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在稱得上物流商貿樞紐的關耳除了老城的大片為改建城中村會在夜晚有片刻的安靜時刻,其他地方都是晝夜通明的繁忙。這是一片正在拆遷的城中村,雜亂的電纜糾纏在一起掛在貼滿小廣告的電線杆上。路燈大多數都已經壞了,要麼是被人偷了電纜,要麼就是被工地上的大車壓壞了地基、歪在一邊。僅剩的兩三個好一些的也有些接觸不良,伴隨着“嗞嗞”電流聲,病怏怏的閃爍着。遠處的塔吊如同巨人一般矗立在這廢墟上,蒼白的月亮正好停在塔吊的吊臂上,恍如正被這巨人托舉着。

男人立在吊臂上,俯視着下面僅被月光關照的孤獨街道。野狗的持續的犬吠聲吵醒工地大門的值夜人,那人罵罵咧咧打開門衛室前昏黃的燈。如同饑渴的癮君子,燈光迅速引來了一隻貪婪吸食燈光的飛蛾,同時興奮起來還有燈罩上盤踞已久的蜘蛛。

值夜人拎着木棒打算給這吵鬧的野狗一點教訓,但當他走到門口時,吵鬧的犬吠卻變成了凄厲的嚶嚀聲。同時,他頭頂的電燈也不停閃爍着,飛蛾忽近忽遠,蛛網的影子就像一隻乾瘦的爪子,而那隻飛蛾就在一次次親吻着“手心”。

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玻璃瓶,裡面裝着一顆盛着月光下泛着淡淡金色光輝的紅色液體的藥丸。他將藥丸一口吞下,然後又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小型沙漏輕輕拋向空中。沙漏懸停在他的身旁,裡面盛着的類似水銀的金屬色液體從上半部分慢慢滴落到下半部分。滴落的液體叩擊着玻璃的沙漏,發出如同節拍器一樣的“噠、噠、噠”聲。隨後他眯起眼睛,瞳中攪動起如銀河般瑰麗的光芒。昏暗的街道瞬間被染上了點點鐵鏽般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腳下拆遷工地的門前。男人深吸一口氣,縱身從塔吊上躍下。

值夜人小心翼翼的打開鐵門,一隻狗吐着舌頭躺在地上,隱約有一個人形的東西正蹲在它身前從它的腹腔中掏出血肉模糊的內臟。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還是在夢中,但在將自己的臉拍到紅腫疼痛后仍然從這噩夢中醒來。他張大了嘴巴卻喊不出聲音,手中的木棒掉在地上。那東西停下手上的動作,緩緩回頭。那東西黑黢黢的眼眶中閃爍着血紅的光點,腐爛的嘴唇下能清晰的看到幾顆枯黃的牙齒,帶着噁心粘液的細長舌頭在嘴裡攪動着,將帶血的內臟送進它乾癟的腹中。

門前的燈閃爍着,蜘蛛厭倦了等待,順着蛛網爬到了燈罩前,只要飛蛾再靠近一點,他立刻就可以擁有一頓大餐。但燈泡突然碎了,伴隨着的還有蝙蝠“吱吱”的鳴叫聲。

漆黑中,值夜人感到一股熱流噴涌到自己臉上。他雙手顫抖着抹掉粘在自己臉上的東西,手上是混雜着幾縷毛髮的一灘血漬。他不知道就在自己面前,那個可怕的東西被一支銀色的短劍穿透了咽喉,並在剝奪了慘叫的權利后,腦袋被乾脆利落的切了下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着突然返祖的四肢以直衝人類極限的速度爬回了屋內。

隨着微弱的電流聲,燈絲再次被點亮,那隻“爪子”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蜘蛛也不見了,只剩下那隻飛蛾在這微弱的燈光熄滅后悻悻離開。

“噠噠、噠噠……”沙漏的聲音越來越急促。

“邪惡以暴虐讓正義四面楚歌。”低沉的吟誦聲從這怪物身後慢慢靠近。

那東西的軀體還在地上掙扎着,頭顱在舌頭的推動下奮力的向前滾動。男人將短劍上的血甩在地上,沿着那東西留下的鐵鏽色的痕迹不急不慢的跟了上去。

“以博愛與善良之名引領弱者穿越黑暗峽谷的勇者。”那個男人似乎毫無戒備,依舊若無其事地念着晦澀難懂的話。那東西興奮了,在這黑暗中人類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漆黑的巷子一片寂靜,那東西的頭顱從黑暗中一躍而起從背後撲向男人的脖子,然後被一柄銀色的短劍從嘴裡貫穿。它和他的眼睛對視着,儘管只是側臉,但它清楚地看到他右眼的眼瞳里星河般的光輝中映照出的鐵鏽色的痕迹——它的行動路線。

劍刃上冒出純白的火焰,怪物的頭顱化作灰燼從短劍上灑落,一切回歸塵埃。

“噠噠噠……”沙漏中液體滴落的節奏更快了。

“必將得到神的庇佑。”男人收回劍刃、看着懸浮在身旁的沙漏說道,“願主憐此哀魂。”

月光下的塔吊上,一個金髮的男人站在那裡,他一邊悠閑地搖晃着手中盛滿紅酒的黃金酒杯一邊俯瞰着下方的情景,嘴角上似乎露出了些許笑容。

隨後,金色的光輝消散在沐浴着銀色月光的塔吊上。

……

關耳市郊,這裡不像市區那樣繁華,但也不像老城區般頑固地堅持着百十年前的“樸素”。它顯示着這座城市的另一面,如處子般的美好靜謐,夏日的樹蔭遮蔽着乾淨的柏油馬路,其環繞環繞着的正是關耳唯一的市內湖泊——龍湖。傳說中,火神因斬殺妖獸禍斗而死,妖獸和火神的血液彙集一處灼燒大地形成巨坑。巨坑內烈火燃燒不滅,最後天降神龍以身赴火,火焰驟滅神龍消失,只剩下這一汪平靜的湖水留存至今,關耳龍脈的源頭也坐落於此。也傳有言說這湖水裡藏着神話中的秘寶,在近代的某個戰爭時期入侵這裡的外國人就曾在湖底拿到過一顆足有拳頭大、還散發著些許腥臭味的石頭。若說是一個國家的外國人對這件事的記錄也就罷了,但這件事整整有八個國家的考古隊有過參與勘探的記錄。不過這塊石頭最終卻不翼而飛了,八個國家的記錄中都互相指責對方偷拿了寶物。

不過傳說終歸是傳說,現代人的眼中那不過是一個茶餘飯後的故事而已。沿湖開發的房地產、商圈等產業並沒有因為這個神話傳說而停下,龍湖的面積在漸漸縮小,取而代之的是上流社會人物所居住的成片的別墅區。昂貴的房價就連中產階級都望而卻步,但某些地產開發商卻願意花高出別處幾倍的價錢來競爭這些土地的開發權。不過仔細看后就會發現,這些有了主人的獨棟庭院別墅大多都是沒有人住的,至於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不過這種人口稀疏且隱秘安靜的環境也成為了魔術師們建造工坊的好去處,當然,能在這裡購置地皮興建魔術工坊的一般都是魔術師中的名門望族。

說到高級住宅區怎麼能缺少的了能滿足人們“我有而你們沒有”這種攀比精神的特殊設施呢?這裡除了比外面更加高級的基礎配套設施外,還有着外面少有的教堂。基督教抑或是天主教,或者是清教也不一定,不過沒人在意這個,因為也沒有人來禮拜,他們只是經常帶着外地來的好友來到教堂門前,指着教堂得意地說:“看!這就是我們社區的教堂,只屬於我們社區的。”

虛榮,嫉妒,愚蠢,克勞德如此想着。

這裡唯一能讓他久久注目的也只有橫跨於龍湖湖面上的那座有着鮮艷紅色橋身的斜拉大橋了。這座大橋通體紅色,算得上是關耳的地標性建築。比起周圍新開發的這些建築,它的年齡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已經沒有人說得清它曾經的名字了,經歷了多次的翻修,它仍然凌駕於龍湖之上。不過對於克勞德來說,它還有着其他的意義。雖然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但那些事就像發生在昨天般歷歷在目。

“請問能再給我一張紙巾嗎?”清脆的童聲將克勞德的思緒拉了回來,“血好像還在流。”

眼前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抱着足球坐在教堂前排的長椅上,他的鼻子里塞着紙巾,髒兮兮的衣服上有着點點血跡。這次回到關耳克勞德就經常在教堂的庭院里見到這個小男孩,他似乎總是一個人在踢球,現在看樣子應該是和其他孩子打架了。

“沒有了。”克勞德從懷裡摸出一盒煙,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將冒出頭的那支拿出來放在嘴裡,然後從兜里又摸出一個打火機。

“抬頭。”克勞德吐出一個煙圈,把男孩鼻子里的紙巾揪了出來,然後讓他慢慢仰着頭坐在長椅上,“這樣就沒事了。”

“這上面畫的是什麼?”被克勞德托着下巴抬頭向上看的男孩看着教堂天頂上的壁畫。

華麗的水晶吊燈旁繪着繚繞的雲霧,雲霧中身穿白袍的神明伸出手指,而另一側的世間萬物簇擁着一個人,那人伸出手試圖握住神的手指,金光閃耀的吊燈就在神的指尖。

“哦,大概是創世紀。”克勞德也靠在椅子上,仰着頭看向圓形的天頂。

“為什麼只有人伸出了手呢?”小男孩又問,“他旁邊的獅子老虎為什麼不伸出爪子呢?”

克勞德深吸一口煙,然後向上吐出一個煙圈。灰色的眼圈慢慢升騰,最終和壁畫上的雲霧融在一起。

“因為這是人畫的。”克勞德把煙隨手一扔。

“為什麼?”男孩側過臉,鼻血立刻從鼻腔流到了唇邊。

“什麼為什麼?”克勞德把他的臉又扭了回去。

“為什麼要畫成這樣,我們和其他動物不一樣嗎?”男孩鼻子猛地一吸,“怎麼還在流?”

“安靜些好好躺着就行了。”克勞德也把頭躺在後桌上,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

教堂鐘樓的鐘聲響起,隨着一陣晚風撥弄樹葉的聲音,兩側巨大的落地窗上掠過黃昏歸巢鳥兒的身影。

“只是自以為是罷了。”

“什麼?”小男孩又轉過頭看着克勞德。

“沒什麼,已經好了,你可以走了。”克勞德站起身。

“謝謝。”男孩揉着鼻子、抱着球在前面走着,“我已經想到辦法報復他們了。”

克勞德默默跟着,眼睛的余光中感受到了來自斜下方灼熱的視線。

“你需要的是朋友。”他俯下身對那孩子說。

“這種朋友嗎?”男孩伸出還粘着血跡的手指,隨即及他話鋒一轉,“先生,你相信神嗎?”

克勞德愣住了,他從男孩的眼睛裡感受到了一些難以說明的複雜感覺,就像盯着鏡子中自己的眼睛。

“我是神父。”

“我知道,但你真的相信神的存在嗎?”男孩的眼神幾乎將克勞德刺穿,“你和我一樣從來也沒見過他,對吧?”

“但我相信神是存在的。”

“是嗎?那你一定相信某個神諭咯?”男孩看着克勞德的眼睛,而克勞德卻無法直視這個男孩,“復仇之劍不在你我之手。”

“復仇之劍……”

這句話猶如塘中落石,在克勞德腦海中盪起漣漪。回過神來,男孩的身影已經融進了橙色的夕陽中。身後的教堂中晚間的彌撒響起,一位教會的執事來到他身邊。

“克勞德先生,東西已經送到了。”那人畢恭畢敬的低頭行禮,“另外食屍鬼的事也要感謝您。說實話我在這裡擔任執事數十年之久,也從未見過如此頻繁的食屍鬼事件,換我們一定應付不來。”

“這是我身為代行者的職責所在。”克勞德又點了支煙,“山雨欲來,在所難免。”

空氣中的煙味瀰漫開來,執事看看煙又看看克勞德,而克勞德瞥了他一眼隨手將煙灰彈在地上。

“您請便,請便……”那人滿臉賠笑退了下去。

教堂聖地是禁止吸煙的,本該如此,不過……

代行者,聖堂教會專屬的處刑人,職責是消滅一切與聖堂教會教義不符的“異端”——吸血鬼、魔獸,甚至魔術師。這座不起眼的教堂受到聖堂教會的管轄,自然也明白克勞德的身份意味着什麼。當然,即便是代行者也要遵守規矩……按道理來說。

“但如果是克勞德大人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執事默默告訴自己,畢竟這個人的確是有些特殊的。

克勞德回到房間,桌上正擺着一個紅色的漆盒,這是曾經的一個朋友送給他的魔術禮裝,裝在裡面的東西不會出現任何的舊化、磨損。盒子里裝的是經過教會改良過的另一種魔術禮裝——起源彈。它是裝填了克勞德自己肋骨磨成的粉末的子彈,它可以迅速攪亂攪亂並破壞魔術迴路,可以說是魔術師的剋星。這種子彈又經過了教會的改良,被鍍上了一層附魔的秘銀,所以對死徒甚至是“祖”都可能有效果。這種子彈可以說是用一發少一發,盒子內整齊擺放的彈夾里已經有了四個空位。盒子的旁邊還放着一個小玻璃瓶,玻璃瓶下還壓着一張被折得皺巴巴的牛皮紙。玻璃瓶里放着六顆和之前他吞下的那種藥丸一樣的、紅色半透明的麥麗素大小的藥丸,藥丸里是些暗紅色的黏稠液體。

克勞德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大概能猜到是誰寄來的,但他依然希望不會是他想的那個人。他把玻璃瓶拿起來,瓶底上貼着一張貼紙,上面畫著一個“鳶尾花”的圖案。

“都說了不需要。”

克勞德長嘆一口氣,打開那張牛皮紙。牛皮紙上歪歪扭扭寫着一行字——

“喬喬親,加油哦~”

——C.I.”

克勞德抓起一旁的電話打給了在教堂門庭執勤的執事。

“克勞德先生?”

“我問你,除了那個盒子還有別的東西被一起送過來嗎?”

“沒……沒有……”

“那今天有誰來過嗎?”

“您知道的,這種地方沒人會來。”

“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

“哦,我知道了。”克勞德正想掛斷電話,突然有什麼掠過他的腦海,“有孩子進來過嗎?”

“大人,除了給您送了趟東西,我今天一天都在門庭這裡,保證沒有任何一個人進來過。”

克勞德掛斷電話,從拿起玻璃瓶,猶豫之後還是打開了它。一股迷人的夜晚林中小徑般的幽香撲面而來,他從裡面取出一顆藥丸,藥丸里的液體在他的搖晃下變換着形狀。一陣盔甲磕碰聲靠近,克勞德慌忙將把藥丸放回玻璃瓶中,然後把玻璃瓶藏在袖筒中。

“一如既往地悠閑啊,克勞德。”Archer褪去了他那誇張的黃金鎧甲,換上了一身現代人的較為休閑的衣服從虛空中走出來,“什麼東西遮遮掩掩的,拿出來讓本王瞧瞧。”

Archer盯着克勞德的袖筒。

“沒什麼。”克勞德眼神飄忽,他感到Archer的視線就如同針尖一樣扎在自己臉上,雖然在極力躲避,但碰上的瞬間還是會感到一陣極大地刺痛。在稍稍抵抗了幾秒后,他還是老老實實交出了玻璃瓶。

“哈哈哈哈哈!”Archer一邊發出誇張的大笑,一邊接過瓶子,“克勞德啊!你剛剛那個表情很好,讓本王想起了曾經養在宮室外的一條狗,它偷吃東西的啥時候總喜歡夾着尾巴。”

雖然是御主,但Archer的威壓容不得他自居其上。不過,抽到了Archer,這場聖杯戰爭就基本宣告勝利了。最古之王,英靈中的頂點——吉爾伽美什。

“哦!這個氣味,精靈的血嗎?”Archer打開瓶蓋聞了聞,然後看了看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盯着瓶子的克勞德,“蠢貨,你以為本王會對這東西感興趣嗎?”

“本王有的是比它好的寶物。”Archer將瓶子隨手扔給克勞德,身邊泛起金色的漣漪,兩隻黃金酒杯和一個金酒壺緩緩落在他手上,“這是給你的賞賜,克勞德。昨天讓本王看到了有趣的東西,你姑且有侍奉本王的資格。”

說是侍奉,但就如Archer剛剛所說,自己的地位或許只是他豢養在宮室外的一條狗。但那有怎樣呢?想要拿到聖杯最好就要先放下這些微不足道的尊嚴。Archer坐在克勞德的位置上,將一隻酒杯扔給他。

“承蒙您的厚愛,王。”克勞德接過酒杯,將玻璃瓶放進兜里,然後自己給自己斟上酒,“但那不過是食屍鬼而已。”

“蠢貨,本王怎會對區區蟲子感興趣?”Archer將酒杯放到唇邊抿了一口,“本王感興趣的是你的眼睛,那隻魔眼。”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您在意的東西。”克勞德喝了一口后將酒杯放下,“蟲子的眼睛您也會感興趣嗎?”

“哈哈哈!”Archer大笑着,“什麼嘛,這不也會開玩笑嗎?”

克勞德在Archer狂放的笑聲中品嘗着杯中的酒。

“就是這樣,克勞德。愉悅,本王甚是愉悅。”Archer將杯中的酒喝完,“聖杯就是這樣,裝滿愉悅的美酒,只不過偶爾能喝出點血腥味。”

克勞德看着杯底剩下的美酒,紅色的液體如同鮮紅的血液,上面映照的是自己的面容。口腔中的回甘讓人慾罷不能,催促着他去喝下一口。

“世間寶物都為本王所有,聖杯亦然,這就是本王參加聖杯戰爭的理由。不過……”Archer收起方才的輕鬆愉悅,眼睛盯着克勞德,“克勞德,你又想通過聖杯的得到些什麼呢?”

克勞德愣住了,拿杯子的手停在半空,王的眼神仍然死死盯着他的雙眼,彷彿將他貫穿。時隔十年又一次來到這裡,是否也是如同期望這美酒的回甘一樣?自己到底想做什麼?願望是什麼?希望得到什麼?

克勞德腦子中飛過這些問題,自己只是想拿到聖杯而已,至於最後要將其用在何處,他也沒有一個鮮明的答案。血液般的液體在杯中搖晃着,纏繞着光輝的眼瞳,胸前同十字架掛在一起那張塔羅牌,同樣也映照在杯底。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落山了,龍湖染上夕陽的顏色,如同燃燒的火球沉入水中。晚風吹過,環湖柏油路的行道樹沙沙作響,影子在地上搖曳着。

克勞德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復仇之劍不在你我之手。”

“哈哈哈哈!無妨無妨!當你直面聖杯時,它就會告訴你,你到底有什麼願望。在這之前就盡情享受這所帶給你的愉悅就好。”

手中的酒杯如同金色的沙子隨風消散,回過神來Archer已經離開了。

沒有什麼要寄託給聖杯的願望,這種超越現實的東西本身就是醜惡的。它給予人改變命運的希望,卻無法一一回應。彙集千萬理想,而只回應其一的東西是不應存在的。他在十年前就見證過那份希望破滅后的絕望,那慘狀如夢魘般糾纏了他十年之久。

但現實就是如此荒唐,他必須再次踏入夢魘。

為了改寫命運,那被詛咒的血之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