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葉從自己房裡拿過來一些食材,給自己和妮婭做了一頓不算豐盛的晚餐。妮婭從不挑食,無論是什麼食物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大概是因為正在長身體的緣故吧。

餐后,妮婭正坐在地毯上看着電視里的節目。在望葉的強烈要求下,此時的她已經換上了一件較為寬鬆的白色襯衣,然而那雙如玉般的袖珍美腿依然裸露在外。

妮婭看到了電視節目里的一則豐胸廣告,她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尖尖角”,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即轉頭看向了床上正在熟睡中的伊芳。

雖然是仰卧,但輪廓依舊分明的兩團飽滿之物,讓妮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她便一路爬行着,來到了伊芳的身邊。

望葉在廚房裡魂不守舍的收拾着餐具,腦海里反覆迴響着伊芳之前的話語。一不留神,手指就被正在清洗的刀子劃出一道血痕。好在傷口不深,他索性將手指放進嘴裡吮吸了起來。

當他收拾好東西走出廚房的時候,眼前的畫面着實讓他為之一驚。原本還在安靜看電視的妮婭,此時正以一個很不優雅的姿勢趴在床上。只見她的臉頰正貼在伊芳的胸口上,發出了若不可聞的鼾聲。

她的一條腿弓着,而另一條腿卻伸得筆直。順着白皙的大腿向上看去,隱約能看到一條白底碎花的小內褲。望葉真的很懷疑這丫頭是不是在裝睡,因為她的一隻手正抓握着伊芳的胸前的豐盈,時不時地揉搓幾下,嘴角處還流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睡眠中的人如果胸口遭到重壓,會導致呼吸不暢,血液中的氧氣含量快速降低。為了避免臟器受到缺氧所帶來的損害,大腦會產生一種刺激物致使睡眠之人產生噩夢,以此來喚醒身體,從而解決缺氧的狀態。

此時的伊芳正在酒精的作用下深度睡眠,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喚醒的。

深知此理的望葉,便想要上前把正沉浸其中的妮婭搬到一邊,可手剛一觸碰到她的身體,就如同觸電一般的全身麻痹,眼前一黑,隨即便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而是身處一個四周十分凌亂的房間。

望葉只感覺到一陣的頭暈噁心,就如同是上次被老喬的電棍擊中時的那種感受。

好不容易才從這種恍惚狀態中緩了過來,他向周圍一看,天吶!這哪裡是凌亂二字就能夠概括的了的,簡直就是災難現場啊!

只見房間內幾乎沒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各種物品毫無規律的散落着,牆壁被鑿穿,就連地板也都未能倖免。

從一處亂書堆前走過,來到一個環形走廊。望葉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地板上被撬開的坑洞。當他扶着牆壁艱難前進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自己之前手指上的傷口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順着樓梯來到了一樓,這裡和樓上一樣的慘不忍睹。

突然,他發現大廳的中央正站着一個人,此刻正獃獃的望着自己眼前的狼藉。看身形輪廓像是個女孩兒,在她的手中還攥着一隻布偶。

女孩兒身子一動不動,顯然沒有注意到望葉的存在。可這場面卻讓望葉背後一陣發寒,這種橋段為何如此熟悉呢?一個被拆的面目全非的房子里,站着一個小女孩兒……他閉上眼睛不去想象那些恐怖的畫面,心中卻暗暗做出了決定,就算是鬼魂,也得上前去問個清楚。

可是當他漸漸靠近時才發現,不遠處的女孩兒看上去是那麼的似曾相識。這細長眉梢,微微上翹的眼角,還有櫻桃般的嘴唇,這不是就是縮小版的伊芳嗎?

此刻的望葉就像是見到親人一般,連忙向著小伊芳奔去。卻不料被一旁的什麼東西拉住了衣角,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他轉頭一看,只見一隻白皙的手臂正從身旁的陰影處伸了出來,嚇了他渾身一震戰慄。可再仔細一看,那人竟是妮婭。此刻的她正蹲在地上對自己做着噓聲的手勢。

“蹲下,快蹲下。”妮婭小聲說著,表情也十分的緊張。

“你怎麼也在這兒?這裡是什麼地方?那個小女孩兒怎麼跟伊芳長得那麼像?”望葉一口氣問出了三個問題。

“噓!小聲點兒!不能去和伊芳說話,不然會把她吵醒的。”妮婭認真的叮囑道。

“什麼?還真是她?怎麼她突然間變成小孩兒了?”望葉狐疑的問道。

“因為這裡是伊芳的夢境呀!”

聞聽此言,望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已經跟着眼前這個小妮子,一起進入到了伊芳的夢境之中。

“怎麼能擅自闖進別人的夢裡呢?你這樣很不道德知道嗎?屬於窺探他人隱私!”望葉義正言辭的指責道。

“不是妮婭像要進來的,妮婭本來玩的正開心呢,結果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給吸進來了。”說這話的時候,妮婭的兩隻手還比劃出了抓握的姿勢。

望葉想起了妮婭之前和伊芳在床上的怪異睡姿,這下終於明白她之前是在做什麼了。

“所以你就把我也拉進來了?”望葉試探着問道,看來和妮婭進行了第一次“魂噬”之後,自己也具備了進入夢境的能力。

“妮婭怕僕人一個人會覺得無聊,所以就……”妮婭扭捏着說道。

“既然這裡是伊芳的夢境,那我們為什麼不能去和她說話呢?” 望葉嘆聲問道。

“因為你本就不屬於她的夢境,如果她察覺到了你的存在,會讓整個夢境崩壞的!”妮婭認真的解釋道。

“崩壞?那會怎麼樣?”

“嗯……也不會怎麼樣,就是醒來嘍。”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快出去吧!”望葉說著,便要伸手拉起妮婭。

“別、別、別動!僕人,你不覺得這裡很古怪嗎?”妮婭若有所指的問道。

“……你是說?”望葉的眉頭微皺,顯然妮婭是發現了什麼。

“我以前也經常進入到伊芳的夢裡,不過那時候這裡是很乾凈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妮婭也是第一次遇到,這裡肯定發生過什麼。所以……”

“……所以?”

“所以妮婭當然要好好玩一玩啦!千萬不許吵醒她啊!”妮婭說罷,便轉身趴走了。

看着妮婭的屁股,望葉無奈的說道:

“從來就沒指望能從你的嘴裡說出什麼有見解的話……”可牢騷歸牢騷,望葉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了妮婭屁股後面。

二人鬼鬼祟祟的沿着樓梯又趴回了二樓。望葉在後面問道:

“你平時潛進別人的夢裡,也是像做賊似的嗎?”

聞聽此言的妮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對呀!只要不和伊芳說話,她是不會醒的,沒必要這麼小聲的。”妮婭說罷,直接站直了身子,還不忘揉了揉自己那跪得有些發紅的膝蓋。

望葉也跟着站了起來,並擺出了一副看傻子一般的表情。這就是自己的終身伴侶?怪不得別人都管她叫‘小智障’了。

妮婭當然是不以為然,開始在二樓的房間里四處轉悠了起來。

兩人來到瞭望葉最初醒來的書房,這裡散落着各式各樣的書籍。眼見妮婭如此怡然自若,望葉也逐漸放下了戒備,和她一起翻起了東西。沒想到窺探別人夢中的秘密,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情。

望葉從地上撿起來一本書,可翻開一看卻愣住了。

“這書上怎麼是空白的?”

“那是因為伊芳沒讀過這本書呀!夢境雖然不是現實,但也絕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妮婭跪坐在書堆前,翻找着她認為有趣的東西。

聞聽此言,望葉茅塞頓開道:

“原來如此!我收回剛才說過的話,從你嘴裡偶爾也能說出點有見解的話……偶爾……”

“僕人,你說這裡為什麼會變得這麼亂呢?”妮婭一邊翻看着書籍,一邊問道。

“看樣子不像是單純的入室盜竊,更像是有目的性的在找着什麼東西。”望葉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道。

通常情況下,強盜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將牆壁、地板都統統鑿開,而是會直奔可能放有錢幣和貴重物品的地方。看這棟房子被破壞的架勢,來的人一定不少,或者說來了不止一批人。

“那他們要在伊芳的家裡找什麼呢?”妮婭問出的問題,正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然而誰又能給出答案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應該去問伊芳啊!”

“那你說他們找到了嗎?”

“我猜……應該沒有吧……”

“為什麼?”

“如果中途找到的話,就不會是現在這種無死角的破壞了。”望葉用他那自認為是普通人的視角分析着。

又過了不知多久,妮婭依然沉浸其中。

她坐在用書本堆砌成的凳子上,翻看着伊芳小時候的畫本,笑的是前仰後合。

望葉在書房裡卻沒能找到什麼他認為有趣的東西,悻然走出了房間。他來到了一間卧室門前,這是整棟房子中唯一一間有陽光照射進來的房間。

不算太大的床鋪上鋪着粉色的床單,牆壁上貼着帶有星星圖案的米色牆紙,房間整體的色調,讓身處其中之人不由得內心產生一股暖意。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玩偶散落在房間各處,這應該就是伊芳的房間吧?

比起其它房間,這間屋子的陳設保存的相對完好。望葉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相框,翻過來一看,是小時候的伊芳和一位褐色長發女子的合影。這應該是伊芳的媽媽,雖然兩人並不十分相像,但那照片中親密無間的笑容,充分的證明了她們之間的關係。

望葉的視線從伊芳那笑容燦爛的臉上,移到了一旁散發著成熟女性特有魅力的褐發女子身上。看着這位女性,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但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於是他就這樣手捧着照片,陷入了沉思。

可就在這時,一雙手卻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觸感微涼。他先是一驚,隨即便快速的伸手去抓,那手感一定錯不了的,是妮婭。

“你幹嘛?嚇我一跳!”望葉有些埋怨的說道。

“不要用那種眼神,盯着別人的媽媽看!”妮婭站在望葉的身後,正努力踮着腳尖,只為遮住他的雙眼。

“哪……哪種眼神?我只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哼……男人都會這麼說……”妮婭這話竟把望葉噎得是無言以對。妮婭緩緩鬆開雙手,然後從望葉手中搶過了照片,自顧自的跳到了伊芳的床上。

這都是誰教你的啊?莫非她是在吃醋?

望葉很無奈,他思索了半天也想不起來,照片中的人到底是誰,於是他索性放棄了繼續回憶。

因為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在遇到一個陌生人時,會讓自己想起曾經見過的某個人,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卻又回憶不起來那個人是誰,望葉此時正是如此。

在伊芳的房間里逗留了一會兒,妮婭將手中的照片重新擺好,然後又拉着望葉跑了出去。

這次他們來到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這扇門看上去十分古樸,與其它的房間截然不同。門此時雖然是關閉着的,但門鎖卻早已被撬開。妮婭好奇心起,悄悄的推開了房門。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遍地的狼藉,然而這次和以往不同,四處散落的並不是雜物,而是一尊尊被破壞的支離破碎的雕塑。

望葉雖然沒有接受過什麼高等,但是對藝術品卻有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品鑒能力。這滿屋子的雕塑雖已破敗,但雕工之精湛,形態之傳神,還是令他讚嘆不已。

妮婭從牆上取下了唯一一個沒有被打爛的人像面具,正專心致志的擺弄着。面具上是一張男人的臉,它閉合著雙眼,像是陷入了沉睡。面部每一處弧線都雕刻的活靈活現,與常人唯一的區別就緊緊是缺少了一些色彩。

望葉則是在一樽已經被掏空了的半身人像前停住了腳步。這是一個長發男人的雕像,它抬起的一隻手臂,此時已經斷裂,但從殘留下的碎塊來看,似乎是在指着什麼方向。望葉繞到了雕像身後,順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裡不正是妮婭所在的位置嗎?

妮婭發現望葉在看她,也興奮的衝著這邊跑來,還不忘把手上的面具戴在了臉上。這幅男人的面孔顯然要比她的臉頰寬大很多。

“僕人,快看這個!”妮婭在望葉面前顯擺着自己的新發現。望葉盯着這副面具,並不覺得它與斷臂男雕像之間有着什麼聯繫。但是從雕刻的線條上看,又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正當望葉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面具的眼睛突然有了變化,像是微微睜開了一般,但又瞬間恢復了閉合狀。

這異動被望葉盡收眼底,他擔心是自己只是眼花,但在這種環境下,最終他還是決定將看到的事情說出來。

“妮婭,快拿下來,這東西的眼睛剛才動了!”望葉指着妮婭臉上的面具說道。

“哎?”妮婭一愣,連忙將那副面具取了下來,拿在手裡仔細的端詳着。

“哪裡?哪裡動了?”妮婭的臉幾乎都要貼到了面具的鼻尖。

“別玩了,快把它放回去!”雖然望葉有些不確定,但還是催促着妮婭將那個詭異的面具放下。

妮婭歪着腦袋,眯起眼睛與面具對視,面具毫無反應。正當她準備聽望葉的話,將面具放回原處的時候,從手中里卻傳來“咯…”的一聲。

妮婭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於是又好奇的將耳朵貼了上去。

可誰知這時,那面具竟睜開了血紅的雙眼,裂開了嘴巴,對着妮婭的耳朵就是一聲: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妮婭瞬間炸了毛,直接把面具扔了出去。自己也因為受到了這尖叫聲的刺激,頭暈目眩的坐倒在了地上。

望葉聞聲連忙衝到了妮婭身旁,仔細查看一番后,並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傷處,看來只是被嚇到了。

可那東西落地之後,卻一刻也沒有消停,持續的發出尖叫之聲,震的望葉的耳膜生疼。

與此同時,從那面具圓瞪着的雙眼、尖叫着的嘴巴以及鼻子里湧出了一團團猶如實質化的黑色液體,已然要將整副面具吞沒。

有些回過神來的妮婭見此情景,急忙要將望葉拉向自己的身後。

“仆……僕人,快……快跑!這個東西很危險!”妮婭聲音顫抖的叫道。

望葉在妮婭的拉扯下也不肯後退半步,眼睛還在死死盯着那團黑色物質問道: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妮婭語氣篤定的回答道。

望葉聽完差點沒背過氣去。

“不知道你讓我跑什麼?”

“在夢境中,任何妮婭沒見過的東西,都不能小瞧!”妮婭說著,已經走到瞭望葉身前,將他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要幹嘛?”望葉不解的問道。

“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退下!”妮婭語氣嚴肅的說道。

望葉從未見過妮婭如此認真,雖然有一百個不情願,但還是向後退出了幾步。

面對着那團越發實質化的黑色粘液,妮婭的周身也開始出現了黑色霧氣。

看來她又要變成那副樣子了……或者說那才是她本來的樣子?

同樣的壓迫感,妮婭此時的這股力量似乎比以往更為強烈。望葉抄起身旁的一把椅子,他發過誓要保護好妮婭,即使眼前的妮婭看上去是如此的強大。

黑色的霧氣再次籠罩住了妮婭的全身,依舊是除了身上的毛髮還呈現銀色之外,其餘的地方全部被黑霧所包裹。

這是望葉第一次從背後看到變化后的妮婭,那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像極了一件藝術品。

從人臉面具中冒出來的黑色液體也開始有了異動,一股股的逐漸向上盤踞,直到化成了一個似人非人的模樣。

見此情況,妮婭纖細的手臂在空中一揮,頓時在她的身旁出現了數個黑色的橢圓形孔洞。望葉知道那是什麼,是被妮婭撕開了空間。

從那黑色的裂縫中射出了無數根長滿倒刺的黑色荊棘,將那個人形怪物刺了個結結實實,望葉的雙眼完全追不上它的速度。

那團黑色物體也停止了動作,逐漸癱軟了下去。如果此時能看清妮婭的表情,想必一定是喜笑顏開的模樣。

然而,還沒等兩人做出勝利的歡呼,望葉就聽到妮婭悶吭了一聲,再一看那黑色的粘液,此時已經纏住了妮婭的身子,死死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之前那些射中怪物的荊棘長刺,也隨着妮婭的遇襲而逐漸消失。

望葉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第一時間將手中的椅子從怪物的頭頂處狠狠落下,這一擊他使足了力氣。

啪——!

椅子從怪物身上透體而過,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見這招不行,望葉直接用自己的雙手去抓那怪物,但結果可想而知。那看似實質的黑色,就如同幻影一般,完全不能對其造成任何傷害。

他也試圖從怪物手中搶出妮婭,可奈何妮婭的身子卻紋絲不動。一頓折騰之後,眼看着妮婭正痛苦的掙扎着,望葉的內心猶如被萬蟲啃食一般。

再這樣下去,不但不能保護妮婭,反而還會成為她的累贅。冷靜的想一想,現在該怎麼辦?我為什麼要跟在妮婭身邊?我的特長是什麼?我的特長……就是我有一個正常人的邏輯。

想及此處,望葉將目光轉向那個還在地面上尖叫着的人臉面具上。那東西就是從它嘴裡爬出來的,所以……

望葉抄起了一把雕刻用的鎚子,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面具跟前。

“給我閉嘴!”

砰——!

鎚子重重落下,正中面具的眉心。

和預期的情況完全不同,這個看似脆弱的人臉面具,在望葉的一鎚子之下居然毫髮無損。

那刺耳的尖叫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變得越發的犀利起來。

望葉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為了救下妮婭,你只能一錘接着一錘的招呼在了面具的臉上,每一錘都用盡了全力。

砰——砰——砰——砰——!

直到最後一錘的落下,面具那猙獰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裂痕,並從中滲出了類似血一樣的液體。

見效了!望葉繼續揮起鎚子,砸向了這副詭異的面孔,而纏住妮婭的黑色怪物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只見那怪物將奄奄一息的妮婭鬆開,轉頭向著望葉衝來。

望葉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快速站起身來,手裡拿着那張尖叫着的怪臉,當著黑色怪物的面,將它按在了牆壁上。

隨即他邁開大步,開始圍着房間四壁奔跑,將那張怪臉在牆壁上肆意的摩擦着。

“鎚子砸不爛你,試試這招怎麼樣?”

面具貌似很害怕這招,就連那刺耳的尖叫聲也變得時斷時續。

妮婭此時也緩了過來,看着圍着房間奔跑的望葉,以及跟在他後面追趕的黑色怪物,還沒等她開口,望葉就搶先喊道:

“好點了嗎?能站起來就快跑!”

妮婭並沒有回應,而是艱難的站起身來,縈繞在她周身的黑色霧氣,此時也已經所剩無幾。

望葉跑着跑着,突然覺得手上的人臉面具變得越發的沉重起來,漸漸變得無法推動。

這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面具在望葉的手中硬生生的轉過了臉來,正用一副怨毒的表情瞪着他。

望葉着實被嚇了一跳,正當他不知所措之時,就聽見身後的妮婭大叫道:

“——扔掉它!”

望葉閉着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人臉面具甩了出去。卻見那東西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直接奔着妮婭飛了過去。

“哎?誰讓你扔過來的?”

剎那間,妮婭本能的用僅剩的一點黑霧,化作一根細長尖刺,全力射向了人臉面具眉心處的那道裂痕。

嗖的一聲,尖刺將面具來了個對穿。那令人難受的尖叫聲,也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啪的一聲輕響,人臉面具應聲掉落在地。

“成功了?”望葉緩緩的睜開眼睛,試探着問道。他看到那副面具已然全無反應,那個追趕自己的黑色怪物此時也不見了蹤影。

妮婭依然驚魂未定的看着地上那張表情猙獰的臉,望葉連忙上前想要將她扶了起來。

可這就此刻,那已經聽厭了的尖叫聲,卻再一次的鑽入了兩人的耳中。

隨着更加撕心裂肺的慘叫,從面具的眼、鼻、口間噴涌似的流出了大團大團的黑色液體,眼看就要蔓延到兩人的腳邊。

見此情景,望葉毫不猶豫的一把拉起神情有些恍惚的妮婭,向著門口的方向急沖而去。

當他回眼望去之時,身後的大半個房間已經被黑液吞沒。

“現在怎麼辦?怎麼才能出去?”望葉一邊奔跑,一邊問道。

“嗯?……嗯……”妮婭不知是被嚇的,還是之前被勒住脖子所造成的後遺症,此時的她正一臉獃滯,下意識的跟隨着望葉向前跑着。

“指望不上你了!”望葉拉着妮婭逃也是的跑着,突然想起了最開始時妮婭說過的話。

“不要和伊芳說話!夢境會崩塌!”

“崩塌?好啊……正好把這個該死的怪物也一起崩掉!”望葉壞笑着說道。

兩人穿過走廊,衝下樓梯,來到了一樓客廳。可腳剛一落地,望葉卻傻了。

剛才一直都在客廳里發獃的縮小版伊芳,卻在這個關鍵時刻不見了蹤影。

噩夢啊!……真是名副其實的噩夢啊!都怪妮婭這個小災星,沒事幹嘛趴在人家胸口上睡覺啊!現在慘了,還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都成為了未知之數。

望葉回頭一看,整個二樓均已經被人臉面具吐出的黑色液體所覆蓋,眼看整棟房子馬上就要吞沒了,也只能逃到外面去了。

想到這裡,望葉便打開了正門,毫不遲疑的沖了出去。之前還能見到一縷陽光的天氣,此時卻已是烏雲密布。

兩個人繼續向前奔跑,身後便傳來了那熟悉的尖叫聲,緊接着是房屋搖搖欲墜的咯吱聲,木板斷裂的咔嚓聲……

望葉頭也不敢回,只能拼了命的奔跑着。然而他的手卻緊緊的抓着妮婭的胳膊,一刻都沒曾鬆開過。

就在這時,望葉突然發現,在他們右側一個種滿紫色花朵的花園前,一個小女孩兒的身影正站在那裡。

“伊……伊芳!!!”望葉放聲大喊道。這一次他真的是見到了親人,激動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轟——!

只聽見轟隆一聲,身後的房屋便瞬間垮塌了下來,從裂縫處鑽出來了一坨巨大的黑色物體,如潮水般,向著他們的方向狂涌而來。

“——伊芳!!!——快醒醒啊!!!”望葉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向了伊芳,此時被他拖拽着的妮婭,也幾乎快要雙腳離地。

急奔中的望葉,顧不得放慢速度,直接將手伸向了伊芳那柔弱的肩膀。

可就在這一刻,小伊芳卻突然轉過臉來看向了他。

啪——!

這一巴掌連同着兩個人的慣性,重重的拍在了伊芳那稚嫩的臉蛋兒上。三人就這樣一同滾進了那紫色的花海之中……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出租房的窗戶照進屋裡。伊芳從漫長的睡夢中醒來。只見她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剛準備下床,卻看到望葉和妮婭正腦袋頂着腦袋的依靠在牆邊。

“……哎?”

見此情景,伊芳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覺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夢到了什麼。

見到伊芳醒來,望葉睜開了模糊的雙眼,一臉苦笑的說道:

“你醒啦……看來這條街新一代的酒神……非你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