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進入最後的200米直道,所有參賽選手此時似乎都已拿出了她們各自最快的速度!目前依舊保持在前三位置上的分別是森遜大、線秀和保鏢,往後緊跟的則是介子素和成田白仁,先行集團相互間的距離始終都差得不是很開,不到最後看來都很難確定結局將會是由誰來斬獲下本場比賽的一着榮耀——哦!成田白仁開始發力了,成田白仁開始發力了!她和介子素之間的距離正在被不斷得拉近,但她眼下的所處位置似乎過於偏靠內側了一些,不知道她有沒有辦法能夠在最後的200米直道內順利衝殺出來——喔!竟然!難以置信!從外道,有人從外道發力開始飛速超越向前了!原本阻擋在她前方的邁納爾達芬奇和國野沖國根本無法追趕,長獨角獸的位置看來也是岌岌可危——不,是已經被超越了!長獨角獸的位置已經被越,目前正落在了七着的位置上,但她的衝刺階段還遠沒有結束——”

“屋島君主!是屋島君主!屋島君主來了,屋島君主發力了,屋島君主超越了!太強了太強了,此番冠絕全場之氣勢讓前方相隔甚近的成田白仁和介子素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機會,只能將名次拱手相讓——”

太快了。

就像是道名副其實的閃電,明明上一秒才剛闖入自己眼角的余光中,下一秒,那抹深棕色的身影便已超前到了自己前側角位的方向上,並且繼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拉開、拉大着和自己之間的距離——屋島君主,身負此名的馬娘此時無疑已經成為了那個令全場所有人都不得不向其矚目的對象,同時伴隨着最後一聲“牡蠣——”的悲鳴,在將只能無力地遙望着自己背影的最後一位對手給狠狠地甩落往後方后,至此,她的眼前終於再無其他人奔跑的身影了。

而比賽的結果,也已再無一絲懸念了。

“最後的100米直道,屋島君主的衝刺之勢依舊沒有結束,與後方的森遜大之間已經被拉開了2馬身、3馬身、4馬身的距離!這下已經無話可說了,本場G3級重賞的一着歸屬已是毋庸置疑!屋島君主用她那雙堪稱無敵的末腳為在場的所有觀眾上演了一段最為華麗的‘祝儀之舞’!”

“恭喜屋島君主!”

·

“……”

結束了。

又一場比賽。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就是自己今年的最後一場比賽了吧。

也就是說,自己剛才,已經把這第一年的征途留至最後的機會,給華麗麗地浪費掉了……但是,還不夠,還遠遠不夠……今天的她,依舊沒有從這場比賽中收穫到任何東西,無論是“六着”這個堪稱凄慘的成績,亦或是在比賽中親眼看着屋島君主從自己的身邊超越往前的過程,都還不足以在她的心中掀起足夠大的波瀾——至於觀眾,她已經很久都沒能從觀眾席上“聽”到任何聲音了,無論是加油,還是歡呼,還是在進入眼下這副絕贊的連敗狀態后,那幾乎是整百八十度反轉的噓聲連篇和憤然叫罵……

她都“聽不見”。

所以……這是不是就意味着,眼下她正不斷費力探尋,但卻始終遍尋不着——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找到些什麼——的東西,同樣是不在這片賽場上呢?

這麼想着,在慢慢地平復下呼吸后,已經再沒有理由繼續留在場上的她便側身邁步,準備先離開賽道去休息室里換回自己的衣服——

“……嗯?”

但就在這時,有一個人突然擋在了她的面前,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然後直迎着對方投落往此方的目光,面無表情地回望了過去:

是屋島君主,方才那位剛剛大放過異彩的馬娘。

“有事?”對於她,成田白仁的了解並不多,就單隻知道她是自己的同級生,僅此而已……而且在往日的校園活動中,自己和她之間也完全不存在任何哪怕一絲絲的交集,是真·完完全全·兩個世界的人。

所以對於眼下,這位剛剛斬獲下重賞一着的馬娘突然攔住自己的目的為何,成田白仁完全是一頭霧水,只能先靜候對方開口,聽聽她想說什麼——

“廢物。”

……嗯?

“太讓我失望了,成田白仁。”

等一下。

“要對付像你這樣的廢物,根本不值得我如此大費周章。”

她……是在罵自己么?

為啥?

在被本無任何交集的對方突然照臉就是一通毫不加以掩飾的惡語相向後,成田白仁的臉上頓時寫滿了懵逼,但是不等她再出聲回問,單方面撂下了這通“狠話”后的屋島君主便已徑直轉身,沿着那條出入選手的專用通道開始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去準備接下來那場同樣將以她為絕對主角的“勝者舞台”了。

獨留下成田白仁自己,繼續愣愣地止步於原地,遙望着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然後,一根正怒跳着的青筋,突然就浮現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哈?!”

·

“前因後果,大概就是這樣。”於是故事到此,便就暫告一段落了,完事後,作為“說書人”的成田白仁一邊斜側着身子,倚靠在一旁的牆面上,一邊微仰着臉,往天空的方向緩緩地輕吐出了一口長氣,“那之後,我和她的關係就一直很劍拔弩張,搞得會長還曾特意叮囑過我好幾回,讓我稍稍顧忌一下自己作為學生會成員的校內形象和影響,如無必要就盡量繞着對方走……結果到頭來,還是不小心撞上了,而且……”低下頭,微眯着眼睛,將目光輕點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並默然過片刻后,她突然又將眉毛一揚,而後站直起身,朝面前的歐陽婷一臉認真地用力鞠了一躬,“謝謝你,訓練員。”

“誒?!”在她的正前方,原本是正默默地聽着她口中的“故事”,並不時地微鎖起眉頭,似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歐陽婷猝不及防地就被她這突然開口道謝的動靜給嚇了一跳。

“你說得對,剛剛的我確實太過衝動,以至於一時間甚至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訓練員你的及時阻止,等那一拳真揮出去,於我而言可能就不僅僅只是停賽處罰那麼簡單了——在以特雷森學院之所屬學生的身份,用自己的行為令學院蒙羞的同時,我不光辜負了會長對我的信任,更讓會長苦心經營的學生會之名聲僅以我一人的行為就蒙受了損傷。如此重罪……”她深吸了一口氣,“恐怕我就只剩下當場剖腹這一條路可走了!”

“剖腹?!”於是小動物又再次受到了驚嚇,“不……不至於,不至於的……魯鐸象徵小姐她,她那麼溫柔又親和,只要肯向她好好道歉並認真反省的話,她應該也是會原諒你的!”說著,像是為了要安撫成田白仁似的,她還特意湊上前來用小手在後者的胳膊上輕輕一拍,然後努力做了個打氣的姿勢。

——當然,是騙你的。

這一刻,這句話,成田白仁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不過,”但緊接着,女孩又重新變回了之前那副微鎖着眉頭,滿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原本,在街上剛聽屋島君主小姐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雖然也很訝異,但是……我總覺得,她其實是話裡有話,不太像是那種單純想要來宣洩一波惡意的感覺……然後現在,聽完白仁小姐你說的這些后,我……這只是我自己單方面的猜測。”說著,她突然微仰起臉來,主動正對上了白仁的視線:

“屋島君主小姐……她可能,並不是在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