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得意!寧寧還沒有認輸呢!”第八顆蛇頭急速撞來。
半空中用劍抵擋,卻已然來不及,疾風呼嘯,將我震飛百餘丈,重摔在地,全身散架一般,再無半點力氣。
藉助黑劍,十秒爆發,爆發過後,形勢逆轉。
“活該!誰讓你手下留情，”黑劍怨道,“全部斬落的話,我們就贏了。”
一起逛街的片段,眼前閃過,為何今日卻要相互廝殺。
“我只想保命而已,並未想過要除掉她啊!”
“笨蛋!白痴!假仁慈!”黑劍氣急敗壞的叫道,“戰場上的仁慈行為無異於自殺!”
熾熱的火焰,燃燒的灰燼,黑色的濃煙,狂躁的大蛇,“寧寧是不會輸的!”無頭的蛇頸噴洒着猩紅的血液,如雨水般落下,“寧寧要吞掉你,吞掉一切!黑洞!”話音未落,只見那顆將我撞飛的蛇頭,仰天長嘯,而後將血液化作玻璃罩一般,將方圓百里之地統統罩下。
“她要做什麼?”我問黑劍。
黑劍冷言冷語回道:“無論她要做什麼,以你現在的力量,都無法阻止,所以自求多福吧!”
風起雲湧,陣陣龍捲風拔地而起,吸入火焰、濃煙、沙塵,而後匯入蛇口。
“不好!她要吞噬我們,千萬別被她吸進去,否則萬劫不復,”黑劍插入地面。
古樹橫飛,光線暗淡,蛇口如黑洞一樣,正將血罩內的萬物吸入其中。
我雙手緊握劍柄,緊貼地面,雙腳被強大的風力拽起,半點顧不得其他。
“我、我快抓不住了!”全身陣痛,雙手漸麻,隨時有被吸入的可能,“快想辦法!
“笨蛋!我哪有什麼辦法!”插入地面中的黑劍也開始有鬆動跡象,“除非……”
看來,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除非你還有什麼隱藏的終極絕招!”我說。
“除非你能快點覺醒真正的力量!”她道。
異口同聲,略顯尷尬,這下死定了!連人帶劍,捲入旋渦。
就在此時,天空中血紋玻璃出現龜裂,而後刀光一閃,屏蔽碎裂,隨之被吸入蛇口黑洞,只見停空矗立一人,手持大環刀,笑着說道:“傻兒子,還是得爸爸來救你吧!
身後不遠,則是我的爺爺,頷首微笑,單手支起新的屏障,以防黑洞暴走。
原來我的父親和我的爺爺還有這等本事,讓我刮目相看。
不及細想,小命要緊,大喊道:“爸爸!救我!”黑劍脫手。
“我來了,兒子!”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眨眼之間來到我面前,嚇我一跳。跟着抓起我的衣領,用力一甩,將我拋向身後,“剩下的交給爸爸來解決!”
爺爺接住我,他一手遮天,一手拎着我的后衣領,讓我懸在半空。
父親自豪的說道:“沒想到,你還能斬落一顆蛇頭,不愧是我的兒子。”
“爸爸,她是……”
“我知道!”父親打斷了我,然後對八岐大蛇略顯痛心的說道,“當你亮出獠牙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父女之情也就隨之斷了。寧寧,我們自認這一年待你不薄,為何今日你要這樣?”
父親和爺爺似乎早就知道她的真身。
大蛇未答,口中黑洞,仍在吞食四周萬物。
“也罷,也罷!”搖頭嘆氣后,父親突然近身,手起刀落,七顆蛇頭,依次滑落。
瞬間狂風停歇,時間彷彿靜止了幾秒。然後,七顆頭顱,紛紛墜在已經荒蕪的土地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無頭的蛇身,轟然倒塌,天空放晴,歸於平靜。
“結束了嗎?”不知為什麼,我心中悵然若失。
“還沒有,”爺爺回答我之後,問我父親,“為何手下留情?”
父親停滯半空,沉默不語。此時,八岐大蛇的蛇脖相互糾纏,逐漸合一,又再次演化成一條黑色巨蟒,昂首挺立,吐信作響。
“嘶嘶,寧寧只想要一個家!”碧綠色的眼眸凝視着父親,“原來你們並沒有被寧寧控制,自始至終都知道真相。嘶嘶。”
“家中知道你真身的人並不多,”父親低聲說道,“把你當做家人,從未想過揭開真相,也從未把你當做異類看待。”
巨蟒質問:“嘶嘶,既然把寧寧當做家人,那麼為什麼還要傷害寧寧呢?為什麼他回家后,大家都要圍繞着他呢?寧寧不明白,寧寧的心裡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很悶很悶,吞下的食物也變得索然無味。嘶嘶。”
“所以你讓嫉妒蒙蔽了心智,做出這種事情!”
“嘶嘶,寧寧沒有錯,他的出現才是最大的錯誤,寧寧不過是在糾正錯誤而已,嘶嘶,
只要他消失,一切都會跟之前一樣,嘶!”轉頭盯着我,瞳孔豎立,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之感。
突然,巨蟒一躍而起,欲有玉石俱焚之意父親緊握環刀,斜面上撩,風刃一掃將其攔腰截斷。
“嘶嘶,嘶嘶,寧寧好痛!”首尾兩段,落地扭動,“寧寧討厭爸爸,討厭你,為什麼選擇他,為什麼選擇他!嘶嘶!”
巨蟒痛苦的哀嚎着,眼見她兩段蛇軀扭動變小,直至前半段恢復人形,後半段退化消失。
“寧寧、寧寧會做一個好女兒、好孩子”仍有一層即將脫落的蛇皮覆蓋全身,她想要掙紮起來,但雙腿已然無力,只能支起上半身,抬頭仰望,向父親哭訴,“不要丟棄寧寧,不要丟棄寧寧,不要丟棄寧寧。”
父親落地,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我失去過他,死亡將我們父子彼此分開,日日夜夜,企盼可以再次相聚,所以……對不起!”
就算時間流逝,記憶變得模糊,卻仍然無法動搖我們的父子之情,也永遠無法改變一個
事實,我是他的兒子,他是我的父親。
“如果必須要做出選擇的話!”舉刀將落。
“爸!等一下!”情急之中,脫口而出。我扭身掙脫爺爺,自空中墜落,險些再次重摔地面,幸好爺爺急速落下,將我撈起,而後才緩緩着地。
我跑去二人中間,對父親勸道:“她只是一時糊塗,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何必殺來殺呢!
不管怎麼說,名義上她也算是我的姐姐,況且我從小就都希望有兄弟姐妹相伴。”然後轉身對她說到,“只要你發誓,以後不會想吞掉我大家和平相處,不好嗎?”
“當然最好也不要動不動就變成大蛇,怪嚇人的!”補充一句。
她咬唇不語,低頭沉思一陣,然後倔強的仰頭說道:“寧寧才不要聽你的呢!
我略感失望,“那我以後讓着你,好吃的都給你吃,這樣也不行嗎?
“好吃的都給我吃?”她重複問了一遍,見我點頭,她側頭又思考一陣,然後說,“好吧!既然你答應把好吃的都留給寧寧吃,那麼寧寧答應你,不變蛇也不吞你。”
啊!啊?那我們纏鬥了半天,害我差點丟了小命,究竟是為了什麼?後來,我才慢慢知道,對於她來說,家等於溫暖的房子和伸手可得的食物,家人則是提供這些必要條件的人。而我的出現,被她認為是要從她身邊奪走這些東西的人,理解上的差異差點讓我葬身蛇腹
美食,和平解決了一場本應你死我活的爭鬥,讓人哭笑不得。
父親收刀,退開兩步,爺爺緩步而來,說道:“如果你成為宇文家的孩子,就要與我約法三章。第一,不得傷害家人,且要保護好每一個人,尤其是火焰這小子;第二,常態保持人形,修身養性;第三,不準化身八岐大蛇。以上三點,你能做到嗎?”
她點頭,“嗯,寧寧做得到。”
“那麼,正式歡迎你成為宇文家的一份子,”爺爺微笑道,“我的孫女,宇文寧寧。”
被認可,安心下來,她低下頭,兩行淚水順着臉頰滑過。
我脫下上衣,給她穿上,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