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外公與外孫（3）
晚間的辦公室內，辦公桌在約修亞面前展開的屏幕替他映照出了司馬亢一副笑意濃厚的表情。
“感覺怎麼樣啊？”隨即，司馬亢開口在微笑間詢問了起來。
“他確實是我的外公。”約修亞也笑了起來，“至少在我母后這件事上我們很有共同語言。多虧了他的到來我知道了很多關於母后之前的事情。很有趣。”
“對你而言，對我就未必嘍。”司馬亢很是煞風景地攤手說道，“你們聊家常歸聊家常可沒忘了正事吧。”
“當然沒忘。不過相比之下，我們倒也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這個上面。”約修亞一邊說著一邊也就回憶了起來。此時，他身雖處一天之末，但思緒卻已經穿越回了午前時分……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遣散了旁人的開闊會客室內只有約修亞與他的外公明繼祖。兩個人守着茶几並肩坐在長沙發上就像是從一開始就生活在一起的祖孫兩人一般。不過，如果沒有明繼祖帶來的關於明慧的眾多回憶，他們想必是絕不可能會在短短一兩個小時之內變得如此親昵的。
然而，這份親昵就可以讓兩人放下各自心中的小九九就像普通的祖孫一般坦誠相交了嗎？
別開玩笑了！
這是做不到的！
因此，即便兩人共同歡聲笑語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在一起分享了很多關於母親同時也是關於女兒的故事，但到了時候也還是要說正事的。
“時候不早了。”約修亞看準時機開口說道，“外公不如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共進午餐如何啊？”
“好啊！”明繼祖乘着興頭爽快地答應了，“不過，你說‘我們’？難道，你和你這宅邸里的傭人們都是一起吃飯的嗎？倒是豪爽啊！”
“外公你誤會了。”約修亞立刻便糾正道，“這屋裡沒有傭人，大家都是進過同一個戰壕而出生入死的戰友兄弟。現在也不過是各司其職每個人做一份適合的工作罷了。就連我也不過是在做身為上司該做的工作罷了。”
“嗯……”明繼祖點了點頭，“那倒是我失禮了啊。”
“失禮談不上。”約修亞笑着笑着也就又板起了面孔，“但說句不好聽的話，您可不要介意。”
“說！”明繼祖朗聲言道，“你在我面前沒有什麼好忌諱的！”
“那好！那我就直說了！”約修亞坦言道，“外公自然沒有失禮，但冒犯就不小了。”
“呵呵呵呵！”明繼祖聞言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你來宇宙特別還是我這個星區也有大半年了吧。可你卻從沒有想要來看過我這個外公啊。說實話，外公我很傷心但更想你。想你想得有些害怕，總覺得不抓住你的尾巴你會跑掉啊。”
“這麼說，那還真是我有錯在先了呢。”約修亞完全不走心地回道，“不過，我也是有苦衷的。一來，我們這些人初來乍到有好多事情都需要安置穩妥，所以分身乏術。二來，我說來也算是敗軍之將倉皇之間狼狽逃竄於此，而外公你卻是高高在上的名流。這樣的話，我又怎麼好意思去跟您攀關係呢？”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明繼祖立刻便斥責了起來，“你跟我怎麼能夠論攀關係呢！言親疏，你是我的親外孫啊！就是論地位，你可是地球帝國的皇太子哪裡又會失了身份呢！看來這事情還是外公的不對啊！我白白在這社會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卻愣是沒能體諒我外孫的心情實在是不該啊！約修亞，你放心！外公這回說來也就是逗逗你罷了。你想要開公司給手下人謀一個安身立命之地，這沒問題！很好！外公支持你，扣下的那小三千萬自然不在話下，外公再親自給你追加一個億。你看怎麼樣啊！”
“外公當真！”約修亞聽到這番話自然是興高采烈了起來。
“當真！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了！”明繼祖滿意地笑道。
“好！”約修亞激動地叫道，“這樣再好不過了！謝謝外公……”
“誒！”明繼祖伸手打斷了約修亞的致謝進而笑道，“正所謂自古英雄出少年而大丈夫志存高遠。怎麼區區一個億，你就感恩戴德了？”
“外公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約修亞又板起了面孔。
“我把整個明家交給你。你要不要啊？”明繼祖問着也就露出了饒有深意的微笑。
“外公，你這到底還是來跟我談交易的啊。”約修亞質問了起來。
“一半，一半吧。”明繼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個舅舅最近遇到了事故啊。”
“知道。”約修亞面露哀傷地點了點頭。他這不是做戲並且他也不太會做戲。此時，他是真的感到傷心，即便以前沒有在和明繼祖聊過天後也覺得了。試想，如果約修亞這位舅舅還活着的話，他又能從其人口中知道多少他母后的事情呢？
“之前有考慮過合不合適的問題。”約修亞說道，“但如今我想去看看他。”
“好！”明繼祖欣慰地點了點頭，“我和你一起去看他。但是你也得要來我這裡才行啊。你舅舅一死，我就沒有繼承人了。”
“不會啊。我應該還有一個表妹才對吧。”約修亞問道。
“是啊！她叫明若心是個挺可愛的小女孩，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的。”明繼祖笑道，“可惜她到底還是個女孩啊。難道你母親，沒跟你提過嗎？”
“母后她從來沒有說過您的不是。”約修亞回道，“只是有時候確實談過有遺憾的感覺。”
“嗯。”明繼祖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其實不是外公我重男輕女而是因為祖訓如此啊！我明家自發家那代人到現在都是長男繼承，你太爺爺逼着我爺爺發誓，我爺爺逼着我父親發誓，而我父親自然也就逼着我發誓了。我過不去的，說到底還是這道坎！因此，若心她是不能繼承我的，只有你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用這樣粗暴的手段來逼着你和我見面了啊！還希望你能理解外公的這份苦心啊。”
“嗯……”約修亞沉吟了一下而後開口說道，“如果外孫說我不願意繼承，外公你會怎麼做？”
“之前答應過你的絕不反悔，今後也不會再這麼逼你了。”明繼祖有些失落地回道，“只是這大好的家業就要送於賊子之手。還有你的表妹，希望你到時候能替我照顧好她。還有就是你！你就這樣甘心縮在這顆邊境的衛星之中和黑幫流氓為伍一輩子嗎？”
“當然不會！”約修亞鄭重其事地說道，“外公剛才說大丈夫當志存高遠，我很同意。如果，我說我的志向是打回地球去替我被出賣的長官和戰友找那幫混蛋算賬，外公你還敢把明家交給我嗎？”
“敢！如此豪情為何不交啊！”明繼祖高聲斷言道。
“好！”約修亞不禁笑了起來，“那我答應您。不過，不能就這樣答應您。外公不跟我談交易，可恕外孫我想要跟您談交易啊。”
“有什麼要求說出來！”明繼祖毫不猶豫地回道，“只要外公更夠做到的絕無二話！”
“這個嘛……外公容我好好考慮一晚再說吧。”
“好！是該好好考慮一下。”明繼祖點頭表示了認同，“不過，外公就權當你已經答應了。這樣的話，外公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啊！”
說話間，明繼祖也就伸手將放在一旁的手提箱拿到了面前。而這個箱子無疑是令人感到好奇的，當時的約修亞是，而現在與約修亞談話的司馬亢也是。
“他送了你什麼啊！”時間回到當下，司馬亢立刻就好奇地問了起來。
“這個。”約修亞說著也就拿起了早已放在手邊的一個東西展現在了司馬亢眼前，乃是一副銀色蓋眼的假面。
“面具！他還真是你外公啊！”司馬亢不禁笑了起來。
“是啊。”約修亞說著也就將面具放到了一旁，“假面乍一看來主要是為了讓別人認不出自己。可我用過，所以我清楚，這東西最重要的還是叫人不識你是誰。”
“這兩者說來好似是一回事，但實則完全不同。”司馬亢笑道，“前些天聽說有人拿了一個同款的面具去裝成你唬人。可惜那傢伙不明白，你真正讓人認得的不是那身行頭而是那壓得別人窒息的氣場，所以一下子就暴露了。死的那叫一個慘啊。由此也可見那些頭目對你是個什麼恨意。”
“哈哈！哈哈！”約修亞滿不在乎地笑道，“他們恨是應該的，我可是禁了他們來錢最容易的買賣。我們斷了人家的財源還不許人家背後恨我們嗎？我定的規矩不誅心，但誰要是敢越雷池一步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就是這個勁！”司馬亢繼續玩笑道，“這才是你的識別標誌是誰也學不來的！”
“呵呵！還是說回面具的事情吧。”約修亞又把銀色假面拿在了手裡，“你說我這個外公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
“他給理由了嗎？”司馬亢問道。
“我地球帝國皇太子的身份確實是個不小的麻煩，往大了說足以影響整個宇宙和地球的關係。有人趨之若鶩，如你。也就有人唯恐避之不及，如我外公。所以他要我藏起來。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通。”約修亞說著也就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或者……”司馬亢眼珠一轉地說道，“他叫別人不知道你是誰，那麼有朝一日如果你不見了，自然就也不會有人想着你。”
“你的意思是……他要拿我擋槍，到底還是要我表妹繼承？”約修亞說著卻也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但明家一向是傳男不傳女，這是我母后的話能佐證的啊！”
“但一般這種家庭都還有一層約定俗成的規矩叫做‘傳內不傳外’啊。”司馬亢面色陰冷地告誡道，“你叫他外公，你是他外孫吧。而且你告訴他你要打回地球的時候，他真的很痛快嗎？真就一點猶豫都沒有？”
“沒有。”約修亞又回想了一下，“他確實很痛快。”
“那也有兩層意思。”司馬亢一邊琢磨着一邊說道，“第一，他確實豪氣千丈，你們英雄所見略同。第二，他壓根就沒打算讓你繼承，那麼你說什麼他都是痛快的。”
“看來我這一趟還真的是單刀赴會。前有明胤在亮處，後面說不定我的外公就要在暗裡背刺啊。”約修亞苦笑道，“還真是沒有自己人了。”
“怎麼，明公怕了？”司馬亢調笑了起來。
“我怕他們！”約修亞不屑地叫道，“牌桌上贏不了，我大不了掀了整張桌子！”
“還是別了吧。”司馬亢嘆息道。
“那就給個主意出來啊！”
“我其實在想……”司馬亢也是邊思索便回答，“敵非敵，友非友也未嘗不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