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21日

新京城

城墙外,天空渗着战火余残的一缕缕黑烟,遍地的残躯,混浊的空气里弥散着的尚未腐败的腥臭,在战场上漫步着,脚下是堆积的蔑视的尸体,覆盖其上的共生体仍不停蠕动着,想要爬上他的靴子

他跺了跺脚,把那恶心的东西踩在脚底

环视了四周,一眼望不到头的废墟里,几量装甲车在处理着裹满黑色角质的胶囊,时不时从中钻出几只新生的蔑视,被旁边的人几下干掉,倒作几坨新鲜的肉块

当然

他是个工兵,跟那些人比起来,他的工作简直是轻松到了极点——回收战场上的资源,或是修补防御工事——他倒是也没他们那个能力

“天灾人祸啊”工兵喃喃自语着,被突然从城墙内传来的枪声给吓了一跳

这样的声音经常出现,像是旧时人们每日都会听到的鸡鸣声似的,他从没经历过那种田园里的平静生活,估计将来也不会有

新七中的学生可真有活力啊,这样想着,若无其事地走开了,继续清理着平静的战场

而此时,城中心的百米高楼上,银发的少年伫立在一片血泊中,透过晨间的薄雾远远地望着,那缥缈雾气所包裹的废墟

苍白的手臂上的流窜着阵阵寒气,纤细腕部上围着的一圈晶莹的水雾,在地平线边缘泄出的日光中显出金色的神采

“没意思”

叶竹笙坐在那混凝土悬崖上,从收纳中拿出一件羽织,黑底蓝边,借着随意刮起的风,披在了身上

抬手伸向后颈,撩起两件衣服间的发丝,随意地散在肩头,伴着晨风在空中舞动着

“该回去了”叶竹笙低头望向身下,伸了个懒腰,闭上双眼,任凭自己的身体向前方坠去

8:41

叶竹笙百无聊赖地翻着从活动室带回来的那几本笔记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

“哦斯”

“干什么”叶竹笙不耐烦地嘟囔着

“我找到了个好玩的东西”电话另一头的匿冥饶有兴趣地说着

“周末再说,我刚下课”

“巧了,我一会就来”

叶竹笙抬头瞟了眼黑板上的挂钟:“来哪?”

“学校啊,新七中”匿冥的语气渐渐地变得有些复杂:“下趟公交是八点五十,到你那之后正好是第二节下课”

“你来干什么?”

“怎么,领导视察不行吗”

“……”叶竹笙表示无语:“来就来,别搞太大动静…………说了也没用”

“对了,学院祭快到了”

“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新七中的校庆”匿冥看了看表:“你快上课了吧,先挂了啊,等我嗷”

“说的不明不白的”

被匿冥挂断了……叶竹笙没有办法,也不能拦着那家伙,只是觉得有些累了,索性就趴在了桌子上

不知怎的,突然便有了困意

熟悉而又温暖,仿佛是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刚上高中的傻小子

已经两年了啊

迷迷糊糊地听见讲台上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响,从白发的缝隙里瞧见阳光从这头溜到那头的身影

灰尘追逐着被其赋予了体积的光,无声地停落在陌生人那乌黑的发上

像梦一样

广播突兀地响起

不知廉耻地将还没睡醒的学生们揪起

叶竹笙嫌吵,就坐在教室最后面的窗台上,拉出那本笔记来看

屋外的风轻拂着他的白发,在阳光下逐渐变得透明

等等,透明?

叶竹笙突然警觉起来

窗/3~?象逐氵3)~*7、像是衤~%@。

“?”

叶竹笙向余光里逐渐接近的那个身影看过去,在相隔两米的地方停下

金色的发在!&@/片乱码中泛起几圈金色的光晕

那就是梦境的所有者吧,叶竹笙猜到,想要看清她的脸

但可惜的是,即便是只隔了几步的距离,那面孔也还是一副无法辨认的样子

是梦境的缘故吗,叶竹笙很快便否认了这个判断

(热知识:在梦境里,虽然大部分的人你都能认出来,但脸一般都是糊的)

即使被成片的故障色块覆盖,叶竹笙依然能感觉到她的困惑

“为什么,你会……”莫名涌出的一股鲜红从她的嘴角涌出

紧合的双唇却止不住从缝隙里溢出的鲜血

叶竹笙跳下窗台,向她跑……

惊醒。

“别睡了”

叶竹笙猛地抬起头来,被闯进视野的那个红发家伙吓了个半死

“真晦气”叶竹笙侧头嘟囔着

“醒了?”

叶竹笙拖着软趴趴的身体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然后扭头便走,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

匿冥是首富之子,自然在京城很有人气,和班里的几个粉丝握过手,打开了道路吼,便小跑着追了上去

叶竹笙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向后瞥,直到身后的匿冥走到他的身侧:“这次怎么没用你那能力呢”

“疼啊”

“知道疼还用那么勤”语气中带着一种长辈训斥小孩的意味:“查出来是什么问题了?”

“查出来了”匿冥苦笑着说道:“粒子不够用,吃我手心的肉”

“你那个用法粒子就不可能够用”

匿冥的笑容变得健康了一些:“也就一天200多次而已啊”

“一天200多次还算少?”

“你那都成被动技能了花的能比我少?”

“我粒子量比你多啊,再说我恢复速度也比你快”

“嘿嘿,挺好”

“挺好什么”

“看你说这么多话”

叶竹笙叹了口气,心说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回原本那个爱耍宝的憋样了

“那我不说话了”

“你看,你天天闷得跟个哑巴似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行行,快出教学楼了,去哪啊”

“我怎么知道,你赶紧去做你自己的事去”

“好好好,我马上就走,帮我跟晓打声招呼”匿冥将一个手提箱传送到自己手里,背对着叶竹笙,挥了挥手

“这家伙”叶竹笙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知道耍帅”

这下可不好办了

后面两节课开大会,没必要上,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要想熬过去还得费一番功夫,无谓的思绪在脑海里徘徊着

说起来,今年的夏天有些违背常理,正常来说,今年的夏天应该会很热的

可现在的温度只是偏暖,完全没有他两年前曾预料过的那种燥热,像是回到了那个温室效应还不那么严重的时代

几片被撕裂的云悠哉地游荡在一片清澈的蓝里,不愿停下

拉开社团室的门,扫过空旷的活动室,径直向左边走去,余光里,杨谌泽还在写着笔记

叶竹笙伸出手指,在书架里的笔记上滑动,停在其中一本上,将其抽出,翻开

他靠在墙边

那字迹异常工整,就像是印刷出的一般,心生的排斥将他的目光从纸页上剥离

叶竹笙抬眼看着3米之外的杨谌泽,突然间注意到他手里的笔,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羽毛笔,羽毛是从最美的黑天鹅上摘下,黄铜的光泽和羽毛的色彩相得益彰,像是从遥远的过去穿越了时空的大门,降临到现世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去看他的笔

回忆里的某根弦被再次系起

他惊叹于杨谌泽书写的速度,便想去看看他在写什么

尽量放轻脚步,无声地走到他身后

那不是平时在用的笔记本,左右各放了一摞印着表格的A4纸

“你在干什么”叶竹笙问道

“帮学校盖章签名”杨谌泽抬起左手,将最上面的一张放在右手边:“也不知道这学校为什么非得整纸质的报名表”

“这表是做什么的”

杨谌泽从左边拿起一张,一边扫了扫,一边回复:“节目报名,擂台赛报名,运动会报名,社团活动报名,会展报名,社会实践报名,还有参加班级赛的学生名单”

“好恐怖”

“tmd老子都整了NM两个点了,门口那三摞破表都是我一个人签的”杨谌泽咬牙切齿道:“李应闻那狗东西还被学校调去整别的去了”

“啊,这么叫他他真的不会生气吗”

“我管他啊卧槽,平时称兄道弟的”

叶竹笙在心里给他捏了把汗

“那为什么不用电脑……”

话到了一半马上被杨谌泽打断:“用那电脑还没我用她手写快呢”

“这是你的灾对吧”

“哦我的天呐,别用那个通用的名字叫她,她的名字是纳布纳多(Nabunado)”杨谌泽用流利的译制腔反驳着:“有名字的灾比那些没有的要强上太多了”

“还有这种特性的吗”

杨谌泽随后摆出一副鄙视的表情转头看着他说:“你不会还没起名字吧”

“零度”

“还不错”杨谌泽很快把头转了回去:“不聊了,还有一堆活”

叶竹笙也不再过问,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轰——

巨大的雷鸣声在诺大的走廊里回荡

“这晴天霹雳的,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李应闻念叨着,踱步走到杨谌泽旁边

“你看尼玛呢,快去干活”杨谌泽骂道

李应闻无奈,不紧不慢地坐在电脑前:“又学院祭,这下热闹喽”

“为什么我们要帮学生会搞这个啊kora"宋汝抱着一摞文件夹走了进来,气冲冲地将那一摞东西砸在了李应闻的办公桌上:“李应闻!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没看到啊,你在我后面跟着?”李应闻一脸无辜地说着,手指在键盘上百米赛跑

宋汝像是炸毛的兔子一样,气冲冲地蹦到李应闻身后,捏着他的耳朵大喊大叫

又是一声雷鸣,然后是救护车的尖啸

“又给人送去医院了?”杨谌泽随口抱怨着

“谁知道呢,她下手一点分寸没有”李应闻语气中带着些无奈:“要不说现在新校区准备建个医院嘛”

“就因为她?”

“大概率是了,她家那个条件建个……”

“什么东西,发生什么事了”叶竹笙不解

杨谌泽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人被送进急诊了”

“这叫没事吗……”

“今天是学园祭赛前预热,大部分学生都会去擂台碰碰运气”杨谌泽伸了个懒腰:“据说还蛮精彩的,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叶竹笙摇了摇头,反正跟他也什么没关系,就算去看了也只是白费时间……

“叶竹笙!”晓大声招呼着,不过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座位了

结果最后还是因为太无聊了而决定要来看了啊——这样想着,坐在仅剩的座位上

“你怎么来了”熟悉但并不完全熟悉的声音从左耳那边传来

“在这遇到你可真是晦气”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一见面就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礼貌啊”莫梁眯着眼,强挤出一个笑容,眼角微微抽动

呜哇,好二次元的展开,叶竹笙在心里吐槽着,又想起和他一起的那个金发少女:“你女朋友呢”

“她今天例假”莫梁叹了口气,眉宇间多出一丝担忧

“哦。”叶竹笙回应道

莫梁有些惊讶:“你还知道例假这个词啊”

“我18”

“我以为你16的”

“没事,还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说我幼”

“所以以前的人都是暗示来的吗”

“大概”

两个人的对话丝毫不影响人群看戏的热情,雷鸣震耳欲聋,欢呼不绝于耳

从头顶的扬声器里传来主持人兴奋的话语:“连胜!太激动人心了,她的闪电已经贯穿了三个对手,接下来她还会为我们带来怎样精彩的战斗呢?!”

叶竹笙皱眉:“那是……”

“周榜第四,宋穗,能力是‘电击使’”

叶竹笙点了点头,回看场上的人,整洁的百褶裙子,日式学生皮鞋搭配黑色短袜,再加上她电流萦绕的茶色短发

“奥对,她是个中二病”莫梁小声对叶竹笙说着

“她会发射超电磁炮吗”

“会”

叶竹笙无语,转头看比赛,又有一人登上擂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不太舒服

“又是一位勇敢的挑战者,他今天能不能成功捡漏,坐上周榜第四位的宝座呢”

叶竹笙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救护车:“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场,开始!”

主持人的宣告声结束,场地登时被电流声填满

宋穗高举右手,电流在她周身游走,游龙一般环绕着她的身体

张开的手掌高指着头顶的雷云,从中传来滚滚不绝的轰鸣声

忽然地,两道雷光从空中乍现,白灼的回路在其指尖中止

刹那间,那只手从头顶落下

轰!

一阵寂静之后,几个医生跑上擂台,七手八脚地将她的对手抬上担架

主持人大声宣布着宋穗的胜利,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甚至有一伙人扛着横幅挥着荧光棒给她应援

“她一直这样吗”叶竹笙问道

莫梁摇了摇头“以往还挺温柔的,一般就只是麻痹一下”

“恐怖分子吗这是”

“你要不要去试试”

“不去”叶竹笙向后仰去:“没意思”

“说的也是”

叶竹笙伸手抓向两人座位的中间,然后揪着一根像是树枝的东西将其拔了出来:“这什么东西”

莫梁瞟了眼树枝上长着的眼睛,嫌弃地:“好恶心”

叶竹笙看着这玩应,又看了看紧紧扎进混凝土里的那个根,回头再盯着那只眼睛

那只眼睛很奇怪,看着应该是人类会有的形状,却没有人类该有的瞳孔

叶竹笙猛的一握,蓝色的微光从指缝里泄出

整个树枝炸裂开来,碎成几片落在地上

“怎么了?”莫梁疑惑

“有个孙子在监视我”叶竹笙骂道,随即抓着那条深入混凝土的根,将数量恐怖的粒子注入进去

莫梁微挑着眉,看着那棵散发着森蓝色微光,逐渐干瘪枯萎的根,直到它化作一片死灰

此时,新七中城墙外

包裹着生命气息的苍绿色树苗,只是看着它,也觉得胸口无比舒畅

洁白的礼服包裹着他,在阳光的洗礼下只剩下虔诚二字

何等沁人心脾的情景啊,宛若神明降临在信徒的面前

亚当看着这株树苗,倾听着它的低语

嘶啦,令人脑袋发昏的尖锐声音从树梢传来——那根树枝伴随着一阵蓝光化为了灰烬

亚当微微皱眉:“被发现了?”

“果然不能小看你啊”亚当俯下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猩红色的液体,将其倒在树苗的干上,任其流向树苗的根部:“告诉我,你还需要什么”

亚当侧耳倾听

“这样啊,那我……”他站了起来,白色的礼服在阳光下散发着青绿色的光华:“马上就去准备”

截至2023.7.20日,已有5人从我市零区监狱离奇失踪,在现场……

“别看你那手机了”莫梁小声道

叶竹笙瞟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着

“你不想看看他是怎么打的吗”莫梁侧过身,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让叶竹笙这么痴迷

叶竹笙下意识地将页面划走,把手机存回收纳:“他的战斗我看过太多次了”

没意思

叶竹笙没把这三个字说出口来

“走了”果断地从座位上站起,向观众席下走去

莫梁吃了一惊:“你去干什么?”

“去看看那棵树”

一束蓝色粒子从叶竹笙视线的角落里迸发而出,莫梁也注意到了那喷泉一样的蓝色粒子流

叶竹笙翻过栏杆,轻盈地落在地上,原地右转顺着离开的通道走出社团楼

无视身后嘈杂的欢呼声和偶尔飞至身前的金色粒子,径直向学校西墙走去

莫梁追赶不及,便悬浮起来,越过成片的樱树,径直落在叶竹笙身侧:“你到底要去哪啊”

叶竹笙放缓脚步,用他苍白的指尖触碰那极端厚实的墙壁,它试图把自己的冰冷偷偷地渗进叶竹笙吹弹可破的皮肤,却被一道来路不明的屏障推了回去

指尖汇聚的粒子幻化成一块极端锋利的金属薄片,被叶竹笙夹在两指之间

“这是……”莫梁感到莫名的熟悉,也抬手唤了些粒子出来

“锚”叶竹笙转身答复,随手将那薄片插在地上:“传送锚点”

“茅?什么东西?”莫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叶竹笙探出手来,摊开的手掌显然是想邀请匿冥一起

“不是,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啊”莫梁还在思考,有关那薄片的名字

叶竹笙轻舒一口气:“去找那个监视我们的家伙”

边说边控制粒子遮住周围的摄像头

莫梁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直觉还是让他搭上了叶竹笙的手

“要走了”

空无一物地散落着些混凝土的碎块,与那布满锈迹的血肉一起,诉说着这里曾拥有的热闹与繁华

夏日的风不合时宜地将夹缝里的污秽卷起

飞萤一般从那废墟中的死灰中飞出,明灭闪烁的幽蓝交叠着汇聚成尖锐的金属

日光在金属的反射下汇聚成闪耀的光点,只在瞬间消失,音叉般悦耳的脆响中炸开的蓝光,化作光芒闪耀的道路

两人从一瞬的那蓝光中现出身形,站稳脚步

叶竹笙吸了吸鼻子,缝隙里的腥臭和钢筋上的锈痕,唤起的记忆,有关废墟的那两年……

但当下可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

叶竹笙转过身去,视野所及只是漫无边际的荒野,只有余光中围墙上的微弱光芒能够告诉他,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啧,让他跑了”叶竹笙骂道,随手将一颗锚插在脚边

莫梁总算想通了状况,上前两步,按住了叶竹笙的肩膀:“还有一点痕迹”

几颗翠绿的粒子从空中显现

叶竹笙瞟了一眼,叹了口气:“跑得真快”

莫梁沉默着看向地面,蹲了下去

叶竹笙也沉默着,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莫梁一掌拍在一块混凝土的碎块上

从那碎块里传出令人不悦的声响

莫梁握紧拳头,像是攥着根绳子一样地站起

那恼人的声响持续了一阵,一颗眼珠子从碎石堆里钻出——准确来说是被拽出来的,连着那有些蔫的树枝

“继续”叶竹笙冷冷地回应

莫梁继续发力,将其连根拔起,看着那有些虚弱的根须在空中无力地挣扎

然后猛地将那眼珠子捏碎,便化作一滩沙沙的死灰,遁在了混凝土的缝隙里

“有什么感想?”叶竹笙的语气相当冰冷

“啧”莫梁咋舌:“恶心”

“呼”叶竹笙长舒一口气,柳了柳侧边的头发,但手指很快就被那理不齐整的头发勾住

“之前就想问了”莫梁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叶竹笙插在头发里的手指

“你要是也要每天凌晨出去跟人拼刀子的话就不会想问了”叶竹笙一顿,把手指拔了出来:“又没洗干净”

“快回去吧”莫梁无语,莫名地想象出叶竹笙满发鲜红的情景

“走了”叶竹笙向身侧探出手掌

莫梁自觉地把手放了上去,从蓝色的微光里,瞥见叶竹笙手背边缘的细小伤口

莫梁还没适应这种感觉,被那蓝光照得有些迷离

“走了”叶竹笙摆了摆手

“等”莫梁赶忙追上去:“走那么快干什么”

“你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到吗”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沉闷嗓音在少女阴沉的脸色下变得愈发地清晰刺耳:“这段时间不要再打给我了,我还有工作”

“好的,父……”

不合时宜地被挂断了电话,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能够说出口,午后耀目的光百无聊赖地洒在少女阴沉着的脸上

“怎么,又没理你?”

少女失望的表情里竟然意外的没有先前的悲伤,她顿了顿,从座位上坐起

身后的墙角里,洁白石膏所化的半身天使,在那被风吹动的窗帘的阴影里若隐若现,那张没有一丝瑕疵的圣洁的脸,在阴影的笼罩下显现出些不解风情的高傲

少女望向窗外,空洞的目中倒映着的,迟迟不愿落下的落樱的飘摇的娇躯

锐利的刃划过非人的白皙皮肤,飘落的碎屑沉默着,时间凝固一般

“嘶——”稳握着刻刀的手颤抖着,锋利的刃消失在石膏的缝隙里:“啊啊啊啊,又错了”

少年捂着脑袋,跌落在身后的座椅上,翘着前面的那两个凳腿:“为什么就是赶不上那墙角的失败品呢?”

“你闭嘴!”少女用有些低沉的声音骂道:“骂够了没有”

她咬着嘴唇,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露出玩笑一般的无聊表情的那个少年,从那张令人恼怒的面孔里尝出一抹被其深深藏起的,对自己的担忧

“多管闲事”少女背过身去,紧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

“我说你啊,干脆就离开你那个家,自己过活算了”少年摇晃着,凭着身下那两只脆弱的木腿,侧着头:“干嘛非得借着他的风光过活”

“还有你那个妹妹……”

“我是绝对不会把她交给父亲养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就继续拿你那少得可怜的奖学金过活?”

少女扶着肩膀,低下头去,眼里的光逐渐涣散:“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少年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着她黑色的背影,笑了笑:“跟之前一样就好了”

“在这个全是烂人的学校里,只有你是那个唯一的——”

“女皇”

“目前,失踪的7名女性已被找回,余下的4名受害者仍行踪不明”

迷幻凌乱的叫喊声相溶于淫贻有序的奏音

冰冷色调的电视灯光撒在温暖色调的大片肌肤之上

令人窒息的渴望塞满了狭小黑暗的房间

“……不打扰”鳞可见不得这些,赶忙把暗门关上

“先不要走”这是一个明显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苍老声音,从微弱灯光的倩影里传出,又转回到黑暗之中

从巨大睡袍的阴影里走出的中年人:“不来玩玩吗?”

“蛇不与人类交欢”鳞眨着眼,无意从瞳孔里流露出的一丝藐视

出人意料地被这个“老客户”所捕获

“食欲,性欲,破坏欲”中年人从一无所有的阴影中送出声音:“人类总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

鳞瞥着他,从一张一合的嘴里品尝着无法理解的梦呓

“贪婪,傲慢,色欲,嫉妒,愤怒,暴食,怠惰”狭小房间里不合时宜地传出金属摩擦的激烈尖叫:“人一生都在从枷锁中逃脱,却因此为他人套上枷锁”

“就像你一样?”鳞歪着头,视线越过男人宽大的睡袍,在接触到耀目黑暗的里侧时流露出一丝怜悯,又在感受到到相同触感的瞬间折返

鳞看着男人的眼睛,他很奇怪,他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甚至可以说极端敏感,可他那双蛇的瞳孔却没能从那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邃皱纹里发现任何他曾设想过的东西

“算了,老规矩,药给你留下,口服外敷,钱送到底下就行”

“慢……”他顿了一下:“走”

鳞重重地把门关上

一些过去的虚影带着前文的那丝触感,拌住了他的脚踝

熟悉又陌生的温度,对这个曾经抛弃了的一切的生物来说,正好合适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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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咕了好久,会有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