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冕行動開始8小時后,斯大林格勒城郊外圍地帶。

幾輛祈術卡車停在一座廢棄的難民營地里,這段時間由於大量難民入城許多的臨時營地已經廢棄,成為了走私販子們‘天然’的安全屋。

祈術卡車雖然不用燒油燒電,但高溫會讓祈術機內部的零件變形融化,車輛不得不行駛一段時間后在安全屋補充乾淨的冷卻水和零件。再加上走私販子們弄不到伊凡人的軍車,就只能從博索薩里,廉價購買二手甚至報廢回收修理后的卡車,因此行駛里程大大的打了折扣。

從城裡逃出來的走私犯們在這裡三五成群,或是猛灌烈酒給自己壓驚,或是切切思緒謀划後路,許多臨時的合約在走私犯之間被簽訂,而這些合約往往又會因為第三者的插足而改變或乾脆廢棄。

一些走私犯催促着地位比自己低的奴隸趕快維修卡車,手中的皮鞭不停的抽打地面,發出啪啪啪的聲響來威嚇奴隸。

時至下午,陰霾的天空越發黯淡,不過沒有人敢生火,就怕迎來那些‘伊凡人’的飛機。

“你說,我們頭兒還真是有遠見,提前兩個小時就讓我們撤出來,那個時候我還不相信那幫白皮狐狸會真的動手,現在想想……”

一名走私犯摸着自己的肩膀打了個寒顫,那些被就地槍決或者因為暴力抗法而被衝鋒槍突突了的‘同行’的死狀,如今還歷歷在目。

“說的是啊,沒想到那個安東翻臉這麼快而且翻得這麼徹底,還真是當博索薩城裡的幾萬弟兄是假的啊。”

一旁的另一名走私犯也附和道,平日里總是同行相見分外眼紅,而今天卻把城裡的幾萬同行劃歸成了自家兄弟。

“說起來,頭兒怎麼知道的……我是說頭兒怎麼知道那幫白皮狐狸要動手的?”

人群中,出現了一個讓人不安的言論,此時不少人才反應過來,自家的領頭人為什麼會如此精確的知道伊凡人的動手時間,為什麼知道還偏偏是臨近行動開始才通報。

劫後餘生的慶幸慢慢消退,這些走私犯之間面面相覷,可誰也不敢把話說明了,就怕是怕什麼來什麼一樣。

可有些事,並不是裝作不知道就不會發生的。

當祈術引擎那特有的蜂鳴聲不期而至時,這些走私販子方才恍然大悟的拿起武器,準備魚死網破。

而回應這份‘蠻勇’的,是捷格加廖夫與SG43重機槍那沉悶的槍聲。這些走私犯還沒組成隊形就被掃到一片,7.62mm口徑的全威力彈足以貫穿兩三具肉體,並在那些‘受害者’的後背上留下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破口。

密集的彈雨自由的穿梭在帳篷之間,讓破爛的篷布被撕得粉碎,支撐的木杆也一起打斷,一眼看去整個難民區里的帳篷,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迅速焉了下去。

一些純血的半獸人仗着體能優勢,試圖搶奪卡車逃命,卻也同樣倒在逃命的路上,只能留下殷紅的血泊向著那永遠無法抵達的終點延伸。

“我投降,我投降!”

“我,我也是,我們都是良民,良民啊!”

還活着的也沒有了抵抗的意志,丟下武器跪在地上雙手抱頭,或是高舉雙手的向‘襲擊者’投降,哪怕此時他們還沒見到是誰在開槍。

“這就是最後一個‘安全點’了嗎,諾克頓先生。”

難民營外,槍聲停了下來,頭戴藍色軍帽的內民局軍官,手裡拿着一個文件版一邊說著一邊用鋼筆在上面的文件上,劃去一個地點。

其餘士兵則開始往難民營裡面投擲煙霧彈,等到敵人徹底失去抵抗力后,才會去收拾殘局以求萬無一失。

“是的,這就是最後一個了,我,我還知道幾條走私路線,對了,還有一些藏在居民區里的黑市商人,我,我都認識。”

身為純血的半獸人,諾克頓的身高比那名軍官高出一個頭,身體也格外健壯比起現實里的那些健美冠軍也不遑多讓,只不過此時他彎着腰,雙手被鐵鏈反綁在身後,簡直猶如家貓一般沒有了往日的微風。

兩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就在後面,隨時都可以用子彈送他上路。

“你的態度我很欣賞,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下去,現在請你先跟我們回去,相信你的合作會在之後為你自己贏得應有的回報。”

“是,是的,今後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請隨意吩咐!”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諾克頓一個勁的點頭哈腰,全然忘記了自己曾經在手下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押送的士兵看到了軍官向他們使了個眼色,隨即便用槍托推搡着把諾克頓壓了下去,等到押送的士兵走了一段距離,那軍官方才扶了扶帽檐,翻開一頁文件在擠滿了名字的紙張上又劃掉了一個名字。

而這,卻也只是整場行動中,一個小小的環節罷了。

早在行動開始之前,馬卡諾娃就在斯大林格勒和列寧格勒的兩座城市裡,設置了不少只有她才能掌握的‘安全屋’,不少被逮捕而沒有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大多輸送到了這些地方。

甄別人員,審訊以及善後,這些安全屋就像是人體組織內的淋巴結一樣,將有害的物質清除的同時,也分辨出那些還能利用的‘殘渣’。在那之後,還活着的犯人們才會被送往城郊的監獄或城外的礦場。

直至傍晚時分,第一份行動的匯總報告呈遞上魏自清的辦公桌上時,緊接着日冕行動的第二項‘行動’,也被擺上了日程表。

或許在外界看來,這只是一次尋常的‘清洗’,但魏自清很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跟點燃導火索一樣的引燃一個又一個火藥桶。

而排在最前面的火藥桶,名為——博索薩。

骰子已經擲下。

“本次‘日冕行動’,因現場暴力抗法引發的交火造成2400餘名嫌疑人被擊斃,證據確鑿罪大惡極被現場審判后槍決者,780餘人,逮捕候審者5800餘人。”

莫斯科島的地下辦公室里,安吉拉拿着整理好的情報,站在魏自清面前徐徐彙報道。

“馬卡諾娃也是個能人啊,一口氣抓了斃了將近一萬人,如果這個世界也有BBC的話,我想必已經成為‘邪惡軸心’了吧。”

看着辦公桌上那張南奧菲利亞地圖,魏自清不由得自嘲道。

“您的預測應該沒錯,我認為最短三天內各家報社就會刊登您的‘暴行’了,前提是馬卡諾娃同志沒有將那些‘記者們’也一併處置。”

安吉拉微笑着接過話頭,將這個‘玩笑’開了下去,還特地在記者這個詞上加了重音,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正因如此,我們得趕在那些報社將消息擴散出去前,馬上開始行動的第二階段。”

話音落下,魏自清的目光鎖定在了地圖上的‘博索薩’。

作為地圖上南奧菲利亞最南端的城市,時至今日世界上大部分列強的地圖上,博索薩依舊是這片大陸的‘最南端’,而魏自清所建立的斯大林格勒和列寧格勒還不被大部分列強承認。

在基本處置完內部的動蕩要素后,博索薩就成為了一把阻止基地發展的鎖。

馬卡諾娃收集的情報里,東島帝國已經先一步開始武裝殖民博索薩,每天都有上萬的移民進入城區,和當地人爭奪地盤。那位東島帝國的代理人‘信子’,自然在這一過程中充當了馬前卒。

在一個列強的實力下,那些不入流的軍閥早晚要被吞併、粉碎,而這一過程在馬卡諾娃的推斷中,最長也不過是半年,最短則可能只需要三個月。

松本千千石。

每每看到這些來自博索薩的‘異動’,魏自清都會聯想到那名‘面慈心狠’的東島軍官,在他身上魏自清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影子……那些在他的前世就臭名昭著的軍國主義者。

聯繫到他背後那個和某島國極其類似的‘東島帝國’,魏自清不難聯想對方接下來的行動和舉措。

對於一個被奧賽德帝國這樣的頂流列強扶持的‘列強’,東島帝國某種程度上就和魏自清一眼擁有着其他列強無法想象的‘金手指’,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魏自清手中的基地除了完全受自己控制不會背叛外,在產能、科技水平上都還比不過曾經稱霸整個該婭星求,如今也是列強之首的奧賽德帝國。

相比之下,他僅有的優勢便是‘穿越者’這一足以讓對方想破頭的身份。

只要這一身份沒有被戳穿,那麼對方就會錯估他的實力,錯判他的行動方式,以此來獲得寶貴的時間。

時間,時間就是一切。

“所以說,您終於要開始採取攻勢了嗎。”

聽到安吉拉的話中那‘終於’二字,魏自清不禁發出一聲感嘆。

來這裡已經數個月了。

大小几場戰役全都是被動防守,所謂的進攻也還得披上防守反擊的外衣,依託着堅固的攻勢或複雜的地形且戰且進。

而接下來的計劃,卻是一個全面進攻的計劃。

魏自清將一張半透明的塑料地圖蓋在了那張南奧菲利亞的紙質地圖上,兩張圖重合后赫然是一副針對博索薩的進攻計劃,從空軍到陸軍再到情報,一應俱全。

名為——水星行動。

“是啊,是時候攻守逆轉了,安吉拉麻煩你安排接下來的軍事會議了,就在今天晚上八點開始,我要所有人都到場。”

“如您所願。”

安吉拉退下后,魏自清不得不揉了揉眉心,讓心中的疲勞稍微舒緩那麼些許,在會議開始之前還有不少事情需要他一個人做主。

其中,就包括了‘政策樹’這一條。

政策樹里,那個代表重拳出擊的圖標已經變成了已完成的亮色,內民局也藉此可以訓練精銳的情報部隊‘令旗部隊’,並製造更多的間諜裝備,此時的魏自清也能想象出獲得更高權限的馬卡諾娃是副什麼表情了。

如此一來,內民局就不再是一個‘防禦性質’的反諜、反恐暴部門,而是一個攻守一體可以將情報觸鬚深入到基地控制區外的綜合情報部門。

這一階段的情報政策樹完成後,魏自清的注意力隨即轉移到主政策樹上,在已經完成的最新的政策下方,出現了新的政策————‘博索薩’。

魏自清很能肯定,自己曾經的遊戲里絕對沒有博索薩這座城市,如此他便能斷定系統里的政策樹是根據他在這個世界的行動而改變的。

政策完成的條件很簡單。

佔領博索薩,之後會解鎖新建築‘分基地’,並大幅提高基地的危機等級。

這對於一直只能從莫斯科島上輸送物資的魏自清而言,簡直就是瞌睡來了有枕頭,分基地雖然不能代替主基地,不過卻能夠讓魏自清的基地延展到陸地上,也就是說哪怕敵軍進行了海上封鎖,他也能通過陸地上的分基地進行持久戰,

並且,擴展了建築面積后,軍隊的數量、質量也會繼續提升,有朝一日總會超過那些列強。

恍然間,魏自清的神色變得狠辣起來,他握緊了雙手深深的呼了口氣。

“冷靜,要冷靜,一切都猜剛剛開始。”

話語下,他的注意力隨即放在了‘支線政策樹’的上,關於提升基地裝甲實力的政策樹。政策樹的第一環“紅色工廠”,選擇后五天就會自動完成,會提升載具的生產效率。

雖說5天並不多,但對於現在的魏自清而言,還是‘太久了’。

他不能放任博索薩還有列強們有時間採取行動。

“但願,一切的準備都足夠吧。”

魏自清重新看向身前的地圖,在那充滿了紅色箭頭的攻勢上,博索薩猶如一座孤島。

反過來看,因為自己的激進行為而招惹來各大列強目光的基地勢力,何嘗不是一座孤島。

在這裡,至少是現在,魏自清和基地的士兵們、軍官們,包括安吉拉一樣,都是沒有祖國的士兵。

潛入暗殺梅斯特、保衛斯大林格勒、錠藍城之戰……

這些戰鬥無一不是險象環生,錯一步而輸全盤。

甚至在錠藍城裡,他靠的是安切莉爾對自己的‘興趣’而活了下來。

而我……

魏自清的手,按在了地圖上,綳起的青筋下地圖被手指按壓出了褶皺。

將會給他們一個祖國。