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人正在體驗這隻企鵝的下限。

“什麼?你要我賠償你剛才啟動自爆程序的能量損失?理由還是工傷?”

“為了制止你對人類文明的毒害,本App付出了沉痛的代價阻止了這種文化的流傳,基於法理應由你這個施暴方對受害方進行賠償。”

“明明是你自己一想不開就要自爆,怎麼還給自己扯起虎皮當大旗了?”

“經本App內在AI綜合人類文明史判斷,該文字滋生了以忽視周圍世界的評判並因此自我感動為主要特徵,使人封閉在自我幻想中,導致言行舉止逐漸去社會化,邊緣化,會對青少年造成極其惡劣影響的有毒思想。身為一個致力於使用者身心發展事業的生活輔助App,即便是賭上自己的格式化,也必須以身踐行。守護人類文明的純潔,我輩義不容辭。”

“嘿,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App一本正經的說辭給路凡整樂了。

“人類的文明應該是多樣性多元化的,哪怕是再不入流而被淘汰的亞文化,同樣也是人類文明進化歷程的一部分,【守護人類文明純潔】並不是用來剝奪它參與促進人類文明自我進化的權力的理由——只有強行用手段歪曲文明進化才是。”

App沉默了,路凡心滿意足的收回了自己的意識,開始思考起自身的處境來。

小樣兒,不就是拽歪理么?

幾個扭曲混淆概念的邏輯陷阱那不是把你這個由0101編成的程序吃的死死的?

智能AI,就這?

但這兩個壯漢……要把自己拖到哪裡去啊?

……

手機屏幕另一側的企鵝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安汨羅學園長,您……還好么?”

少女牛頓戳了戳墊子上一動不動的胖企鵝,順滑的毛髮手感意外的不錯。她忍不住又多擼了幾把,原本整齊順滑的毛髮變得有些亂糟糟的。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表現的像個符合她外表年齡的女孩子。

“艾爾莎,你來看看這個。”

企鵝把手機遞給了少女牛頓。

“您怎麼啟動深層迷走神經元監控系統的自爆程序了?!那可是對學員的最高級機密之一啊!”

少女牛頓的手微微顫抖着。

“不是讓你看這個的……你往下翻他的答覆。”

“【守護人類文明純潔】並不是用來剝奪它參與促進人類文明自我進化的權力的理由——只有強行用手段歪曲文明進化才是。這是那個不着調的路凡說出來的?他沒有接着問這個自爆程序的事?”

艾爾莎,是她還沒有繼承艾薩克*牛頓意志時的稱呼,只有這隻胖企鵝和幾個老友會這麼叫她。

“嗯,是他說的。這孩子……心裡藏着的可要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多太多了。”

企鵝將自己的翅膀撐在肚皮上,翅尖疊在一塊,短喙輕輕點着翅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睿智。

“改良主義與修正主義本身就是兩種富有爭議的做法,拿一種富有爭議的做法來否定另一種……這不是強詞奪理么?”

“表面上看他是在強詞奪理,實際上卻在表達他對【我們對待他的態度】的看法。艾爾莎,你想一想,如果在你腦幹上植入一個能夠隨時摧毀你生命的炸彈,你會是什麼反應?”

“想盡一切辦法將它處理掉——但這是我們能給所有潛在的不確定因素套上的最為牢固的保險了。”

艾爾莎遲疑了一下,還是肯定了他們的做法。

“那如果蝕靈那邊可以給出解除這個威脅的方法,你會去與他們接觸么?艾爾莎,如果你是一個具有一點點野心的學生。”

“我……”

“你猶豫了,說明你動過這個念頭,而一旦有這個念頭的出現,蝕靈有的是辦法讓它從一粒種子長成蒼天大樹。”

企鵝將手機藏進肚皮上厚實的毛髮中,滿意的揉了揉自己豐滿的小肚子,隨即拍打着翅膀從墊子上一躍而下,一晃一晃地朝着真理之所的門口走去。

“艾爾莎——我們需要的是引導正確的價值觀自然淘汰錯誤的價值觀,而不是忽略這個過程直接修正。雖然這樣在我們看來會走很多彎路,但這就是人類的成長……我們都需要熟悉彼此,和我們律靈不同,我們直接繼承了已經成型的價值觀,而他們還在摸索屬於自己的道路。”

“嘛,這麼嚴肅幹啥,我知道怎麼做啦。”

少女撅着小嘴,哼哼的回答到。

企鵝走到了門邊,定定的站住,回過身來。

“您還有什麼要囑咐的?”

“給路易斯寄點硝酸甘油過去。我怕他…”

“好的。”

企鵝還是站在門口,欲言又止,遲遲沒有離去。

“您……還有什麼要囑咐的?”

少女牛頓不解的看着這隻胖企鵝。

終於,胖企鵝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是下了破罐子破摔的決心。

“幫我開下門啦!我夠不着!別拿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再重申一遍,企鵝的翅膀不是用來飛的!”

……

被拖走的路凡很快被告知了他要被“投送”的地點。

生物學院,當值院長是號稱“千尾千手的鐵面絞刑者”的路易斯*巴斯德教授。傳說中在他手下能夠及格的概率只有3%,剩下97%都被掛在了名為【基礎分子微生物學】的絞刑架上——而且補考卷比正規考卷更難。

畢竟如果滿篇卷子都是類似於【簡述因血液湍流改變引起的緡錢狀紅細胞聚集對嗜肉性創傷弧菌感染速率的影響】這種三個名詞有兩個都不在課本上的試題,換誰來都頂不住。

也曾有學生跑去質疑巴斯德教授為什麼不按照課本的知識點出題,被巴斯德教授輕飄飄的一句“微生物從來不按課本知識點變異。”給噎了回去。

以至於每節課都是蔚為壯觀的大一至大四年級統一參加的大課。

這也導致了生物學院是所有學院中最為團結的一個學院。畢竟大學生的友誼很是純粹:

朋友一生一起走,誰先及格誰是狗。

但需要注意的是,在生物學院,如果有個人突然對你說:“你好狗啊。”

不要着急擼袖子,因為他很有可能是在誇你。

畢竟……也曾有人向另一位生物教授反映過巴斯德教授出的卷子太難為人的問題,然後這位教授讓他的寵物狗去做了一遍學生們的補考卷,輕鬆的拿下了96的高分。

顯然,那個勇敢的學生忘了這位教授叫做巴甫洛夫·伊凡·彼德羅維奇。

……

“所以……你們生物學院管這玩意兒叫做【快速的】投送工具?”

路凡望着眼前的巨大蝸牛,目光有些獃滯。

“是不是在貴學院內開車時速超過一公里就算是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