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首都回來后的第二天,上午時分,艾奇她們在酒館外集合著,準備回道爾莫斯古堡。

“出發吧。”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艾奇她們穿過城鎮邊境,來到了叢林,這時,她們看到一幕慘烈的景象——風乾了的血泊。

“這個血液量,不正常。”幽娜警戒着。

“不僅是這個血泊,周圍的樹木和石塊都染上了血液。”露娜皺起了眉頭。

“好慘烈的一場戰鬥。”賽斯有些恐懼。

艾奇蹲了下來,在風乾血泊里取了一點點血凝塊,將其揉開后,說道。

“還有一些濕潤,應該在是近幾天內發生的戰鬥。”

“可是屍體又在哪裡呢?”幽娜觀察着周圍。

“血泊旁邊有一條血液的蹤跡,我們跟過去看看吧。”露娜思考着。

隨後,艾奇她們開始沿着這條血液蹤跡行走着,一路上,她們觀察到了幾顆被撞斷的樹,以及濺得到處都是的血液。

“這個流血過程也太長了吧。”露娜說道。

此時,賽斯在一塊淤泥里發現了一個很深的蹄印記。

“艾奇小姐,快看這個印記。”賽斯大喊着。

“從它的流血量、力量、以及這個印記上來推斷,這隻生物是一隻大型野豬。”艾奇觀察着印記。

艾奇她們來到了血液蹤跡的盡頭,不過,她們依舊沒有發現野豬的屍體。

“好奇怪,連一根骨頭都沒有看到,是偷獵者嗎?”露娜有些疑惑。

“如果有偷獵者的話,肯定會留下一定規模的腳印吧。”賽斯說道。

“也對哦。”

下午時分,艾奇她們回到了道爾莫斯古堡的不遠處。露娜看着這座鮮紅古堡,這次長達半個月的旅程讓她有些感慨。

“距離我來到這裡,差不多快三個月了吧,感覺過了好久。”

“嗯~這說明我們的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賽斯笑了笑。

看着賽斯的笑容,露娜又回想起了那個守護的誓言,她溫馨地笑了笑,隨後走向前一步,提前為三人打開古堡鐵門。

就在鐵門打開的一剎那,露娜注意到,院子的右側內正放置着一個晾曬架,上面正懸掛着一排排肉。這一幕讓露娜感到極為震撼,她立刻抽出了匕首,小聲說道。

“小心,有入侵者。”

隨後,艾奇她們拿着武器進入了館內,靜悄悄地搜查着。終於,在古堡大廳里,艾奇發現了一個異常現象。

“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圖書館的門是開着的。”

此時,圖書館裡傳來了一陣拖動椅子的聲音。賽斯的心跳加速,她意識到裡面的人非常可怕,因為,他不僅殺死了一頭巨大野豬,還無視了古堡的恐懼感,直接在這裡生活了下來。

幽娜和露娜拿着武器,她們做好了戰鬥準備,隨着露娜的命令,二人沖入了圖書館,只不過,眼前這個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萊(萊先生)???”幽娜她們同時驚訝道。

“下午好,小姐們。”萊合上了手裡的書本。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幽娜拿着武士刀,敵意地看着萊。

“因為我覺得你們是一群有趣的人。”

雖然這個理由無法讓幽娜感到信服,不過她還是放下了武士刀,畢竟,這個穿着白色西裝的男人並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敵意。

“那個…萊先生,請問你是怎樣進入古堡的?”賽斯小聲問道。

“這座古堡的防衛機制的確很有意思,不過,它還遠不能擊敗我。”

“那頭野豬也是你擊殺的嗎?”露娜有些不安。

“是的,用的這個。”萊將胸口前的玫瑰花抽了出來。

露娜觀察到,這只是一朵假花,長度大約在9cm左右,相對粗壯,花的另一端非常尖銳,可以作為偷襲用的武器。回憶着之前的場景,露娜猜測,萊一定用這朵玫瑰戳瞎了野豬的眼睛,將戰鬥演變為一場持久戰,這個男人,要遠比她想象中的危險。

“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在此之前,請先讓我講個故事吧。”

……

……

二十五年前的夏天,八歲的我被父母拋棄在了貧困區。

“萊恩(Lion),就在這裡等着爸爸媽媽,我們等會就回來接你。”

“嗯~”我開心地答應了。

我懷着期望的心情,一直等到了深夜。我感到非常飢餓與疲勞,在附近搜尋了一些食物殘渣之後,便進入了一間破舊房屋。

“哪來的小孩,滾出去,別睡在我的房子里。”流浪漢咒罵道。

我被人趕了出去,只能繼續尋找下一個棲息點。

艱難的一夜過去了,第二天我又回到了原地等待着。就這樣,我等待了一天、一周、一個月,直到我的期望完全破滅。

漸漸地,我在這裡穩定生活了下來,領着貧困區的生活物資度日,食物和巢穴已經成為了我生命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一個夜晚,一個醉漢闖入了我的巢穴,強烈的領地意識讓我本能地憤怒了起來,我直接向他發起了攻擊。

“滾出去!滾出去!”

醉漢被打得遍體鱗傷,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恐懼,在屋外蜷縮着,而眼前的這一幕,卻讓我感受到了愉悅。

不得不說,人一旦失去了精神意志,那他和野獸便再無區別,能驅使他活下去的,就只有生物本能了。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年,直到有一天,兩個人來到了貧困區,他們聲稱要招募童子軍,並闖入了我的巢穴。

“小傢伙,別那麼緊張,給你這個。”中年人說道。

他推送過來了一罐肉罐頭,那時的我,根本無法拒絕肉類的誘惑,像野獸一樣貪婪地吃了起來。

“慢點慢點。”

這兩個人是巴菲爾(Baffler)教授和彼得(Peter)教官,同時也是將我推下地獄的人。

最終,巴菲爾一共招募了五人,我們跟隨他來到了一個城堡,裡面裝飾奢華、面積寬廣,幾乎每個人都在歡迎我們的到來,擺在我眼前的是三桌豐盛的晚餐,周圍聚集着五十多個8~13歲的孩子。

晚飯之後,我被分配到了一個二人宿舍,在這個地方,我遇到了一個救贖我靈魂的人。

“我叫本傑明(Benjamin),是一名牧師的兒子,很高興認識你。”

薑黃色的短髮、棕褐色的眼瞳,手裡拿着一本教義書,是一個很普通的十三歲男孩。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本傑明笑了笑。

“萊(Lie)。”

“真是一個有趣的名字。”

貧困區里的生活經驗告訴我,永遠都不要相信他人,更不能敞開心扉。

……

……

免費的享受終歸是要付出代價,隨着下一批“童子軍”的加入,我們夢魘般的生活即將拉開序幕。

“集合!”

“全部都給我起床!”

門外的廣播聲吵醒了我,不久,我就聽到了一陣踹門聲、慘叫聲。

“萊,快起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本傑明推搡着我。

他是正確的,在打開門的一刻,我就看到彼得用鞭子抽着一個孩子,很快,我們順着人流迅速離開了宿舍。

此時,天空還沒有完全亮,彼得帶着兩個一瘸一拐的孩子趕了過來。

“從現在起,你們要開始全身心地投入訓練,我會將你們培養成一名真正的戰士。”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我們一直保持着站立姿態,很快,那兩個受傷的孩子出現了體力不支,彼得將他們拖拽了出來,毆打着、踐踏着,直到他們的求救聲逐漸消失……

“額啊啊啊!!”

這一幕讓兩個孩子尖叫了起來,癱坐在地上,三個孩子也順勢逃離了這裡。他們的結局自然是悲慘的,不久,七具屍體整齊地擺放在了我的視野前方。

“逃跑的下場,你們都清楚了嗎!?”

“是…是…”

“給我大點聲!”

“是!教官!”

夜晚,訓練結束了,我和本傑明回到了宿舍,他就像一個斷線的提線木偶,癱倒在了床上,眼神里透露出恐懼。

“真的是太可怕了,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地獄!”

“我只想活下去。”我說道。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隨後,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低着頭,飛速地念着一些詞語,看上去十分虔誠。

“你在幹什麼,本傑明。”

“我在做祈禱,我希望他們的靈魂能遠離這個地獄,回歸天堂。”

在這種環境下,居然還在為死人做祈禱,真是一個古怪的人,那時的我如此思考着。

之後的一周里,又有幾個人被陸續淘汰了,但我們對這種場景已經感到了麻木,只有本傑明還是老樣子,每當有人死去時,他都會在晚上為他們做祈禱。

不得不說,巴菲爾制定了一個很巧妙的策略,從周一到周五是訓練,周六和周日則是巴菲爾的文化教學,他總是以一副慈善的面孔出現,溫柔的語氣讓所有人都對他充滿期待。

在第四個周日晚上,巴菲爾為我們準備了一場盛宴,所有人都在狂歡着、嚎叫着、貪婪地吃着食物,唯獨本傑明一個人在思考着什麼,不久,我和他回到了宿舍。

“喂,你剛才在想什麼,這麼美味的食物你為什麼不吃?”我詢問道。

“我在思考今天下午的文化課程。”

“萊,你感覺到了嗎?巴菲爾教授正在給我們灌輸一種狂熱思想,讓我們去崇拜他、敬畏他。爸爸曾經說過,將自己標榜為信仰對象的人就是惡魔。”

“你瘋了嗎,巴菲爾是惡魔???”我壓低了聲音。

“是的,我懷疑彼得教官只是一個傀儡,巴菲爾教授才是真正的惡魔,而這個地方則是一座惡魔轉化營。”

“萊,千萬不要被蠱惑了。”本傑明繼續說道。

這段話語在一定程度上警醒了我,因為,與本傑明相處的一個多月以來,我很確信他不是一個瘋子,甚至可以說是唯一存有理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