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今天一切如常。

阿奎拉斯一身便裝,正經過總督府的大門。

在門口負責接待的僕人看見如此打扮的阿奎拉斯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趕緊向他恭敬問道:“總督大人,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要去下城一趟。”

“呀!那得趕緊準備馬車——”

“不用。”阿奎拉斯抬起手示意,“我單獨一個人去。”

僕人有些不解道:“這可怎麼行,下城閑雜人等那麼多,要是讓大人你……”

“沒事的。我很了解下城。”

說完他頭也不回,離開了總督府。留下僕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布里拉歌墨的下城一如既往的熱鬧、繁華。雖然這是窮人和平民居住的地方,卻意外地有活力。

阿奎拉斯一路沉默,只是觀察着周圍。身為總督,他並不常來下城,因此只要穿上便裝,路上就沒人認出他是誰來。

“哎!老兄,最近怎麼都不見你了?”

“別提了,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這麼入土了。”

阿奎拉斯聽見兩人在自己的不遠處聊天。他放慢腳步,側耳傾聽。

“哦?那你現在怎麼生龍活虎的?”

“多虧了大館子那幫人唄!”

“大館子那幫人?你是說最近在礦場附近蓋起來的奇怪房子?”

“是啊。我家小孩不是喜歡老跑去那裡玩嗎,然後不知怎麼的聽說我病了,他們就跑到我家來,請醫生幫我看病了。”

“那得很花錢吧?”

“沒有沒有!大館子的那個金髮姑娘說這是免費的,錢都她墊了。”

“有這等好事?!”

“我一開始也很奇怪,這哪裡有幫人還倒貼錢的呀。但是這是真的,可沒騙你。我家那口子可以作證。”

“嘿!我下次病了,可讓那冤大頭來我家,我也要免費治病!……”

阿奎拉斯繼續往前走。一路上他聽過不少類似的傳聞,有治病的,有幫忙修補房屋的,有派發食物和衣物的,與眼線打探到的消息一致。

走着走着,阿奎拉斯看到幾個小孩在街邊玩耍。本來這景象再平常不過,可是有一些地方讓阿奎拉斯大為吃驚。甚至讓他停下了腳步。

那幾個小孩拿着炭塊正在牆上塗鴉。塗鴉內容自然都是天馬行空,奇形怪狀,沒有邏輯。然而在圖像的旁邊,赫然寫着好幾個字母。雖然寫得歪歪扭扭,但是阿奎拉斯準確認出那是人名。

可能是小孩自己的名字。也可能是朋友的名字。亦或是他父母的名字。總之,那是個極為常見的人名。

在阿奎拉斯看來,這就好比圈養的牛馬突然學會說話一樣令人震驚。

這些平民小孩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學會認字。就算運氣比較好找到師傅學手藝,繼而會寫自己的名字,那也只會是成年之後的事情。還會在街邊玩耍塗鴉的小孩是絕對不可能懂得寫自己名字的。

除非有人教他們寫名字。

“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嚴重……。”

阿奎拉斯加快腳步,往〈鳴麟館〉奔去。

因為阿奎拉斯明白這預示着什麼。

會讀寫的平民,他就能懂得什麼是“規則”。懂得“規則”,下一步就會是“改寫規則”。假以時日,他們就會躍過階級的鴻溝,將過去剝削自己的人打倒,取而代之。

因為阿奎拉斯他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

此刻,阿奎拉斯終於來到了〈鳴麟館〉。他推門進去,看見裡面有十幾人正聚在一起有說有笑,還一邊吃着什麼東西。在他們面前的牆壁上掛着一塊黑板,上面寫着幾個單詞。一眼望去,這十幾人裡面大部分都是少年兒童,但也有幾個十幾歲以上的年輕人。

薇賽兒看見有人進來,以為是有客人,於是一邊抬頭一邊喊“歡迎光臨”。當她看見來者的相貌時不由得呆住了。

在一旁的阿格羅斯也朝着來者望去,一看見阿奎拉斯,全身打了個激靈,急道:“你怎麼……!!”

“怎麼了,我不能來嗎?”

“………………。”

阿格羅斯咬着牙,罵道:“你來這裡幹嘛!這裡不歡迎你!”

阿奎拉斯瞪了他一眼,道:“艾格,我的容忍是有限度。不要因為你是我兒子就毫無顧忌,口出狂言。”

“你這……!”

阿格羅斯想要發火,卻被薇賽兒攔住了。她向阿格羅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衝動。阿格羅斯沒有辦法,只能強忍住怒氣。

薇賽兒問道:“這裡歡迎所有人的到來,自然也包括你。可是閣下光臨,大概不是閑着無聊吧?”

阿奎拉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走到了那些小孩的身邊。他看到桌子上的碗,拿起來聞了一下,然後說道:“小麥粥……你們是在這裡開餐館?”

“這是薇賽兒姐姐請我們吃的……”一旁的維托戰戰兢兢道:“不收錢,都是免費的。”

“不收錢?天底下還有這般好事?”

薇賽兒道:“〈鳴麟館〉是一家義學,會提供飲食……”

“可是你們這裡並不是餐館,沒有相關的執照。”

薇賽兒道:“按照帝國法律,餐館的定義是指一個向顧客販賣烹飪食物的場所。我們這裡並不存在販賣行為,不算餐館,所以不需要申請執照。”

阿奎拉斯皺起眉頭:“簡直狡辯。每天準備那麼多食物,在規模上已經與餐館無異了。你們是在鑽空子。”

“話可不能這麼說。貴族們舉辦宴會,消耗掉的食物比這裡多得多了,他們怎麼就不用申請執照,定期繳餐飲稅?”

薇賽兒自然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案,就算阿奎拉斯拿法律來找碴也沒用。〈鳴麟館〉的建造以及運營本身就是在她領主身份的支持下建立的,儒勒斯也做足了手續,法理上沒有任何漏洞。

阿奎拉斯也知道不可能在這方面戰勝對方。他用力把碗丟在桌上,對着那十幾個少年說道:“即便如此,你們也不能在這裡聚集。你們違反了法律。”

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少年怒道:“大叔你誰呀!怎麼突然跑進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其他少年附和道:“就是就是!說什麼違反法律……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呀!”

阿奎拉斯渾身散發出令人顫慄的殺氣,讓那些少年全都嚇住了。阿奎拉斯一字一句道:“我的名字是阿奎拉斯·西澤古斯·特里格拉夫,阿基坦行省的總督,布里拉歌墨的行政首長。不信你可以向他們求證。”

那幾個少年望向阿格羅斯他們。阿格羅斯咬着牙,思考了一陣后才使勁點頭。

那些少年看到阿格羅斯的確認,一下子全都嚇軟了腿,顫抖着身體哀道:“實、實在是萬分抱歉!總督大人,是我們有眼不識,請不要處罰我們……!”

“不罰你們可以。只要你們以後再也不來這裡聚集,也不要再和這裡的人扯上關係,我就放過你們。如果給我發現你們之後再偷偷來這裡,那我就以你們‘涉嫌謀反’給全部抓起來。就算最後沒辦法定罪,也可以先關個七八天,好好折磨。”

薇賽兒急道:“總督閣下!你這也太粗暴了吧!他們都是無辜的!”

阿奎拉斯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才更加要讓他們知道與我對抗的結果。”

“總督閣下……你這樣不是在濫用法律嗎?!”

阿奎拉斯聽罷,轉身面向薇賽兒。他高大的身軀把薇賽兒整個人都遮住了,黑壓壓的影子像山一樣蓋着薇賽兒。

他不屑道:“法律?法律是統治者用來管束下民的,無所謂濫用不濫用。只要下民畏懼統治者,服從統治者,法律就應該隨時修改,隨時解釋。這就是強者的特權!”

薇賽兒抬頭看着阿奎拉斯,雙眼圓瞪。她當然不認同阿奎拉斯的話,但此刻她不想爭論。阿奎拉斯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話術要多少有多少。要是順着他的話說去,最後只會變成無休止的爭論,模糊了焦點。

那十幾個少年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趁這機會撒腿就跑。維托和幾個夥伴雖然心有不甘,也還是被同伴拉扯着離開了。

“看來還是有明智的人呢。”

阿奎拉斯收回那渾身的殺氣,但氣勢並不減。

薇賽兒道:“閣下難道就為了這點小事來這裡嗎……”

阿奎拉斯回道:“這可不是小事。繼續容許你們發展下去只會成為我的心頭大患。”

薇賽兒擠出笑容道:“總督閣下還真是厚愛了呢……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地方,竟然還成為你的心頭大患……”

“耍嘴皮子的功夫就算了吧。這次算是一次警告,如果下次給我發現你還有別的動作,那就不是現在這般了。我一定會親手把你給剷除掉的。”

阿格羅斯忍不住大喊:“你給我滾!”

阿奎拉斯看了一眼阿格羅斯,道:“艾格,你將來也是要成為統治者的,所以我不反對你認識一些奇人異事,這有助於抬高你的身價。我特許你在她身邊待着,也好讓我知道有什麼動靜。但是,別把我對你的開恩當成容忍。”

“誰要聽你的話!!”

阿奎拉斯“哼”的一聲,轉身離開了〈鳴麟館〉。頭也不回。

阿格羅斯還想追出去,依舊被薇賽兒給拉住了。

“沒用的,現在我們的立場並不能跟他斗。”

“為什麼?!明明我們並不是有錯的一方!!”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瑟芙嘆了一聲,道:“他可是行省總督,除了行省領主之外權力最大的。他要整我們……那是幾乎有無數種辦法。”

“看樣子〈鳴麟館〉可能要暫時關閉了。”薇賽兒無奈說道。

“那怎麼行!!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眾人沉默。

阿格羅斯看見沒人說話,心裡也立即涼透了一半。

薇賽兒其實還可以用莉薇婭的身份向阿奎拉斯施壓,但這樣的話就會提前暴露自己的立場,是下下策。

“麥爾福塔可能有辦法。”

這時候魯珀突然開口說道。

“你們可真會給我找麻煩呀……。”

麥爾福塔一邊無奈地說,一邊帶着莉薇婭等人沿着礦道向前進。在他身後,跟着薇賽兒他們一行人,以及5個少年。

那5個少年裡為首的是維托,接着還有他的夥伴貝羅(Bero)。除此之外還有亞人種的馬西帕格(Masipag),男生,14歲,蜥蜴人族;艾可希佩(Escribe),女生,12歲,狗人族;克朗普(Krampo),男生,13歲,矮人族,他也是“溫柔鄉”女侍應奈伊歐的第二個兒子。

這5個少年在上次阿奎拉斯大鬧〈鳴麟館〉之後依舊偷偷找上了薇賽兒,想要繼續學習。

當時薇賽兒等人正在“溫柔鄉”等麥爾福塔,商量之後的事情。維托突然帶着其他四人來到他們的身邊。

維托鼓起勇氣道:“就算大館子不能去了,我們幾個還是想跟隨薇賽兒姐姐你上課!”

艾可希佩道:“就是就是!我們幾個人偷偷來學就行了,就算是那個總督大人也不會發現的啦!”

薇賽兒有些意外,“你們……這真的好嗎?”

克朗普道:“就像我媽常掛在嘴邊的,去他的吧!”

馬西帕格點頭道:“我還是第一次從薇賽兒小姐那裡了解到這個世界原來這麼廣闊……想到這裡就不覺得害怕了。”

其他四人也同時點頭。

“一開始我們也只是覺得好玩才來的……但是越是待在那裡久了,就越想知道更多的東西……我還想學會認更多的字!”

薇賽兒沒想到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在他們幾個身上開出了花朵來。她非常珍惜,不想就此荒廢。於是立馬答應道:“好!等下我們在尋找暫時避開耳目的辦法,你們也跟着來吧。”

於是就這樣他們幾個也跟在了薇賽兒等人的身後。

“沒想到礦洞里還有這樣的通道……”阿格羅斯一邊走一邊好奇說道。

“這些通道是我年輕時候挖出來的,已經有好多年沒用了。一般的礦工也不會來這裡。”

麥爾福塔舉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帶路。這裡的通道比一般的要窄小許多,普通成年人進來的話可能要彎下腰,但對於只有十幾歲大的薇賽兒以及矮人族他們來說則剛好不會碰頭。

眾人走了大約十分鐘,來到了一個豁然開朗的地方。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洞穴,石壁簡單隔開成幾個房間,還有別的通道往深處延伸。這些空間看上去似乎還能住人。

“哦……!地下房間耶!麥爾福塔,你怎麼藏着這麼一個地方呀!”阿格羅斯一邊驚訝道一邊觀察四周。

只見麥爾福塔將火把插在牆上,並分出更多的火把插在周圍,使四周亮堂起來。眼前的這個空間是一間樸素的洞穴房間,有床,有桌椅,甚至還有一個簡單的廚房,基本上只要打掃一下就能住人。

“年輕時候總想着跟別人不一樣,所以跟當時的死黨一起造了這麼一個地方。嗯……就是類似秘密基地之類的玩意啦。”

麥爾福塔說這話時有些不好意思。

薇賽兒興奮道:“真有你的,這地方非常合適。而且是在礦洞裡面,大概不容易被人發現我們在這裡上課吧。”

麥爾福塔奇道:“你們要在這裡上課?那大館子怎麼了?”

“嗯……那裡暫時有些問題。不用擔心,事情很快就會處理好。”

薇賽兒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沒有把真實情況告訴給麥爾福塔知道。

就這樣,薇賽兒等人暫時在這個地下房間里安頓下來。

“話說回來,麥爾福塔先生你年輕時也夠有意思的,竟然親手在礦山裡開闢了這麼一個地方。”

薇賽兒等人正在收拾和清潔地下房間。因為多年沒用了,這裡的東西多半成荒廢狀態,需要重新修整。另外礦洞里灰塵不少,不打掃一遍的話沒辦法正常使用。

麥爾福塔有些出神。他等很久了才嘆了口氣,說道:“年輕嘛……總覺得自己有多厲害。等這把歲數了,才明白當初的魯莽和愚蠢。唉,往事不提也罷。”

阿格羅斯道:“不不不,麥爾福塔,今天逮着你開口,一定要你說說以前的事情!”

瑟芙附和道:“就是呀,麥爾福塔先生,你過去肯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吧。”

麥爾福塔沒好氣道:“你們這些小鬼……是想欺負我一個老頭才對吧?”

這是魯珀也插嘴進來:“我也很好奇,麥爾福塔。你從不講過去的事情。”

眾人哈哈大笑。連平時最沒牌面的魯珀也這麼表示了,似乎麥爾福塔不說就不夠意思了。

眾人乾巴巴地看着麥爾福塔。他尷尬地掃了一眼眾人,長嘆一口氣,說道:“好好好,說就說吧,反正也只不過是一些無聊的陳年往事……。”

薇賽兒靈機一動,趕緊道:“那就從你年輕時喜歡過的姑娘開始說起吧!”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麥爾福塔老臉一沉,頓了一陣子才開口道:“那可不是什麼值得說的事情……。”

“說嘛!說嘛!”

麥爾福塔沒有辦法,只能深呼吸一口氣,說道——

“她的名字叫羅莎(Rosa),是獸人族裡的狐狸人族。她很美麗,對身邊的人都很溫柔。這對於沒日沒夜只能在地底工作的礦工來說,她的存在好比是沙漠中的一片綠洲,山頂上的一支紅花。在年輕礦工之間沒人不傾慕她。而我……當年也是其中一員。”

“喲喲喲!”

阿格羅斯趕緊追問:“那她最後是跟了誰?肯定不是麥爾福塔你啰!”

麥爾福塔淡然道:“她死了。”

這簡單一句話,瞬間讓周圍的氣氛跌到冰點。本來還打算取笑麥爾福塔的人全都只能把尷尬掛在臉上,笑不出來了。

“抱歉……。”阿格羅斯道歉道。

麥爾福塔搖搖頭:“沒什麼,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早就釋懷了。”

他一邊擦着桌子一邊說道:“事情有些曲折,你們還要聽下去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凝重地點了點頭。

麥爾福塔“唔”地低語了一聲,然後娓娓道來——。

那是30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的麥爾福塔還是個矮人族的工匠學徒,年少氣盛,沒少闖禍。而跟他一起闖禍的,則是另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人類少年:魯珀。

“……魯珀?!”眾人微微一驚。麥爾福塔道:“就是現在魯珀的名字來由。”

30年前的魯珀跟現在的魯珀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30年前的魯珀是個熱情外向,渾身充滿朝氣的大男孩。他是個孤兒,父母早年死於礦難,所以非常獨立自強。偏偏此君性格熱烈豪邁,好抱打不平,因此常常闖禍,是礦工當中的刺頭。

麥爾福塔與魯珀不打不相識,後來成為了好友。伴隨着的,是一個常常幫他們收拾殘局,解決麻煩的青梅竹馬。

她就是羅莎。

麥爾福塔,魯珀,羅莎,他們就像今時今日阿格羅斯,魯珀,瑟芙三人一樣,是形影不離的好友。

麥爾福塔喜歡羅莎。在當上學徒的那一天,他終於按耐不住,偷偷向羅莎表白了。

然而,羅莎婉拒了。

“為什麼……?”

羅莎苦笑着,沒有說話。

但是麥爾福塔也大概知道是為什麼。

不,麥爾福塔其實早就知道。他一直不敢承認,因為一旦承認,就會破壞掉他們之間的關係。

羅莎自然是喜歡那個外表俊朗,性情奔放的魯珀了。

當時的魯珀還做了一件破天荒的事情,讓他的人氣飆升到頂點。

當時統治這裡的貴族老爺有個狗腿工頭,經常狐假虎威,欺壓其他礦工。像是指派一些繁重的工作,功勞卻自己領;借貴族老爺的威勢向其他礦工敲詐勒索;對年輕女子毛手毛腳,言語侮辱……總之你能想象到的猥瑣下流事,他全都干過。

魯珀和麥爾福塔沒少為了這個人渣大動干戈。但每次這個狗腿工頭藉著自己有老爺撐腰,反過來讓魯珀和麥爾福塔受罪。大家也是看在眼裡,敢怒不敢言。

終於,有一天,這人渣又因為一些事情惹怒了魯珀。他將狗腿工頭揍了一頓,然後鼓動一眾礦工前往貴族老爺的府上抗議。魯珀當場將鼻青臉腫的工頭扔進貴族老爺的大宅里,又狠狠罵了半天。

這件事鬧得很大,其實按當時的法律魯珀是要坐牢的。然而最後貴族老爺竟然網開一面,赦免了所有罪行,還讓魯珀當新的工頭。

這一下可讓大家都興奮不已。大家苦那工頭已久,現在換人了,還是大家欽佩有餘的魯珀,日子肯定只會變好。

果不其然,魯珀一上來便做了很多實事,讓一眾礦工都受到照顧。大家就更加佩服和尊敬魯珀了。

然而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那個被扯下來的前工頭心中自然不忿。你明明就是個無名小子,怎麼能騎在我的頭上?那工頭越想越氣,竟然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他抓住了羅莎,以她為人質,打算通過折磨她來讓魯珀服軟。

如果不是麥爾福塔機警,及時出手相救,魯珀和羅莎一定遭殃。但是已經回不了頭的前工頭惱羞成怒,心裡早就豁出去了,他今天一定要讓魯珀進棺材。兩人爭鬥起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結果,魯珀失手將工頭刺死。

事情很快就敗露了。就算羅莎和麥爾福塔百般解釋,魯珀還是遭到囚禁。按照當時的法律,殺人就要償命,魯珀自然不能例外。

正當麥爾福塔和羅莎都為此絕望之際,貴族老爺突然出面,說只要有人做到一件事,他就能啟用酌情權,為囚犯開恩。雖然這多少還是要受些懲罰,但至少命是保住的。

麥爾福塔和羅莎着急想要知道究竟是辦什麼事情,可他們一聽到貴族老爺開出的條件,他們的心就涼了半截。

“那個條件,便是下礦找到所有魔導原石當中最珍貴的〈玄金〉。為此,貴族老爺甚至還允許魯珀親自下礦。畢竟,找〈玄金〉這件事本身跟判了死刑其實也沒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