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烏雲掩蓋住了陽光,天空顯得十分陰沉。戴維斯像往常一樣來到了吸食致幻劑的地方,他一想到昨天的黑色洋服女人,怒火一瞬間就湧上了心臟,他昨晚發了誓,如果那個女人還敢來這裡,絕對要把她的腿打殘,再賣到國外當奴隸。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戴維斯不經意間看到了那個穿着黑色洋服的熟悉身影,站立着不動,他的表情變得憤怒,狠狠地甩出了手中的致幻劑,立即跟了過去,而那個身影似乎也注意到了戴維斯,迅速跑開了。
戴維斯跟着那個身影來到了一個更加偏僻的地方,周圍儘是建築物,沒有一個人。
“媽的,那個臭**跑到哪裡去了。”
此時,艾奇從戴維斯身後的建築物慢慢地走了出來,戴維斯瞬間轉過身,並說道。
“臭**,你真的還敢來這裡,還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我還真得誇誇你。”戴維斯掏出了手槍。
戴維斯將手槍對準了艾奇,而艾奇卻是一臉平靜地站在他的對面十米處,凝視着槍口,說道。
“你覺得你能打中我嗎?”
“少他媽給我得意忘形了!”戴維斯吼道。
“啪”
“啪”
“啪”
戴維斯連續開了三槍,但艾奇卻躲過了所有的子彈。
“怎麼搞的!怎麼一槍都打不中。”戴維斯變得更加狂躁。
“啪”
…
…
…
“啪”
接下來的八槍依舊沒有打到艾奇,儘管手槍沒有彈藥了,戴維斯還是瘋狂地按着扳機,而艾奇則拿出了相機拍下了他手持槍械的罪證。此時,戴維斯才反應過來,子彈早已經打空了,轉而手忙腳亂地在身上尋找着彈夾。
“媽的,哪裡去了。”
“pang”
一顆子彈擊飛了戴維斯手中的槍,他看到艾奇橫握着左輪對着自己,漆黑的槍口下不斷散播着死亡的恐懼,他之前的憤怒與神氣轉瞬即逝,癱坐在地上。艾奇一步步地逼近,戴維斯只能不斷地後退着,然而,他的身後與左右都被牆壁阻隔着去路,只留下的是他哀求的表情。
“我錯了…是我錯了,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你知道嗎?罪惡的種子埋藏在土地,它吮.吸着這座城市的養分,慢慢地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一朵綺麗的惡之花誕生了,盛開,盛開,再盛開(黑色長發變為純白),它散播着一輪又一輪的緋色罪孽,人們臣服於它的罪惡,又屈服於它的妖艷(黑色的瞳眸變得鮮紅)…”
“你…你…你你你,是魔鬼,別過來!!!。”戴維斯指着艾奇。
“…不久,罪惡的種子開始在內心發芽,它帶來了傲慢、貪婪、嗜血、殺戮、死亡,而世界也將沉淪為奈落之底(ならくのそこ)。(黑色的根狀物遍布在臉上)”
也許是吸食了致幻劑的緣故,又或是艾奇產生的強烈恐懼,戴維斯看到天變暗了,他所聽到的聲音變得像機械一樣笨重,他的大腦就像一根繃緊的弦,漸漸地,他看到一股黑霧氣場(Aura)環繞着艾奇,變得若隱若現。黑霧散去時,他眼前的女人變成了一個猙獰死神(Grim Reaper),身着黑色披風,骷髏臉,紅色的雙眼,手持鐮刀,展開着黑暗的羽翼。戴維斯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動彈不得,死神慢慢靠近,他大腦的那根弦也越綳越緊。當揮出了鐮刀的一剎那,戴維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救我!救我!快來人救我。”
……
“額…啊啊啊……”
……
“這是什麼鬼地方,好燙,好燙。”
戴維斯眼前的場景變成了一片沼澤,而他正深陷其中,呼喊着、掙扎着……隨後,沼澤消失,場景變成了高空,他正飛速地向下墜落……再隨後,周圍的環境變得熾熱與鮮紅,就像是身處在地獄中……但他實際表現出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是如此滑稽,就像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一樣。
艾奇收起了左輪槍,回歸了原本的狀態,但表情變得有些吃力,她走到旁邊的屋檐下坐了下來,拿出了歐若拉和艾納基,恢復一些體力。稍作休息后,艾奇彎下身子撿起了那把黑色的手槍,此時,不遠處兩個人正趕到事發現場,艾奇認出了其中一個人是洛克,而另一個人則是拿出了武器,敵意地看着她。
“冷靜點布萊恩,她是我們的秘密探員。”洛克說道。
簡單地交接后,艾奇告訴了他們戴維斯的名字,並出示了兩張照片,上面記錄了他的罪行,不久,戴維斯就被巡邏隊逮捕了。艾奇離開了貧民區,她騎上了馬駒,打開了地圖,下一步便是搜尋整個貧困區周圍的旅店,以SI的身份回收露娜留下的行李。
當艾奇拿着露娜的行李離開旅店時,她才發現夜晚早已降臨。艾奇回到了酒館門前,拿着行李推開了門扉,而托爾斯則在老地方等着她。
“紅茶就不必了,很快就會離開。”
艾奇將她的SI證,相機,剩餘的鈔票悄悄地遞給了托爾斯,隨後她將露娜、戴維斯,以及連環殺人事件做了一個綜合的敘述。
…
…
…
“露娜·薇斯普可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托爾斯有些傷感。
“還有一起更嚴重的事件。”艾奇將一張照片和戴維斯的手槍遞給了托爾斯。
“槍!這可真是個不得了的消息。”
艾奇這才將今天的經歷說了出來,並告訴托爾斯,他需要在明天與安全部門的人做好交接工作。
“剩餘的照片會在明天晚上交還。”艾奇補充了一句。
“嗯,清楚了。還有一件事,艾奇大小姐。”托爾斯說道。
“對於這場長達兩個多月的連環殺人案,你的判斷準則是什麼?這一點對我們的後續工作很重要。”托爾斯十分嚴肅地說道。
“正義、邪惡,這些只不過是基於人們的利益觀念而產生的標籤化詞語,法律的誕生是為了維護整個社會的運作秩序,創造出讓國家平穩發展的優良環境,但是,法律的存在也不應該是一條條冰冷的條文,它的理念作用於人,這也意味着它必須被人所駕馭,去真正地守護受害者、懲戒傷害者、處罰加害者,平衡社會秩序,這才是法律的本源所在。”
“我想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當艾奇起身準備離開時,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回頭說道。
“對了,托爾斯,那起模仿殺人案的進展怎麼樣了?”
“暫時處於擱淺狀態,聽刑偵部門那邊說,這起案件的初步判斷是熟人作案,兇手給出的線索很多,整個案情也不複雜,沒有處理的原因有兩個,一是為了稀釋連環殺人案的時間密度,降低不必要的恐慌,二是人力資源的不足,刑偵部那邊還有許多更棘手的案件。”
“明白了,五天後我會來處理這起案件,屍體可以在近期歸還給家屬,同時要阻斷這起事件在公眾與連環殺人事件之間的聯想。”
…
…
道爾莫斯的大圖書館內,賽斯從沉睡中醒來,用左手揉了揉雙眼。
“好痛。”
賽斯看着眼前被重新束縛着的露娜,她很早就處理好了露娜嘴上的血跡,收拾了被咬斷的繩子殘骸,並清理了所有的戰鬥痕迹,她從內心裡希望露娜不要留下那段糟糕的回憶,隨後,她拿起了《境界線·死》開始研讀。時間過去了許久,賽斯依稀聽到一些騷動,以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內心變得有些期待。當圖書館的門扉被推開,賽斯看到艾奇拿着一箱行李,她開心地跑了上去。
“艾奇小姐!”
“艾奇小姐的臉色…好差。”
“嗯,這幾天經歷不少事情。”
“那個…對不起!艾奇小姐。”賽斯愧疚地低下了頭。
賽斯咬了咬嘴唇,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將露娜逃出束縛的事情告訴了艾奇。
…
…
…
“以後要小心一點,你沒事就好。”艾奇安慰着賽斯。
艾奇幫賽斯整理了一下她的散亂的頭髮,隨後拿出了照片,並將露娜的故事講述給了賽斯。
…
…
“露娜小姐的過去,好悲傷……”賽斯用力捂着胸口。
賽斯將露娜狂化的時間規律告訴了艾奇,根據規律判斷,距離露娜清醒還有一個多小時,在這段時間內,賽斯和艾奇幫助整理出了一套房間,其中的床位數和基本裝飾也是模擬黑格爾的布置。隨後,她們回到了圖書館,解開了露娜的束縛,等待着。
不久,露娜睜開了雙眼,她感覺口中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以及渾身酸痛,這些信號告訴她,下午期間又發生了狂化。
“露娜,醒了嗎?”艾奇說道。
“艾奇小姐?”露娜本能地揉了揉眼。
“從現在起,我要為你做心理治療。”艾奇拿出了一疊照片。
賽斯躲在門扉附近的書櫃旁,露娜拿着一疊照片的反面,隨後,艾奇的雙眼變得鮮紅,露娜內心又出現了一股詭異又熟悉的感覺,此時,她看到艾奇的身後,正綻放着一朵巨大的黑色薔薇,露娜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扭曲。
“控制好你自己,然後翻轉這些照片,按照順序一張張瀏覽。”
露娜感覺有些難受,當她看到第一張照片——昏暗的柴房,一股幽閉感籠罩着她,讓她感到喘不上氣,身體也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很好,再慢慢地切換到第二張照片。”
拿着匕首的戴維斯,以及他兇狠的表情,怒火瞬間衝擊到露娜的心臟,她狠狠地咬着牙,緊緊地捏住照片,表情也變得越加憤怒和扭曲。
“露娜!快冷靜下來!”
第三張照片——遠視角遍布鮮血的屍體,露娜的憤怒瞬間消退,她的手顫抖着,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下來。
“然後是第四張。”
第四張照片——近視角遍布鮮血的屍體,露娜認出了這個人,她的呼吸變得越來混亂,渾身劇烈地顫抖着。
“第五張!”
奧黛麗的家,一些陌生的記憶浮現在露娜的腦海中,她的頭很疼痛,用右手緊緊地捂住,咬着牙忍受着。深邃的幽閉、緊促的呼吸、顫抖的身軀、復仇的怒火,艾奇看到露娜的狀態變得十分不穩定。
“快!最後一張!”
艾奇的眼睛回歸了深棕色,恐懼感消失了,露娜看到的是奧黛麗的溫馨笑顏,
一瞬間,艾奇緊緊地懷抱住露娜,撫摸着她的頭。
“露娜,露娜不要怕,奶奶在身邊。”
“露娜,露娜不要怕,奶奶會保護你。”
這一刻,露娜想起了與奧黛麗的往事,回憶里的溫馨、美好、歡笑,平息了她的憤怒、恐懼與顫抖,露娜的眼淚不斷地湧出,大聲地哭喊了出來。
“奶奶…”
…
不久,露娜睡在艾奇的懷裡,站在書櫃后的賽斯擦着眼淚,她也切身地感受到了露娜所傳達出的思念。十幾分鐘后,當艾奇確認露娜熟睡后,她和賽斯來到了提前布置好的房間,將露娜放置在床上,賽斯拉了拉艾奇的裙角。
“露娜小姐已經沒事了嗎?”
“不是很確定,這起事件伴隨了她太多年,多少會在心理上留下一些不可逆轉的影響,最後的結果,恐怕還是需要由她自己來創造。”艾奇搖了搖頭后說道。
“這樣啊…”
“那個,今晚我想跟露娜小姐睡在這個房間。”
“嗯,也要照顧好自己。”艾奇略帶微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