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君,要出發了哦。”

“禮服、學生證、樂譜、漫研的朋友送你的衣服,都帶齊了嗎?”

“都帶齊了。”

藤原琉乃雙手撐着我的肩膀踩在腳蹬上,晨風撩動着她稍稍帶些卷的棕色長發,掀動着深藍色的褶邊裙。

櫻庭初中的音樂祭並不只是簡單的學生才藝展示,月海、藍山等當地有名的高中都會派遣教師來尋找挖取具有音樂才能的學生,也有許多社會上的相關人士受邀出席。

因此,這條平日里顯得有些蕭索的寬闊坂道上早早便填滿了車輛。我迫不得已將自行車停到了較遠的位置,和藤原琉乃一同走進櫻庭。

“琉乃醬!”

兩個身着水手服的少女追上藤原琉乃,本是打算直接撲在她身上的二人突然注意到我在藤原的身邊而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啊,秋繪,時雨,早上好。”

“琉乃醬,這位是?”

“我哥哥哦。”

我向兩位少女善意的笑了笑,咦?這兩位少女是雙胞胎嗎?就算是雙胞胎,相貌竟然如此相像,她們身後背的是吉他吧?

“哥哥你好。”

秋繪和時雨的聲音如左右雙聲道一樣在我耳畔迴旋,說起來哥哥這稱呼真是動聽啊,我忍不住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咳……我說琴君,你用這麼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的同學這樣好嗎?”

“抱歉抱歉,因為她們姐妹兩個長得太像了,一不留神就看的入迷了。”

“那哥哥你猜的出來我們之中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嗎?”

留着活潑短髮的少女陡的抱住身前劉海整齊的長發少女,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如果要說出你們各自的名字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問誰是姐姐誰是妹妹的話,秋繪是姐姐,時雨是妹妹。”

短髮少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哥哥你是怎麼猜到的?有什麼依據嗎?”

“嘛,其實很簡單,既然你們都是藤原的同學,那麼應該處在同一年級。然後關鍵的信息,是你們兩個的名字。”

“我們的名字?”

兩位少女一起驚訝的叫出來,喂喂你們兩個就完全沒有在意過自己的父母為什麼會給自己起這樣的名字嗎?

“秋繪一般是指深秋的景色,時雨卻是晚秋到初冬的氣候現象。所以說,你們的父母在起名字的時候考慮了季節的因素,秋繪自然就是姐姐了。可以告訴我你們誰是秋繪,誰是時雨嗎?”

“我是上原秋繪,她是我妹妹上原時雨。”

短髮少女,也就是姐姐秋繪為我說明道。

“真是遺憾,看來還是猜錯了一點。”

通常姐姐寡言少語卻內心悶騷,妹妹擅長口嗨卻不諳世事的設定在她們二人身上截然不同呢。

“說起來,琉乃醬,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你的哥哥呢,難道是你的男朋友假裝成哥哥來陪你參加音樂祭嗎?”

上原秋繪斜眼笑着戳了戳藤原琉乃的肩膀,果然女初中生都是十分愛好八卦逸聞的吧。

“完全不是,琴君他只是最近才轉來當地的月海高中而已。”

“哥哥你在月海念書?順帶一提我的目標也是月海哦。”

“真是有志向啊。”

“下個月月海高中會有允許附近幾所初中的學生參觀的活動吧?到時候哥哥你能幫我們……”

時雨拉了拉秋繪的衣袖,拿出手機將時間指給她看。

“姐姐,我們該走了。”

“抱歉抱歉,時雨,我們這就走。琉乃醬,哥哥再見了。”

秋繪向我們歡快的揮着手告別,時雨只是微微鞠了個躬,這對姐妹的性格差異真是大啊。

“琴君你比較喜歡她們中的哪一個?”

藤原琉乃抬頭看着我,以她頗為嚴肅的目光判斷並不像是在調侃我。

“欸?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只是想知道琴君是怎麼想的。”

“硬要說的話,是時雨吧。秋繪有點太自來熟了,臉上總是掛着微笑,平易近人,加上她那如強化外骨骼般的外表,讓人覺得太理想化了。你還記得我剛寄住到你家的時候你甩給我的臭臉嗎?我當時在想,嗚哇,真是糟透了,攤上一個性格惡劣的大小姐。”

藤原琉乃撲哧一笑,“那是自我保護哦,要是琴君是個我稍稍表示好意就自作多情的變態怎麼辦?”

“所以藤原,為什麼要問我關於那兩個人的看法?”

“因為秋繪的性格,大家都很喜歡她,而時雨屬於不善言辭的那一種。又因為兩人是姐妹,對比的效果就顯得越發強烈,私下裡女生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就會貶低時雨刻意裝高冷。我只是很替時雨不平而已。”

“但是很受歡迎的人,往往也得不到很好的朋友,不是嗎?就像很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們一般也不會很珍惜吧。”

“琴君,你什麼時候成為哲學家了?”

“咳……快走吧,也快要到藤原排練的時間了吧?”

“不好不好,琴君,我要先走了,十點半要準時到劇場里看我演出哦。”

藤原琉乃急急忙忙的向禮堂奔去,竟然連快要到排練的時間都忘記了,果然這傢伙是個貨真價實的笨蛋吧?

……

除了在禮堂舉辦的大型音樂會,櫻庭初中其他的音樂系社團則被安排在學園的各個區域中展示。

“啊,哥哥,這邊這邊。”

漫無目的的在櫻庭學園內閑逛的我耳畔忽然傳來了剛剛遇到的少女上原秋繪的聲音。

我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一邊搭起的小小的舞台上有着由五位少女構成的樂隊。條幅上寫着【櫻庭初中輕音部】這幾個大字,四周已經零零散散的聚攏起了一些觀眾。

這算是什麼?櫻庭初中版的輕音少女嗎?

上原秋繪不由分說的輕輕握住我的手,拉着我走到舞台附近。雖然看上去是很親昵的行為,但我知道上原秋繪只是在向她們炫耀“自己認識月海的高中生”這一事實而已。

依據是我自己。

初中時代我有一個尚且能夠與之交流的女生,這一度讓我產生了“有了能理解自己的朋友”這種錯覺,事實上她只是利用我從而向別人傳達“就算是這樣差勁的人她也會好好相處”這樣一種形象而已。

如果不是湊巧聽到她與朋友之間的對話,我恐怕一生都會懷揣着這種幻想,現實之神竟是如此殘酷卻又無比正確。

被現實之神賦予了智慧的我,絕對不會再錯意。

“是秋繪妹妹你們的樂隊嗎?”我以一貫毫無波瀾的語氣詢問道。

“怎麼樣?很像模像樣的吧?我是主唱兼吉他手,時雨是貝斯手,豐崎同學是鍵盤手……”

“原來時雨妹妹背後的是貝斯嗎?”

“嗯,因為時雨覺得吉他太過顯眼才選擇了貝斯。”

因為害羞而沒有選擇吉他,長長的黑色直發,你是輕音部的秋山澪么?

“哥哥既然都過來了,就聽一聽我們的演奏好嗎?”

上原秋繪澄澈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明明是你硬把我拉過來的吧……

嘛,反正距離藤原琉乃的出演還有半個小時,就當是替她們捧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