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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下午3点左右

毛力向我表达了感谢后,便离开了咖啡馆回单位汇报情况,而北浔也有事去了教学楼,这两天大脑和身体高度负荷工作,再加上刚才费力地讲解,我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又休息了一阵,正准备离开时,我才发现一个让我厌恶的嘴脸已然在单间的门口等候多时。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谢晓雯,不对,此时应该叫她解寂才是,她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咖啡馆服务生制服倚靠在墙边,脸上挂着戏谑的微笑。

“呵呵,钟小花,看你和北浔中午突然出去,还联络了毛警官和江夏,肯定是上周六的事有结果了吧?”

“你何必要知道这么多?”

“嘛~钟小花,你干嘛这么抵触?反正你们晚上讨论的东西我也都听见了,出事后我也偷偷走访了一下,你认为高老师是始作俑者么?”

“你……”我迟疑了片刻才给出的反应让谢晓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这家伙在宿舍不止是装睡,还躲在外面把我们讨论的话都偷听了!?”

在我的呵斥声中,解寂却一副悠然的模样坐在了我的面前,微笑着转动着我的杯子。

“拜托~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宿舍的吧,为什么要用偷这个字眼?”

“恕不奉陪!”

我不想再理会她了,再次站起身准备离开的瞬间,解寂提高了音量朗声说道:“果然~钟小花呀~你凭借线索和细节的推理很厉害,但是……你未免也太忽略人性这一块了吧!”

“什么?”

她言外之意是想说我刚才的推理有问题?我不由得停下了迈开的脚步回眸瞪视着她。

“钟小花,按照你先前的猜想,如果是月初,郭佩琳在高老师那偷了乔青荷宿舍的备用钥匙,那为什么在本月中下旬才来?而且乔学姐是上上周六走的,都离开了足有八天之久了,郭佩琳为何要拖这么长的时间再去呢?最后!你有没有想过在郭佩琳发生了意外后,乔青荷为什么在第二天马上就回来了?她明明号称老家有事请了足足半个月的长假,却能马上回来,难道不正是因为没有继续待在老家的必要了么?理由再简单不过了吧,在她房间的‘地雷’已经被她略施小计给排除了~”

“你……”

在解寂她这接连不断地提问下,我竟然稍稍动摇了起来……先前听到过的一些细节在我记忆的河流中折射出让我内心颤抖的光芒。

而在我陷入思考的时候,解寂这家伙没有停止,张开了双手在我面前,把这里当做了剧院舞台,又如同唱独角戏般表演了起来。

在她的声音中,我的大脑也飞快运转着……

我记得乔学姐曾说,之前月初感觉宿舍被人翻动过……

“啊~钟小花,我听说有些U盘非常小巧,除了储存量大之外,外形也很有趣哦。”

郭佩琳论文缺少了关键的实验资料,想从乔青荷这里不劳而获但被拒……

“如果U盘的外饰就是卫生用品呢~其他地方找不到的话,这东西会不会和指甲刀什么的都放在卫生间呢?”

江夏说过,上个月的实验室保管人提到,这次的实验室材料中电石特地多进了一罐……

“你说乔学姐请假的真实理由是什么呢?”

乔青荷周六在群聊中提到自己学习材料都放在研究生宿舍里……

“果然……人才是最弱的一环。”

当解寂话音刚落,我内心一直所纠结着的痛点,仿佛被通了电般,这份刺痛感让我意识到,这份被各种证据所涵盖着的问题,是我的思路没法所理解的,因为没有一点证据可以指认,但解寂却如此大胆地说出了被我内心所扼制住的推测。

完全没有一点证据,只是单凭感受……这种事对我来说实在无法苟同。

但整件事发生的点点滴滴中,确实又透露着这个瑕疵。

现从解寂的口中说出,撼动到我的内心深处。

“你到底是想……”

解寂在宿舍里装作局外人,实际上将我和北浔的对话都认真听了进去,对这件事也关心至极甚至来这里偷听。

“没什么,只是忍不住来纠正一下你的思想罢了,因为执着于证据,隐藏事物里更深刻的一面反而会被忽视!再见了~”

在解寂推开门的同时发出了刺耳的讥笑声,并留下了一个让我感觉异样的背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忽略了一种猜想,但并不是凭空臆测,整件事里有不融洽的地方,而这些滴滴点点汇聚在一起凝成触动我内心的源头,将这份带着刺痛感的瑕疵也一起包容在一起!

郭佩琳不是第一次来乔青荷的房间了!

她为了完善自己论文的实验资料,在月初高老师搬办公室时,偷走了乔青荷的备用钥匙并且新配了一把。但第一次没找到资料铩羽而归,而在上周六发现乔青荷在群里说自己设备没带的发言后,她便在上周日又来了一趟。

高老师和乔青荷之间存在着矛盾!

两人因何分手不得而知,但高老师现在必定是认为乔青荷劈腿,所以才会去和乔青荷理论,并且因为争执导致自己摔下楼还把脚弄成严重的崴伤,这双重打击下,让他产生了极端想法的念头。

乔青荷明白高老师的性格!

发生了这样的事高老师势必会记恨自己,虽然年近四十,性格却并没有年龄所对应的稳重,那个曾经在实验室里实验失误而被他挂科的男生,就是因为公开课得罪了高老师才被报复的,要对提供的器材做手脚,那高老师最有这个条件了。

最后!

郭佩琳在乔青荷的房间里,为了找寻放着论文资料的U盘而去了卫生间。打开了塞满东西的浴室柜,因为是拉门式的设计,故意放在外侧的电动刮胡刀在门打开后摔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掉在正下方的台盆内。此刻受到了撞击的电动刮胡刀刀头掉落……藏在里面的胡渣撒满了整个台盆,郭佩琳惊慌之下赶紧把东西收拾回去,再花了大量的时间用水冲洗台盆,用卫生间里的抹布擦干台盆的水渍……而在此期间,大量冲洗台盆的水与藏在U型管里的电石充分反应,而卫生间的门缓缓关上的事她也不会在意,她当务之急是把这里变回进来前的样子,凑在台盆前仔细做着善后工作,不能暴露自己来过……

在电动剃须刀摔落的瞬间,做贼心虚的郭佩琳慌张了起来,呼吸的频率也随之提高!

等下!如果按照解寂的说法,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乔学姐如何知道高老师的作案手法呢?如果仅仅因为交往过,了解高老师的性格?

只是这样?不对吧?

不能单纯地凭感觉去判断……

我果断地将手机举到耳边……

“喂?江夏,我是钟小花,我想问上个月保管实验室玻璃柜钥匙的负责人是谁?”

“哦,是……”

江夏没有犹豫地说出她的名字,那是一个让整件事都变得彻底通透的名字——乔青荷!

“哼!单纯依赖直觉去对人性猜测……同样薄弱!”

我闭上眼沉默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深呼一口气再次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

“毛力……我有事和你商量。”

………………

“啊?钟小花同学,你说得这个后续情况……细想一下单纯是你的猜想吧?啊啊!不好意思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做,等下再给你回电。”毛力匆忙地按掉了手机上的红色按钮,中断了和少女对话。

“这次事情办得非常干脆,对你这个毕业生有点刮目相看了。”坐在毛力面前的健硕男子露出了欣赏的目光,“而且上次山间别墅的案子,你处理地相当好,作为先行的勘察员,竟然在大部队到之前,就把案子破了,你们探长还不肯相信。”

“哪里哪里,段队长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毛力面对段队长的夸赞挠着头,态度显着有点晦涩,但还是站直了身体挺起胸膛接受了这份殊荣。

“谦虚了,所以我深思熟虑了一番……”

“嗯?!”毛力非常自信地扬起了脖子,期待着属于他表彰和奖励。

“有一个特殊任务想交给你完成。”

“任务?”

有些意外的毛力双眉一动,迟疑了片刻后竖起耳朵认真地倾听段队长布置的工作。

“隔壁昌宜市在五年前曾经发生过一起恶性案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呃,那时候我还是高中生,但那个事情在全省闹得沸沸扬扬,我有所耳闻,好像是什么连环绑架案吧?听说最后还有个女孩被坏人撕票了?”

“对,就是那场悲剧,我希望你去个地方悄悄接触和那个案件有关的人,具体资料我整理一下再给你,去那边后务必请谨慎行事,不要轻易亮明身份,更不要提及这个案件!你就当自己是游客好了。”

段队长在最后反复叮嘱着毛力,让这位小年轻肩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

听完了段队长的要求后,毛力脑袋感觉一片空白,仿佛这个身体是属于一个叫毛力的机器人,已不知自己何时走出了办公室,手中捏着文件的他站在门前目光异常空洞,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额头发现已被冷汗淋湿,嘴角莫名地抽搐了起来,挤出了生硬的词语。

“靠我?这,这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