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薇婭等一眾新生被帶到了附近的草地廣場。廣場上用移動式屏風分割出很多個區域,每個區域的進出口都有人守着。教職員讓新生從盒子中抽紙條,同一數字的代表分到一組,然後從數字1開始一組一組進行入學試。

“啊,我是前面的組……唔,莉薇婭,真不想跟你分開……”

蘇娜抱着莉薇婭有些依依不捨。而趴在她肩膀上的糯糯也發出“呶呶”的叫聲。

“糯糯也要帶進去嗎?可以帶衝去參加的嗎?”莉薇婭好奇道。

蘇娜搖搖頭:“那當然不允許啦!不過我有辦法!”她拍了拍糯糯的腦袋,說道:“糯糯,快藏到我的口袋裡!”

這隻動物居然PIU地跳起來,一瞬間縮小到只有指頭大小,然後倏地鑽進了蘇娜的衣服口袋裡。

“好厲害!糯糯原來會魔法?!”

“哼哼,這就是糯糯厲害的地方啦!”

之後蘇娜那一組被教職員帶進了隔間,開始了入學試。等過了大約一刻鐘,這才輪到莉薇婭這一組進去考試。

一進入隔間,莉薇婭就不由得眉頭蹙起,一臉的難堪。

“又、又是你啊……”

隔間里沒別的,就只有中間一個台座,上面擺着一顆半透明的水晶球。

沒錯,就是老朋友〈魔力檢測球〉。

第一個測試的項目的“魔力總量”,理所當然要魔力球大前輩出場了。

不過這次不是考察〈魔力等級〉,所以水晶球跟之前遇到的不太一樣。這次除了會發光之外,不同人測出來的光芒會附帶顏色。

莉薇婭從前面測試的結果以及測試者的神態推測,如果光芒是偏藍色的話表示測試者的魔力總量偏少,多一點會偏綠色,其次是偏黃色,最後是偏紅色。差不多就是彩虹的光譜,藍色這一端的屬於魔力總量較少,紅色這一端的屬於魔力總量較多。

在測試的時候身邊會有教職員在文件上寫寫畫畫,有時還會低聲互相討論。

“塞普提穆斯小姐,請上前測試。”

莉薇婭依言照做。她熟練地運起意識中的魔力,湧向水晶球。一開始水晶球呈現出藍色,然後突然轉成了青色。不一會兒,水晶球又像發現有問題一樣轉成了黃色。就這樣好比電腦在處理龐大文件時的顯示延遲那樣,水晶球一路飆到了紅色。

正當旁邊的教職員以為就是定下來紅色之際,水晶球彷彿很困惑的樣子,出現了渾濁的顏色翻滾。光芒變來變去,一時綠色,一時黃色,沒個准。莉薇婭都能想象出水晶球內部有一群審議的傢伙,似乎拿不定主意到底要顯示什麼顏色,於是在那裡互相爭論。

教職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手足無措。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等約莫過了一杯茶的時間,水晶球終於穩定下來,朝着那個顏色變化——

紫色。水晶球呈現出有些詭異的紫色。

教職員那邊倒是齊聲驚嘆起來,並議論紛紛。

“是紫色!這不可能!紫色不是只存在於理論上的值么?”

“……我記得教授說過紫色是指‘測定不能’,是當魔力球無法識別魔力總量時就會以這個顏色示現……”

“可是學院幾百年來都沒出現過紫色呀!”

“我知道她……她是‘那次事件’的小孩……”

“喔……!那怪不得!聽說當時情況很詭異……”

“那要怎麼打分?”

“唔…………。”

那群教職員討論個不停,連在等候測試的其他學生都開始好奇起來了。莉薇婭倒是想快點結束這個測試。

終於,年長的教職員給討論寫下了句號。

“只能等同於最高等級了。”

教職員在紙上寫了幾筆,便讓莉薇婭到下一個隔間。這個隔間空間比較大,遠處的草地上還躺着幾個木頭人偶,看來是接下來測試要用到的道具。

教職員讓莉薇婭站到一塊石板上。這塊石板的表面上刻着相當複雜的圖形,整體是圓形的,但裡面有很多花紋和刻線,像是裝飾過度的電路板。

(“這就是〈魔法陣〉……。”)

原來這塊石板不是普通的石板,而是一塊雕刻上〈魔法陣〉的魔法道具,稱之為〈魔陣板〉。它的原理是只要通過注入魔力,機會和魔力共鳴,再經過特定的施法儀式就能施展出魔法來,而施法者可以完全不懂魔法。簡單來說就是簡易施法道具。

遠處的一個木偶非常機械地站了起來,發出“咔咔咔”的響聲。木偶的身上還畫著標靶。

“塞普提穆斯同學,請拿上魔杖站到〈魔陣板〉上。準備好后釋放魔力,並對着人偶一邊揮動魔杖一邊念誦咒語。咒語如下:‘火之神啊,請你賜予我光明的力量,鎮服邪妖,驅散黑暗。噴射吧,烈焰火球!’”

莉薇婭從教職員手上拿到了一根短短的魔杖。魔杖大概只有30厘米長,比起那些足一人高的短了許多。不過對於莉薇婭來說這種短魔杖反而更加熟悉。

(“哦哦哦!是《哈利○特》同款的魔杖!感覺上來了!”)

雖然莉薇婭還想暗爽多一陣子,不過現在是考試,還是等以後再開心。她依言照做,站到〈魔陣板〉上催動魔力,並念誦咒語揮動魔杖,下一瞬間魔杖的杖頭出“嗖!”地燃起了一個巴掌大的火球。

“火球術……!”

最基礎的魔法。

等莉薇婭反應過來的時候,火球已經朝着前方飛去。眼看火球就要擊中木偶的前一刻,木偶忽然敏捷地閃身,躲開了火球。

“塞普提穆斯同學,你可以不斷嘗試。”

莉薇婭點點頭,於是再度施法。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木偶敏捷地躲開了火球。

(“嗯……我大概猜到了,這個木偶會自動迴避攻擊,但是迴避動作很機械性,而且迴避之後有硬直時間。所以我要加快施法間隔,以及利用它會躲避的特性逼迫走位……”)

莉薇婭一想到這裡,便催動更多的魔力。在如此充沛的魔力注入下,〈魔陣板〉也發出了微微的光芒。

一顆火球,兩顆火球,三顆火球……在很短的時間之內連續釋放,逼得木偶來回躲閃。雖然礙於咒語的關係沒辦法再縮短間隔,但充足的魔力讓火球形成得更快,發射速度也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就這樣,木偶在做最後一次躲閃的時候剛好迎面飛來第三顆火球,而此時又處於迴避的硬直時間,因此木偶只能傻傻地站在那裡。“砰”的一聲,火球應聲擊中了木偶身上的靶心,整個木偶向後飛了出去。

“打中了……!!”莉薇婭高興地叫了起來。

旁邊的教職員點了點頭,然後在紙上寫上什麼。接着他說道:“接下來嘗試對複數個木偶進行攻擊。”

話音剛落,其他原本躺在地上的木偶也紛紛站了起來。一共六個,站起來的時候一起發出“咔咔咔”的響聲,相當嘈雜。

莉薇婭眉頭一皺,面露難色。她心想:光對付一個就已經那麼麻煩了,六個一起上那不就是超級麻煩了?

不過這本來就是測試的一部分,抱怨麻煩也沒用。於是莉薇婭咬咬牙,催動更多的魔力,試圖快速結束掉這麻煩的測試。

〈魔陣板〉光芒大盛,把旁邊的一眾教職員嚇到了。隨着莉薇婭揮動魔杖,一顆火球在杖頭的空中燃燒起來。

緊接着令人咋舌的事情發生了,火球突然裂開,像是破掉了水球。裡面蘊含的火焰力量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噴涌而出,霎時間就好像有人打開了火焰噴射器一樣,巨大的火舌吞噬着前方的所有事物,火光衝天。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這畫面的話,肯定會以為是出現了噴火龍。

莉薇婭自己也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只不過是多加了點魔力就變成這樣。不過這也不怪她,因為〈魔陣板〉的便捷性是犧牲了施法者細節的操縱而獲得的,一旦施法者沒控制好魔力的量就會變成失控的魔法。

〈魔陣板〉終於因為過度運作而龜裂,失去完整性的〈魔法陣〉無法轉換魔力而中止了魔法,恐怖的火焰大噴射這才隨之停止。當魔法停止的同時,莉薇婭手中的短魔杖也跟着爆裂,變成了一地碎片。

至於那幾個木偶,則是被火焰燒得幾乎一點都不剩,全都化成了焦黑木炭。地面的草皮也燒出了一塊大的黑色區域來,上面的植物全部碳化。好在火焰燃燒的範圍有限,最終沒有超出隔間範圍,不然應該還能把隔間的屏風也燒穿。

“…………………………。”

全場沉默。

(“嗚哇啊啊啊啊啊——不會又搞砸了吧!!喂!可別因為魔法失控就取消我的入學資格,這樣我的腦袋可保不住的呀!!”)

等了好一陣子,為首的教職員才開口道:“呃,塞普提穆斯同學,你、你可以到下一個隔間了……”

“誒?啊,嗯……唔……。”

莉薇婭也不敢多問什麼,反正不管怎樣還是得完成測試,於是便遵循指示前往下一個隔間。

接下來的測試倒沒那麼複雜麻煩。都是進行諸如用魔力將散落在地上的物品運到指定地點,在〈魔陣板〉上釋放結冰魔法將水缸里的凍起來之類的測試,都很簡單明了。

當然了,莉薇婭怕之前的失控事件再度發生,因此這次她相當求穩,力求準確完成要求,相當注意自己的魔力輸出量。畢竟她所擁有的魔力總量實在太大,一不小心就會釀成事故……

最後的測試是莉薇婭最拿手的理論知識,即做試卷。教職員帶她到附近的一座大殿,裡面散布着一排排的課桌,已經通過先前測試的學生有不少正在埋頭寫試卷。莉薇婭在領到試卷之後也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答卷。

(“呼呼呼!寫試卷可是我的拿手絕活!誰也不能阻礙我超常發揮!”)

試卷內容對莉薇婭來說簡直簡單到不行。無非就是魔法史的簡單選擇題,一些基本概念的回答,以及套上了魔法內容的應用題。這些題目的水平在莉薇婭看來就像是大學生做小學作業一樣手到拿來。

不過最後一道題難住了莉薇婭。因為那不是一道紙面上的題目,而是紙面外的題目。

“唔……失策了,沒想到還能有這種題目……”

莉薇婭手上有一堆積木。這些積木有不同的形狀,長條、三角形、梯形、圓形……差不多就像是小孩子玩的那種玩具積木。但不同的是這些積木施了魔法,其中有些面是會像磁鐵異極那樣互相吸住,有些面則會像磁鐵同極那樣互相排斥。而考生要做的則是按照試卷上給出的三視圖,完成出一模一樣的搭建形狀來。

“……這我在地球的時候也是相當不擅長的呀……看樣子上一輩子的知識沒辦法幫到我了……”

要把這些魔法積木按照圖上所示搭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當特定的積木互相吸住的時候,其他某些面的屬性就會反轉,要麼從吸引變成排斥,要麼從排斥變成吸引。

比如說長條積木和三角積木吸住變成類似傘的形狀時,原本三角積木兩邊腰的面會從吸引變成排斥,無法放上其他積木。但如果把長條積木變成梯形積木,兩邊腰的面則會從變成吸引,可以在上面放其他積木。

總之,這些積木的搭建順序存在着唯一解,必須求出這個唯一解才有可能搭建成功。

“奧魯斯哥哥應該會很擅長這種難題……咕嗚嗚……要是我有他一半的手藝就好啦!”

莉薇婭反覆嘗試,結果越弄越煩躁,怎麼也不能完成搭建。現在最多只搭建了七成左右的完成度,眼看已經有很多人交卷離場,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沒辦法啦!就這樣吧!已經儘力啦!”

莉薇婭只好把試卷和積木提交上去,然後離開了考場,來到了旁邊的等候大廳。

“啊!莉薇婭!這邊這邊!”

蘇娜一下子就發現了莉薇婭,她大聲向莉薇婭呼叫並招手。在她旁邊還有一臉爽朗笑容的卡埃羅。

莉薇婭一臉沮喪地飄到蘇娜身邊,像只失去了生氣的兔子。

“誒?怎麼啦,測試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蘇娜關心問道。

“搞砸了,魔法測試的時候不小心弄過火了,最後的手工題又沒完成,肯定會扣很多分的……”

莉薇婭趴在桌子上,滿臉愁容,一個勁把桌上的零食往嘴裡送,把悲憤化作食慾。

蘇娜只好摸着她的頭安慰道:“沒什麼嘛!最後那個積木我也做不了,壓根不知道到底要怎麼搭……”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只要在擅長的事情上做好自己便可。比如在下不擅寫作,試卷方面估計成績不佳,莉薇婭同學不用如此自責。”

卡埃羅則是說得輕鬆自在。他看上去好像什麼事情都遊刃有餘的樣子。

莉薇婭當然知道這些道理,不過內心的不安還是非常強烈。畢竟在前世的時候,哪怕填錯一個填空都會讓她糾結大半天。

就這樣大約過了一個多月小時,一群教職員從考場里走出來。他們拿着一塊巨大的布,上面似乎綉着什麼字,但因為捲起來所以沒辦法看清楚。當他們來到大廳中最大的一面牆的時候,有人用魔力將那塊巨幕掛到牆上,這才把上面的內容展示出來。

那是一張寫滿參加入學試的成績表。每個人的名字(家族名)後面跟着六個字母,從A~E都有。毫無疑問,那便是成績。

六個字母的那幾欄對應的分別是“魔力總量”“魔力持續力”“操作精密度”“操作廣度”“理論知識”“手藝能力”。

成績發表的時候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有的人成績不錯,有兩三個A,而有的人則是連C以上都沒拿到。

“唔……雖然也預想到成績不會很好,沒想到這麼差……”

蘇娜看着自己那糟糕的成績,不免露出尷尬的神色。她的成績分別是——

魔力總量:C

魔力持續力:C

操作精密度:A

操作廣度:D

理論知識:D

手藝能力:E

“在下覺得蘇娜同學有着這些測試測不出來的優秀之處,所以不用氣餒,在以後的學習過程中肯定能夠找到能夠發光發熱之處。”

卡埃羅的微笑就像春天的陽光般光彩照人。

“你當然笑得出來了!卡埃羅的成績那麼好!”

“不不不,過獎了,這種成績算不上什麼。”

卡埃羅的成績是——

魔力總量:B

魔力持續力:A

操作精密度:A

操作廣度:A

理論知識:C

手藝能力:B

蘇娜不理卡埃羅,轉身去看莉薇婭。

莉薇婭的臉色依舊很差,彷彿受到了什麼巨大打擊似的。蘇娜看見落魄沮喪的莉薇婭頓時湧起了憐愛之心,一把抱住了她,使勁蹭她的臉。

“啊啊~還是莉薇婭讓人舒心……沒事啦沒事啦,就算莉薇婭的成績再怎麼不好也有我陪着……”

“不不不,蘇娜同學,你看。”卡埃羅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道。

蘇娜朝着卡埃羅指着的方向望去,她看見莉薇婭的名字後面所跟着的六個字母——

魔力總量:A

魔力持續力:A

操作精密度:A

操作廣度:A

理論知識:A

手藝能力:C

“不會吧……”蘇娜驚嘆道:“這哪裡是成績不好……是成績好到不行才對呀!”

其他看完自己成績的學生也注意到了莉薇婭這個特例一般的存在。在這塊成績表上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取得多於3個A的成績,更遑論連續5個A。莉薇婭的成績簡直就是這一屆新生中的第一名。

“可是積木沒有完成啊……這算什麼好成績,這是考砸了……竟然會在那種地方丟分,實在是太大意了……”

當學霸說考砸了,那他多半是考得不錯;當你說考砸了,那就真的是考砸了。

“諸位同學已經知道自己的成績了。那麼現在開始正式的入學。請成績中有3個A,1個B的同學站在左邊,你們將會進入〈翡翠孔雀學級〉。其餘的同學站在右邊,你們將會進入〈琥珀麋鹿學級〉。”

一眾學生動身,自動分成了兩堆人。理所當然,〈翡翠孔雀學級〉那邊的學生不多,算下來也就只有十來人,大多數人還是在〈琥珀麋鹿學級〉那邊。

雖然蘇娜十分不舍,但學校規定是這樣,也只好忍痛分別。莉薇婭和卡埃羅站到一起,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這時候,奧雷留斯和一群別著麋鹿蹄印胸章的學生走了進來,停在了〈麋鹿學級〉的人堆前。他是〈麋鹿學級〉的級長,所以也不意外。

另一邊,一名氣勢洶洶的少女領着另一群人走到莉薇婭那邊的人堆前。那名少女梳着複雜的頭飾,打扮高貴,應該身份不低。她的雙眼目光如刀,彷彿能刺穿在場的每一個人。

不過,令莉薇婭全身感到一陣惡寒的,還是跟隨在少女身後的另一名學生。他盯向莉薇婭,並朝着莉薇婭露出了不懷好意的陰險笑容。

那個熟悉又厭惡的人。

“尤利安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