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er这对主从是她所知的希卡利手里最大的王牌,既有她自己留下的“阿喀琉斯之踵”——乔斯达家的血脉,也有能以单骑之力压制Assassin和Saber的超格从者,可以说是她布局的最大威胁。

然而,只要是人类就存在着软肋。只要触动到“命门”,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让其灭亡。

她观察人类已经太久了,久到她有自信参透眼前这些御主乃至英灵的内心。

她知道如果对手是曾经的伙伴的话,那个乔斯达家的小家伙就一定无法下手。

一直以来的的命运中都写满了“失去”二字的人,无论是之前的“他”,还是现在执迷不悟的“他”都是一样的。

若是名为“取回”的机会与希望摆在他面前的话,他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至于眼前这个傲慢的王,那就更是简单了。

被黑泥侵蚀的灵核,为了维护无用的王的威严,而单方面悄悄断开主从之间的魔力供给。

即便是不管他,大概在他“单独行动”的时间耗尽后,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吧。但那未免太过无聊了,希卡利知道的话也有中途插手的可能,所以还不如送这位王一程。

当然,她仍然记得她和希卡利双方不能直接参与圣杯的争夺这条游戏规则。

作为盖亚的代理、死徒第一祖,她是绝不会出尔反尔的。毕竟,被人类抓住这种小辫子说她胜之不武可就太耻辱了。

嗯?等等,这是不是也算是无用的威严?

她的思考突然迟滞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也染上了人类的恶习,明明只要赢了就行了,但现在却在胡思乱想……

“只是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没有违反规则。”

她试着说服自己,从保留威严方面。

她一边游刃有余地用从这里的主人那里得来的王权躲闪着Archer密集射来的剑戟,一边看向那台下翻涌的黑潮。

“余到底在想些什么?”

……

在进入这门扉前已经几乎透支体力的他,只能勉强地防御这宫殿主人的攻击。被星屑撕开的一个个细小的伤口让他疼痛难忍,但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在慢慢的愈合。那些伤口处长出了一个个细小的肉芽,他们像无数的触手纠缠在一起,将伤口缝合。

他想起了希卡利所说的话,他的身体里流淌的本就不是人类的血。

他也想起了第一祖曾说的“毒”,让他从人类剥离出去的“毒”。

他的手无数次触碰到怀里那瓶能让他有可能反败为胜的药,但他又一次次将手拿开。

合着群星的奏鸣,舞台上的少女跳着以星屑为舞伴的芭蕾。

比起浩瀚的宇宙她的这片小天地或许只是其中一隅,但那又如何?她是太阳,她就是这片宇宙一隅的中心。

舞蹈吗?

十年了,不,已经有一千年了吧,毕竟这里的时间不怎么诚实呢。

露易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跳舞啊。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之前,那场混乱短暂的圣杯战争。

“露易丝,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少年问。

紫色的飘带摩擦着他手中的黑键,飞出的碎屑割破了他的眼睛,他眼前的少女模糊了许多。

“我最害怕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同我一起仰望星空、找寻那夏日大三角的人,天津四、织女星、牵牛星。哪怕是在那个神社的屋顶,就算我们拿不到圣杯也没关系!”

犹如向着宇宙深处漫游的飞行器的引擎声,那是静谧而深邃的乐曲,就像沉睡的陨石飘摇在宇宙之间。紫晶的缎带似乎有了一丝犹豫,某些蕴藏在深处的东西被悄然唤醒。

露易丝,自我出生起,我的一切而似乎都被定下了。

有人告诉我说,如果我拿不到圣杯的话就会死。或许在十年前我的生命就该定格在那座桥上了,但我依然活了下来。

当我被人救起,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醒来时,那是我最害怕的时刻。我不知我的前路在何方。但当我回想起那个夏日大三角,想起那相遇的两颗星星。我就会期待,或许还会有相遇的那天。

现在,我参加圣杯战争的原因或许就是这个。

摩擦、击退、切割……

少女的舞蹈犹如宇宙黑洞一般,周边的星星与光芒都被吸引到她身上。星辰化为尘埃随着她一同起舞,渐渐的她身上的那条星星点点的“光带”已经庞大到可以称作是一条卷曲着连接天地间的星河了。

少女跃上高空,高擎着这条紫色的星河,睥睨着下方的男人。

“露易丝!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如同从天空钻进入深海的光辉巨龙,星河坠落,紫晶树被从中间切开,黑色的海水激荡着翻涌上来,在一旁缠斗的Archer和诺斯菲拉也都看向了这里。诺斯菲拉显得十分满意,但她的笑容在下一秒凝固了——

男人站在那喷涌着黑色海水的裂缝旁,望着天上一动不动望着他的少女。

是啊,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为什么,在流泪呢?

星河坠落带起的气流扬起了遮盖着她面部的头纱,有些闪耀的星星的碎屑从那里飘落下来。

……

镜子碎了。

一个、两个、三个……十二面镜子全都碎了。

星星一个个消失了。

这由镜子拼成的暗房被人打碎了一个小角,这宫殿原来的样子从那个角落投射进来。

啊,那是真正的太阳的光辉啊。

一直感受不到温度的身体,再次有了到了温暖的感觉。

朕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做,是什么事情来着?

她环顾这正在崩碎的空间。

镜子的碎片中,她看到自己胸前的某物在散发着光辉,那光辉甚至盖过了王座背后那紫色的太阳。她踏着群星为她铺设的最后一条道路走着,沿途漂浮的镜子的碎片都反射出那光辉。她触摸着,才发现那是半块带在她脖子上的与她的华服格格的不入的铁片,上面用她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体刻着:

“乔恩亚·乔斯达。”

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御主,你让我……

你让我等得太久了。

……

意识恢复了?不可能!黑泥已经将她从里到外完全浇灌了一遍,灵核都已经消失了,她只能是一个毫无意识的兵器、人偶。怎么可能有人类,哪怕是英灵,能够经受住黑泥的侵蚀?!

“哈哈哈哈!你这副出乎自己意料的脸色实在让本王愉悦。”Archer看着瞪大了眼睛的诺斯菲拉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余确实得承认事情的发展与预想的有些出入。但是……”诺斯菲拉伸出藏在斗篷里的手,然后用力撕下了手背上的皮肤。随后是肉眼可见的再生,然而在皮肤复原之际,三道红色的纹章出现在她的手背,“余也很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情。”

“令咒……”

“以令咒之名下令……”

“Archer!”

“不用你来提醒本王!”

两道黄金的剑戟如同划过宇宙的流星,轰击在诺斯菲拉所在。

星辰爆散,一条宽阔的星河挡下了飞来的剑戟。在诺斯菲拉身前站着一个少女的身影,是少女为她挡下了Archer的攻击。她狰狞地笑着:

“以令咒之名下令,忘掉之前的一切,全力以赴消灭他们,然后和他们一起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