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聲厚重的鐘聲回蕩在大廳的長廊中。

坎貝爾公爵家每天敲響三次鍾。

第一聲在上午9點,意味着廚師們開始準備餐點,以備午餐。

第二聲在下午3點,傭人們必須為下午茶和招待客人做完美的準備。

而第三聲意味着漫長白天的結束。

“咚咚咚”,一名女僕撇着嘴,眼色陰沉,緊握拳頭用力敲着門。

“迪爾克少爺,已經過了起床的時間了,我可以進來打掃房間了嗎?”女僕擠着嗓子,盡量漏出和善的語氣。

門內沒有應答。

女僕黑着臉,小聲咒罵著。

公爵家的女僕們每次排班到這個人是最難受的,坎貝爾公爵家長子,迪爾克,迪爾克-坎貝爾,基本上每個女僕都不喜歡他,因為他可是出了名的懶,很多早晨都會一直窩在卧室里睡覺,怎麼喊也不出來,一直到午餐才會打着哈欠出來用餐。而這讓女僕們很是難辦,因為她們在規定的時間完成不了工作就要遭到女僕長的訓斥。

再次等待了幾分鐘無果后,女僕厭惡的撇了一眼房門,轉身快步離去,並暗暗的嘀咕了一句“比傭人還懶....”

然而這一切都聽在迪爾克的耳中。但他可沒有閑功夫懲罰女僕。

房間內,迪爾克赤裸着半身,滿頭大汗,雙手微微顫抖緊握一把長劍,目光如炬。

這是把鋼質的雙手劍。重量至少在5公斤以上。

而早在一個小時之前,12歲的迪爾克就完成了五百次揮劍。

這是歷經戰場的老兵都難以完成的練習。

光有耐力是遠遠不夠的,這得益於迪爾克身上龐大的魔力支撐。

魔力,在這個世界就是力量的象徵。

每個人生而就有魔力,普通人魔力量大概在數百左右,而貴族及一些天賦異稟的人魔力量可以超過一千,更甚者魔力甚至能突破一萬,但那些人完全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人與人之間的魔力差距往往很大。

而更令人絕望的是,

魔力,

無法通過努力獲得。

很多劍術,技能,只要鍛煉得當,總是可以變得熟練,從而掌握。

而魔力,從沒有人可以通過鍛煉得到魔力。

嬰兒的魔力會隨着成長而增長,但是到了一定年齡就會停止。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能召喚自己的屬性欄,看到自己屬性,只需要消耗一點點魔力。

就像現在正看着自己的屬性迪爾克:

「迪爾克-坎貝爾

人類

生命:5990/5990

魔力:1750/3440     」

迪爾克眉頭緊皺,估計今天的努力又白費了,從半年前起,自己的魔力就沒有漲過十位數,還好生命在持續不斷的成長,如今數值上已經超過了很多老練的士兵。

剛剛才滿12歲的迪爾克就已經明白,力量便是一切,魔力便是一切。

每天早起鍛煉是迪爾克從8歲起養成的習慣。

8歲那年,迪爾克還只是個看到草莓蛋糕雙眼放光的孩童,和其他同齡的小朋友一般無二。

但是在那一天他明白了。

那一天,自己的一個子爵家的玩伴被賣到別國作奴隸。那個時候迪爾克連爵位是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什麼是奴隸,迪爾克還以為他只是去別國旅行。但是當那個玩伴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不斷重複着“要是我有和你一樣的魔力就好了......要是我有和你一樣的魔力就好了......”時,迪爾克也明白了,魔力可能很重要。

那晚是他幼小時期唯一的失眠,也是迪爾克第一次嘗試鍛煉。

時至今日,迪爾克早就弄懂了爵位關係,魔力,奴隸是什麼。鍛煉也一直持續了下來。

偷懶睡懶覺,確實像是其他公爵的子嗣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對於迪爾克來說確是絕不可能的。

對世界了解的越多,就越會覺得畏懼。

迪爾克清楚的明白,現在的自己是多麼弱小。

迪爾克將劍插入劍鞘中,掛回牆上。

今天的練習到此為止,簡單的洗了個澡換個衣服,迪爾克走到自己的床前一頭倒了下去,體能已經到極限了,更重要的是心理也到了極限。

魔力量一點都沒提升,一點都沒,說實話,迪爾克正在考慮放棄體能訓練。

「魔力無法通過鍛煉提升。」

一句印在無數書本上的話回蕩在腦子中。

書本上關於魔力的記載少的可憐,就算是有記載,也不會輪到他這個12歲的少年看的。說到底,他在別人的眼中無非就是個脾氣有點怪的公爵少爺。

迪爾克皺着眉頭來到待客大廳,女僕們正用剛摘的鮮花裝飾着房間。

“柯蒂斯,今天是有客人嗎?”迪爾克看向僕人中那個身板挺得筆直,下達指揮的老人。那是管家。

老人恭敬的將手臂架到胸前,掌心貼於心臟,以30度彎下腰行禮,垂在空中的銀色十字項鏈在光下閃耀,“迪爾克少爺,今天是老爺回來的日子。”

歐文-坎貝爾,迪爾克的父親。

由於政務的關係,迪爾克和父親很少有交流的機會,但即使歐文每天再晚回來,他總是要詢問柯蒂斯管家孩子們的狀況。

同時,在朝廷上,歐文是皇帝的左右手,皇帝宴請歐文的次數甚至超過了他自己的兄弟。雖然不缺食物,但每次打獵之後,興高采烈的皇帝都要將獵物分給歐文一些。

幾個月前,歐文接到皇帝的命令到別國處理事物。

通過「共生之紙」,柯蒂斯管家得知了老爺今天回府的消息。(共生之紙:創世神教流通的一種特殊紙張,相互共生的紙上墨跡將會同步,被廣泛用於貴族之間秘信的往來)

迪爾克的嘴角稍稍上揚,眉頭舒展了開來,“好!那麻煩你準備了,柯蒂斯!”

“少爺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對了少爺,”說著,柯蒂斯一轉笑容,繃緊臉部肌肉,一臉嚴肅,刻意的提高了音量“最近聽說有些僕人在背後議論一些瘋言瘋語,如果少爺聽到了什麼請立刻告訴我,我會教育她們自己的身份。”

身後,幾個正在插花的女僕聞聲身體僵直,冷汗淋漓,屏住呼吸等待着迪爾克的回答。

迪爾克認出了其中一個是早晨在門外的女僕。

“嗯...暫時沒聽到呢,對了,柯蒂斯,上次教我劍術的那個老師還在嗎?”

聞聲,那幾個女僕都暗鬆了一口氣。

柯蒂斯眼中透着慈善,單手撫摸着胸前的十字,漏出爽朗的笑容。“不虧是老爺的兒子。哦,劍術老師?您是指查爾斯嗎?他現在在後花園教課,克莉絲汀小姐已經先您一步去了。”

“啊這,是..是嗎。”迪爾克僵硬的抓了抓頭髮,聲音微弱。“這..這樣啊,那麻煩柯蒂斯你向查爾斯老師傳達一下,今天的我身體不舒服,去不了了,明天一定加倍練劍。”

看着迪爾克走向房間的背影,柯蒂斯嘴角微微上揚,輕撫下巴的絡腮鬍子,“哦,不用擔心少爺,我已經和查爾斯說過了。”

“嗯?說過了?”

“是的,早上克莉絲汀小姐交代過我,說是迪爾克少爺知道她也去上劍術課之後一定會突然身體不好請假,所以讓我提前幫少爺請了假。”

迪爾克咔嚓咔嚓的轉過腦袋,面目猙獰的看向柯蒂斯,

“是—嗎?那她有沒有說,就算迪爾克身體不舒服也能將她揍的趴在地上,哭的像個三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