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耳朵穿行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努力避开周围在舞池中忘情跳跃的人,钟离哉捂着后腰跌跌撞撞地走向8号桌,然而那里却空无一人,只看到桌上还留有一杯看起来没有喝过的酒。

钟离哉心道不好,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先坐下环顾四周。

为了找到失踪人小晶,钟离哉假扮成小晶的好姐妹在她之前出入的地方不断打探,一直想找到那个在小晶失踪前出现的怪客人,但钟离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得到更多信息。正在他以为这条路已经不行了,准备放弃另找出路之时,没想到病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来自小晶的同事,她说最近有见到这个客人。得到了这条线索,钟离哉马上将自己的病痛抛到脑后,心思活络的他立即就买了条新裙子,准备再去那里碰运气。

没想到裙子才到,钟离哉就又接到小晶同事的电话,她特意替钟离哉留心了这个人,今天这个人早早离开了他们的夜店,同事忍不住就跟上了对方,一路跟着他到处乱逛,最后钟离哉得知这人现在就在一家酒吧的八号桌。

一听到这个消息,钟离哉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不过他整个人都因为治愈符的关系变得昏昏沉沉,得亏他是治愈符的老用户,知道服用符咒后也能解除符咒的控制力。只要用祛咒的咒文,治愈符的作用就会失效一到两个小时,只不过于此同时,符咒缓和伤痛治愈伤口的咒法也会消失,这个时候只能用止痛药来缓解。

其他都好办,就是钟离哉错估了这伤口的严重程度,光是换个裙子就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止痛药发挥的作用及其有效,比预计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不妙的是,当到达目的地的钟离哉打电话给那位同事时,对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钟离哉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只是他心急如焚冲到8号桌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

周围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而他的手机也始终无法接通那位好心的同事。

——“怎么,你一个人?”

忽然,钟离哉的腰被一只胳膊拦住,一个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钟离哉转头惊讶地看到一个长相阴柔的大帅哥神不知鬼不觉坐在自己身边的位子,“大帅哥”这个形容词没有一丝夸张,对方有着连钟离哉这样的大直男也不得不承认的优越容貌,除了单纯无可挑剔的五官之外,更在于男人浑身唯我独尊的贵气,还有他眉眼之间透着的邪气。钟离哉之所以会如此惊讶,当然不仅是因为男人出色的皮囊,更重要的是对方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就这样近距离接近自己。要知道这么多年他能在天师界活下来,几乎全都依靠五感敏锐能打能斗,一个大活人突然这样接近自己,他却没有察觉,自然让他警觉万分。

“我叫阿九,你怎么称呼?”对方自然地询问起钟离哉。

“叫我阿离吧。”钟离哉使用障眼法变成女人的时候都会用“阿离”这个化名,临时从名字里抠出来的称呼,久而久之也用习惯了,几乎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了,只是说完他就立刻后悔起来。

根据其他人的描述,那个客人是个普通的中年人,显然不符合自己身边这个男人的特征,他现在和这个无关的搭讪人士纠缠就是浪费时间。

但毕竟大庭广众,钟离哉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先笑着和对方交流,不动声色想甩开对方钳制他的手。

“有空今夜和我一起过节?”尽管对方用着老套的搭讪方式,但到底还是这张脸太出色,即使是男人的钟离哉也不得不承认,普通一句土味情话从美男子的嘴里慢条斯理说出来就是杀伤力惊人。

“过节?”钟离哉的日子早就过得和社会脱节,完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七夕。”

“对……七夕……”钟离哉几次挣脱都无果,对方手臂上的力气还越来越用力,偏偏他的伤口就在腰上,痛得他整个人都差点说不出话来。

“怎么脸色这么差,要喝口酒吗?”他说着就去帮钟离哉拿桌上那杯酒,他可能误以为这杯红色鸡尾酒是钟离哉点的。

“不用了。”这种地方的酒只要移开视线基本就不能再喝了,钟离哉绝不会乱喝来路不明的酒,说到底他脸色差的原因是因为身上的伤,“我还有事要走了。”

“怎么了,这么不给我面子?”显然阿九可不满意准备泡的妞离开,他看起来高瘦而单薄,手上的力量却不容小觑,一把就按下了要站起来的钟离哉,“不要做这么扫兴的事。”

这句话他用一种不太高兴的委屈语气小声地说,不知为何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魔力,钟离哉刚到嘴边想反驳争辩的话,一下就被他这句话弄得脑中一片空白。

“一起过节,不好吗?”

“不……”钟离哉怀疑这是什么摄魂术,所以特意躲开对方的对视,然而对方显然有着超出了他想象的力量,即使全身心都在抗拒,钟离哉的嘴依然能不受控制地突出两个字,“好吧。”

“我们走吧。”

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不由自主地顺着男人的话站起来,钟离哉完全抵抗不了对方的这种魔力,更糟的是他一站起来就感到腰后一股温热的液体正在缓缓流下,幸而他的裙子是黑色的,才不至于被血污弄得惨不忍睹引人侧目。

到底这是个什么人,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打破目前这种情况?

钟离哉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即使意识到是被操作,身体却无法抵抗。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铃声竟然是他最讨厌的青蛙叫,钟离哉绝不可能自己设置这个,一看来电人,竟然是童野。

正在钟离哉惊讶自己完全不记得有和童野互留过号码之时,更让人惊讶的是,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无形无影的强制力忽然之间烟消云散。

一回头,那个名叫阿九的男人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