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玛深深地吸了一口神像前香炉混合着广藿香与雪松的味道。

一旁的病床上男人依旧昏迷不醒,汗水濡湿了他额前的黑色头发。几个小时前人们把这个昏倒在魔井入口的陌生人,连带一件沾满血的法师长袍与那把不该存在于此的阔剑,抬了过来。

“还没醒么?”帕尔玛问道。

“神官大人,伤者从送来到现在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克罗纳城圣女艾尔德琳对帕尔玛行礼,后者轻轻点了点头。“按照教义我们不能对未登记在册的人员进行祝福,所以……”

“圣女,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被条条框框束缚住。”

“唉?可教义的第一条不就是……”

“他是白影,本该在执行一些任务,不知道为什么跑进了魔井。现在需要对他进行调查,看看有没有泄密或者更糟糕的情况。你觉得问一具活尸体有用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听上去淡漠,但艾尔德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果然我不适合说谎。帕尔玛轻轻叹口气。

“祝福他吧。”

“是。”艾尔德琳把手持的护符放在男人头上,轻声祈祷,星星点点的白色闪光落了下去。

男人皱起了眉头,发出一阵嗯哼声。

他突然抓住了艾尔德琳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小手。

艾尔德琳的脸红了,她别过脸去,头上的白纱轻盈地落了下来。

“应该是要醒了。”帕尔玛说。

“啊!”

艾尔德琳被男人用力拽了一下,不知道是用力过度还是别的原因,她一下整个人跌倒在男人的胸前,穿着白色长袜的双腿弯成M型,骑在他的身上。

随着她的轻声尖叫,男人似乎抖了一下。

“真是不知廉耻的家伙,居然会因为圣女的失态而兴奋。即使你是白影,我也要惩罚。”

帕尔玛走到床前,伸出细长的手指,狠狠弹向男人的要害。那一瞬间,挣脱了束缚的艾尔德琳向后仰面倒去。

我从床上猛地直起腰来,迎面传来了非常柔软的触感,好像我的鼻子,嘴巴以及耳朵都陷入了棉花糖,但有豌豆大小的生硬物体硌住了我的眼睛。

“他醒了!”一旁传来女孩儿的惊叫声。

“是啊,你醒了。”

我缓缓抬起头。

黑色面纱下。一双细长的眼睛与一对圆圆的小鼻孔在居高临下,鄙夷地看着我。

“肮脏的臭虫。”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或者问“您贵姓?”,几根针刺一般的东西猛地戳刺了我最脆弱的地方。

“你妈的!”

我痛地叫了出来,把脸上的柔软区域推向了一边。

这他妈什么情况?上一秒我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现在又深处波涛汹涌之地。我理解世事无常,但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还想多体验几把。

啪!

这位一袭金边黑衣,头戴黑纱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对着我的脸来了一下。直直的金色长发像瀑布般垂下,但在胸前勾勒出了弯曲的弧形。

“你亵渎神职人员,窃取教会圣器,任务失败,等待你的是刑罚。”

什么?

我望着她,又望了望一旁脸红成苹果般的白衣女孩儿,看了看被单上的北十字型刺绣。

“这里,该不会是祝福教会吧?”我喃喃自语到,“金发,黑衣,大胸器……难道是教会里的那个‘海咪咪辣椒’、黑衣神官帕尔玛?”

啪!

“无可救药的蠢蛋。”她没再看我,转身向门外,“收拾好自己,去门外的马车里。你知道亵渎神职人员是什么后果。”

“不就是禁用免费治疗跟祝福教会商店吗。”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去赎罪处交一百银币就行了,多次敌对,惩罚上限也就五百银币而已。”

“白影大人,您在说什么?”

白衣少女的脸没那么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我懂了,这是在游戏里对吧,我连做梦都是玩游戏,哈哈哈,属实是个屌丝。”我挠了挠头,“还有,哪里来的白影,我是‘我是帅哥1’。”

帕尔玛举起了一根缠绕着三根藤蔓的法杖。

“这不是‘罪枝’吗,史诗级武器,二十级副本里会掉,能用所有类型的法术,但作为补偿,施术威力被削了,你花多少金币买的?我告诉你,我仓库里有三十把……”

她开始吟唱起来了,一只小型蓝色魔法阵浮现在罪枝顶端。

“要打架?你放的这个雷系元素‘电弧’对我可不起作用,看到我身上这件白袍了吗?贤者之袍,免疫所有一阶非物理技能。”

我拍了拍胸口,突然发现贤者之袍并不在身上,上次穿它是进魔井副本的时候,这会儿怎么就一件亚麻衬衣外加一床被子?

不太清楚帕尔玛的具体数据,但我从来没点过生命与精力,这一下可不一定承受得了。

一阵青色光芒携着电火花径直冲来,我试着把被子往头上举,突然被子闪烁起黑色光芒,电弧只是在我眼前闪了一下,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就不见了。

“这个是黑盾吧。我记得是防护系法术‘庇佑’的最高阶形态,免疫物理攻击的同时还免疫一定伤害内的法术攻击,可惜只能对物品附魔,无法对人附魔……”

“您不能攻击我的伤员,神官大人。”

白衣女孩捧着护符,露出了坚定的目光。

“你是在包庇亵渎者吗,圣女?知道这是什么罪?”

帕尔玛举起罪枝,指着我的裆部。

“您不能攻击我的伤员,神官大人。”

“哇,真的好险,谢谢你的盾。”我打量着白衣女孩栗色的发结与娇小的身躯,她头上的白纱固定部件是一只艺术化的龙头,护符上也有这样的装饰物。“想必你就是克罗纳城圣女艾尔德琳了,不过我们一般惯称龙女。”

“……?”

“龙女还算好的了,有个支线可劲爆了。只有真正的大手子才知道,艾尔德琳隐藏称号是‘婊子圣女’。”

“嘻嘻~”

白衣少女放下护符行了个礼,但笑声实在是古怪。“我收回刚才的话,您请便,神官大人。”

她推门离开了。

帕尔玛冷冷地看着我。

“你能换个瞄准方向吗?”

刺啦!

房间里布满了玫瑰的馥郁香气,我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发现手脚被牢牢地绑死在板凳上。因为房间里若隐若现的烛光在远处,所以我面前的女人只有一道黑色的剪影,她的正面隐匿在黑暗里。

就算看不清楚具体情况,我也能从下体的阵痛与房间巨大的天鹅绒帷幔中猜出,帕尔玛把我带到了一个相当私人的地方,准备她的拷问。

“没想到伤害是真实存在的……”

“你醒了?”

“不然呢?难道在海咪咪辣椒面前不睁眼看看?我又不傻?”

一股窒息感传来……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用那种亵渎的绰号称呼我……”帕尔玛用纤细的手指掐住我的咽喉,指尖几乎嵌进了我的皮肉,“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我可以随时把你送到宗教裁判所。既然你知道那么多,想必他们会怎么对待你,你心里也有数。”

我当然知道,最好的是被戳瞎双眼当做教会苦工,至于最坏的……游戏里只给了文字介绍,没有具体的剧情演绎——把人放在布满尖刺的铁棺里,然后从教会山顶滚下去。

如果能活着出去,我首先要查清楚在游戏中没有实装的部分,在这个世界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呈现。那时候我知道的游戏内容才派的上用场。

“帕尔玛女士……我愿意配合……说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她放开了手,转身掏出了一把剑放在我面前。

“你是从什么地方拿到教会圣物,秩序之剑的?”

“我要说的不管你信或者不信,请不要打断我,让我说完。之后你想怎样都可以。”

帕尔玛点了点头。

“这把剑是祝福教会的圣物没有错,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教会,它们所谓的圣物估计也没有那么神圣吧……”

我听了下来,因为帕尔玛握剑的力度实在过于用力了,似乎下一秒就会掏出来对我来一下。

“说下去……”

“祝福教会的骑士确实很厉害,武器、防具、法术都还行,关键是在那个秘密暗术上……”

所谓暗术是包括魔法、祝福与元素三者的另类法术,因为过于禁忌,在游戏中涉及到它的只有很少的资料。

“‘圣骸之血’,在施放后的一定时间内,施法者免疫所有伤害以及异常状态,我们简称为无敌。当然万事万物都有代价,说是无敌,只不过是伤害之类的被别的东西承担了……”

帕尔玛睁大了细长的眼睛,小巧的鼻尖快贴在在我的鼻尖上,她呼出的暖风把打在我的嘴巴上,怪痒的。

“我的意思是,秩序之剑只不过是海对岸的东方国家,量产出的阔剑。它也就是能带一个法术的阔剑罢了,说是圣物实在有点耐人寻味,但这个时间线上海岸应该还没开放,你们也不知道东方国家的存在。但你知道教会的白影有一部分被送去肃清海里的魔物吧,去检查他们的船,你会发现根本没几个船员,狩猎用的巨型鱼叉也只有几柄。海岸旁也有关于教会人士雇佣海军猎杀魔物的传闻,当然只是为了掩盖史去东方国家购买所谓秩序之剑的这个事实。不弄几个魔物尸骸肯定会被猜疑。那么我有一把量产型阔剑,并不值得被针对吧。”

她转身背对着我,举起罪枝施放了一个法术,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关于圣骸之血,继续说。”

“我渴了。”

“哦?”她面朝着我,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语调非常奇怪,“那这个怎么样?”

她抓住我的衣领,逼迫我抬头。同时在烛光中张开了妖艳的嘴唇,一丝紫色闪光在舌尖微微发光。

然后用另一只手伸进我的嘴里,缓缓打开了我的嘴唇,拇指与食指比出了一个对号,让我看起来是在笑。

一串甘甜的液体如悬崖上融化的冰柱般,跌进了我的口腔。

咕叽……

完了,我猛然想起了那怪诞的紫色闪光,按理说在烛光下所有的无色液体都该是红色,那么是这个女人刚才释放了一个暗术!暗术触媒比较特殊,但我忘记了罪枝是个万用触媒。所以……

“这是什么暗术……”我品尝着口中的甜味。紫色的光芒开始在身上流淌。

“你不是什么秘密都知道么?再说一个也无妨。”

“我可以说,但你必须保证不动我一下,否则我就咬舌自尽。就算是跟你间接舌吻过的舌头我也能狠下心丢了。”

“说。”

“你的内裤是自己缝制的纯白样式,一开始你很喜欢,可后来你遇到了维兰瑟……某些想法改变了,于是你的内裤有了一层黑色蕾丝边,并且你刻意减少了用料,也就是半透明状态……我推测这个暗术跟她有很深的渊源,但我之前真的不怎么喜欢你,所以也没有深玩你的支线。”

“给我住嘴!”

帕尔玛肯定红了脸,我嗅到了一股雌性动物的味道。

紫色光芒霎时点亮了整个房间,我看到她的嘴角还挂一丝妖艳的口涎。紧接着一道紫色法阵从我身上编织起来,冲向了帕尔玛的柔软的胸口。

“这是召唤术……难道你……”

“没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白影’。”她骄傲地抬起脸,居高临下地用小巧的鼻尖看着我“‘帕尔玛的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