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這種只是看上去就代表着揮灑青春與消耗能量的名詞，與我之間理論上應該是類似八番與葉山這種勢不兩立的關係。
但我卻從未預料到自己會如此喜歡體育課。
畢竟身穿體操服的少女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名正言順的接近。
操場的中心，班長伊藤正清與高橋佑悟商議着有關測試的事情，我則愜意的坐在看台上聆聽着秋天的聲音，向身穿體操服運動着的少女們消耗大量能量的生活方式致敬。
這才算是青春吧？謳歌着青春的人總是向青春苛求着友情、戀情、課業、運動成績等等，卻毫不在意的把謊言、過錯、甚至犯罪通通以“青春”這個名義糊弄過去，彷彿青春本該如此。說到底他們謳歌的並非是青春而是他們想要的東西，不過是利己主義罷了。
咦？似乎有些不對勁，為什麼他們交流過後伊藤正清朝這邊走來了？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伊藤正清在我的身前停下了腳步，喂，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高橋同學已經給你說過了吧？琴歡同學被任命為首席副參謀，負責測試本班參賽同學各項目的成績，他則負責去與A班交涉。”
“大概……說過了？”
我傻笑着糊弄過去。那傢伙，只是把所有的工作都丟給我然後打着交涉的旗號去找上杉亞紀子聊天了吧？說起來班裡很多同學的名字我都叫不上來，要怎麼測試本班同學的體育成績啊？
“當然我會幫忙的，畢竟交給你一個人工作量也太大了些。”
伊藤正清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就是班長大人的氣量嗎？我都要感動了。
該說不愧是擔任班長的人嗎？在他的協助下，測試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看起來十分麻煩的工作很快就得以完成。
我檢視着表格上記錄的各項成績。
整體觀感上算是不錯，男生短跑項目和女生跳高項目應該能獲得不錯的成績，其它的項目至少算得上中規中矩。除了男生跳遠的成績不盡人意，剛好可以用來當做交易的對象。
另外加上一些公開的情報，各個班級所擁有的象徵著最高戰鬥力的田徑部各個項目部員的數量。
【男生短跑項目：A班1人、B班1人、C班3人、D班0人
男生跳遠項目：A班2人、B班0人、C班1人、D班1人
……】
這是我目前所擁有的所有情報，剩下的就是與A班進行交易了。
我在操場上尋找着高橋佑悟的位置。
這時候就稍微的感謝下上杉亞紀子吧，因為她顯眼的雙馬尾的緣故我很快就發現了他們。
攜帶着籌碼，我快步向他們走去。
“琴君，你來了啊！”
高橋佑悟顯然處於交涉的弱勢的境地，看到我抵達顯得十分喜悅。
上杉亞紀子身邊站滿了A班的學生。只是交涉而已要用這麼大的排場嗎？嘛，不過也算得上是給對方帶去壓迫感，提高己方在交涉中的有利程度。雖然我覺得她只是單純的在享受被人包圍起來的快感。
“上午好，琴歡同學。”
上杉亞紀子如同小妖精一樣在人群中擠出來湊到我的旁邊，因為身穿體操服的緣故將她身材的線條修飾的很好。
隨着與我之間距離的拉近她胸前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喂喂太近了太近了，注意現在的狀況啊！
糟糕，眼神不自覺被吸引去了。這就是萬乳引力定律嗎？比企谷老師說的真是有道理啊。
“咳……上杉同學，來做個交易吧。”
“說說看吧。”
“價碼是我們班一整個項目的成績，與之相對的我想要你們班田徑部短跑運動員那個男生的短跑成績。”
“琴君，我們用整個項目的成績去交換對方一個人的成績是不是太吃虧了？公平交易的話不應該也要求A班一個項目的成績嗎？”
高橋佑悟在我身後詢問道。
“高橋同學理解什麼是“沉沒成本”嗎？用這種對我們完全沒有價值的情報隨便換點什麼都是可以的。”
上杉亞紀子眨了眨眼睛，“如果琴歡同學認為這是完全沒用的情報，就意味着B班那個項目的成績差到難以想象，那我們也就沒有交易的需求了吧？”
“上杉同學，在體育祭上獲得好名次的方式可不止一種哦。當然光明正大在各個項目上取得高排名很重要，但打壓對手的分數也很重要。”
“喂，你這句話讓人很火大啊！”
跟在上杉亞紀子身後的一個A班男生惡狠狠瞪了我一眼，想要搶到我身前的時候卻被上杉亞紀子迅速攔下。
“什麼意思？”
“如果把我們班那個項目的成績告知給C班與D班，那麼C、D兩個班級就可以採取不顧忌我們班的布陣，這是不是意味着A班在這個項目上面臨的壓力變大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和我們班做交易？”
“這個嘛，因為和A班交易的話我們可以牽制C、D兩個班級，也能得到回報。告訴C、D兩班的話我們只做到了牽制A班。考慮到收益，我才想要和A班做交易。而且我可以保證，A班所獲得的收益一定大於投入的成本，是雙贏的交易哦。”
“好……好可怕，你真的是高中生嗎？”
“貨真價實的高中生哦。”
“看來琴歡同學也沒留給我什麼反抗的餘地呢，嘛，就這樣吧。”
完成與上杉亞紀子的交易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班級。
在A班一幹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男生的注目下。
……
放學后，舊教學樓里一反常態的寂靜。
我像往常一樣徑直走向社團教室。
佐枝前輩坐在窗邊，夕陽灑落在她的肩上，海風掀動着她的黑髮，她的手指輕觸着潔凈的書卷。
“啊啦，琴歡同學，下午好。”
注意到我進入教室的佐枝前輩合上書輕輕打了打招呼，看起來她的心情已經有所好轉了。
“佐枝前輩下午好，松本部長呢？”
“琴歡同學沒有收到他的短信嗎？因為體育祭的緣故最近的社團活動暫停，他現在應該在操場上訓練自己的項目吧。”
我打開手機，果然有一條顯示未讀的短信，大概是體育課的時候發來的所以沒有注意到。
【琴君，因為體育祭臨近所以社團活動暫停，你與佐枝同學也各自去訓練自己的項目迎接體育祭吧。】
“出乎意料的燃燒着青春啊。說起來，佐枝前輩，為什麼你收到了短信依然會出現在社團教室里？不需要訓練項目嗎？”
“我一年級的時候跳高成績就打破了學校的記錄。也就是說，她們只是去爭第二的。”
“還真是直言不諱啊。”
“至於我為什麼還會在社團教室……興許是沒什麼好的去處吧。”
佐枝前輩雖然以極為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眼神中流落出的小小的憂傷還是隨着夕陽落到書面上。
我放下書包，坐在自己平時的位置上拿出小說。
“你不去書店裡嗎？”
“反正去書店裡和在這裡都是在讀一樣的小說，並沒有什麼區別。還是說佐枝前輩並不想我在這裡看書嗎？”
“隨你喜歡吧。”
佐枝前輩笑了笑，低下頭去繼續讀她的小說。
彷彿直到世界終結，少女依然在那裡讀着書。
如果有一種方式可以測算出兩人之間距離的話，要在回歸方程中加入多少因素？相處的時間、性格的異同、相貌的偏愛、思想的遠近，似乎一切因素都可以納入到這個方程之中，又似乎一切因素都顯得那麼乏力。
如果兩人之間的距離僅是出於感性的認知的話，在對方的感受不可預測的情況下，來自這邊單向的感受又能否作為衡量的標準？
教室里只剩下了我與佐枝前輩交錯的翻書聲，隨着時間的流逝翻書聲卻漸漸重疊。
那麼此時此刻，我與佐枝前輩的距離是否如實的被拉近了？
我不由得這樣想着。
第一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