編號S147010073,代號‘廢品站殲滅行動’,參展人員,林語風A級行動組三人、徐若林S級行動組三人、焚里爾特別行動組兩人,此外,參戰的B、C級作戰組共計155人……”陳樹青翻開了文件,開始問眾人宣讀總部下發的處理意見。

林語風坐立不安,他並不想聽文件前的官方廢話,只想快點知道總部的處理結果。

“廢品站一戰,已犧牲39人的代價,成功摧毀了名為‘安東廢品站’的電子人據點,抓獲‘高度危險-螢火蟲’,殲滅猛虎團殘部共計73人,刷新了有史以來EIC的S級行動中最高的戰損比記錄,故總部決定給予所有參戰人員以表彰,並提升勇敢戰鬥的林澄為A級專員,並授予林澄119號AEA,‘塞壬之歌’的權力。”

眾人感到有些意外,特別是林澄,更是激動的差點從座位上站起來。

“然而,此次行動在程序上屬於一次違規行動,念在戰果豐厚,雖不宜給予參戰人員處分,但此次行動的組織者仍負有違規行動的責任,故功過相抵,取消對徐若林的表彰。另外,因總組織者林語風未經查明,擅自散布關於卡巴拉主核的虛假信息,造成了人員傷亡,影響極為惡劣,故給予林語風降級處分,從今日起降為B級,仍保佑其對591號AEA‘無常’的使用權,取消其行動組長資格,由西步遲代行其組長職務。”

“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陳樹青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環視着在座的眾人。

“副長,為什麼要給林專員降級處分?”林澄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說道,“如果不是他對情報的敏銳,根本不會有這次行動的成功。”

“你說的沒錯,可是,規定就是規定,他現在已經不是‘專員’了。”陳樹青面無表情地說道,“語風,你對自己的處分有什麼不滿嗎?”

“沒有,我甘願接受處分。”林語風攥了攥拳,說道。

林語風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明顯心有不甘。

只不過,長期以來和陳樹青的隔閡,也讓他放棄了與陳樹青爭辯的念頭,更何況,這個處分是總部的決定。

“是嗎?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陳樹青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林語風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那麼,這幾份確認文件,你們看過後簽字交到檔案科吧。”見林語風沒有什麼反應,陳樹青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為眾人留下了幾張簽字用的文件后便離開了會議廳。

阿爾弗雷德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見陳樹青從會議廳中走了出了,便迎了上去。

“老陳,真是辛苦你了。”阿爾弗雷德見陳樹青有些疲憊,便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本來這種宣讀文件的工作是後勤部的活,明明你的傷剛好沒多久,老羅為什麼會指定你來做這種事呢?”

“誰知道老羅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陳樹青嘆了口氣,說道,“自從我被升任副長以後,彷彿我做什麼都有人盯着我,與其這樣下去,還不如退休回神州,隨便找點什麼工作做一做。”

“你也別想太多……林語風情緒還好嗎?說真的,總部這個處分決定明顯不恰當,明眼人都知道是故意針對林語風,我真擔心那幾個愣頭青會和你吵起來。”

阿爾弗雷德說的並沒錯,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說,林語風功過相抵,頂多會被取消表彰,而降級的處罰,真的有些有失公正。

原來的部下變成了自己的上司,就連妹妹也在這個時候升任了A級,這擺明了是想讓林語風難堪。

“他什麼也沒說,就這樣接受了處分,這倒讓我有些意外。”陳樹青說道,“換作以前,這個小子絕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也許,是覺得我這個老師已經無法溝通了吧。”

“年輕人太過驕傲自負,總會以為自己是對的,等他年紀大一些,想必他也會理解的。”阿爾弗雷德安慰道。

“自從我升任副長后,我不得不考慮為了一些事情阻止他這麼激進的做派,雖然在他眼中我可能不是以前的那個好老師了,但我也是為他好,如果這次處分過後他能穩重些,倒也不是壞事……”陳樹青嘆了口氣,“我負傷住院這段時間,他連看都沒有看過我,還是讓我很心寒的。”

“老陳,我倒是有句話想說”阿爾弗雷德猶豫了片刻,說道。

“什麼?”

“你也知道的,EIC內部的事情絕對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阿爾弗雷德說道,“如果林語風繼續這樣激進下去,肯定會影響到一些人的利益……我怕有一天他會吃虧啊。”

“你說的沒錯。”陳樹青點了點頭。

“有的時候,愚蠢並不是過錯。不會裝糊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